作者:上官赏花
盛筱拧眉,“既然要告,为什么等到现在才告?她这个时候都录音了,肯定就打定主意鱼死网破。”
她这么说,众人不由陷入沉思,“筱筱,吃个瓜而已,不用这么严谨吧?”
盛筱总感觉哪里不对,“去求校董……沈溪珩的爸妈是校董,所以她们当时是在……”
她记得那天孟清岚跟林雨彤来沈家,确实是因为林雨彤退学的事……
忽然,她瞳孔一亮,是在沈溪珩家?
此时一旁的柳玫想了想:“林雨彤可能是想拿捏点什么,等孟清岚火的时候威胁她。”
侯嫣玉:“对,想不到她这么阴毒。”
柳玫:“可是林雨彤被孟清岚害到退学耶。”
陈晨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柳玫:“还有一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侯嫣玉:“我来我来,还有一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几个人说完,看向盛筱,却见她托腮细思,“筱筱,你也来一句。”
盛筱反应了下,说:“孟清岚会被退学吗?”
她话音一落,众人愣愣,然后不约而同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还是筱姐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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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升旗仪式这天,盛筱排在一班领队的位置,校长在讲台上说话,众人在底下昏昏欲睡,还有人在拿单词本悄悄背了起来,直到听见校长通报违规学生的名单时,底下的人群开始骚动了。
“今日,我非常痛心地通报这份警示,高三二十四班孟清岚,在校期间不专心学习,妄图通过非法权力谋取利益,对同学进行暴力伤害,致使学校人心浮动,严重影响九中的声誉,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今日,你们以身在九中为荣,以学校庇佑为由,妄行份外之事,对于这种学生,校方深刻反思,以此为耻,决定予以开除处分,望广大师生引以为戒。”
比起林雨彤,孟清岚的行径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林雨彤被退学后还能转校,孟清岚,恐怕终生都要背负这个污点。
九中给所有人都上了一课,此刻你的所作所为,都将影响,甚至伴随一生,无法洗脱。
“接下来,还有一百天就是全国艺术联考,也是艺术生们的高考,在此,我们邀请优秀艺术生沈溪珩同学上台分享学习心得,给大家激励鼓劲。”
主持人话音一落,盛筱愣愣地抬眸看向主席台,这时,身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
少年的头发比上次见面时短了些,估计是知道要上台演讲特意去理了头发,此刻穿着九中的蓝白秋季校服,就像一道郁郁葱葱的身影,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盛筱还是第一次见他在国旗下讲话,第一次和所有人一起抬头看他,他的嗓音本就干净清冽,此刻透过麦克风,多了层磁性的低沉,盛筱愣了半天,才缓过来听他说什么——
“有个人曾经跟我说过,她的爸爸为了理想留在晋乡,而她的妈妈为了追随父母的理想留在申城,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一刻我也在想自己,是成为一个理想主义者逆世俗而行,还是跟随大众的眼光成为一个过得好的城里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我想拥有平等看待世界的眼光,不论阶级不论贫富,来这世间一遭,看看太阳是一种价值,为人类创造文明也是价值,取决于我们追随理想的过程是否快乐,而我想成为这种人,只为真理弯腰。”
此刻讲台下的一班班主任轻叹了声,“希望你们以后出到社会,可以只为真理弯腰。”
这场演讲,台下的所有人都知道沈溪珩口中的朋友是谁,因为只有盛筱是来自晋乡,但大家没想到的是,盛筱的父亲所做的一切,应证了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是怎么走过来的。
十七八岁的年纪,不应该在高考结束后的十几天里就匆匆决定未来的人生专业。
演讲结束后,升旗仪式正式解散,盛筱穿过人群去找沈溪珩的身影,最后看见他就站在台阶上,最高的地方看着她。
她小跑的步子停下,踩上台阶,而少年拾级而下,嘴角噙着笑,双手负身道:“盛同学又当了一班的领队啊。”
盛筱:“林雨彤的事,是你做的?”
沈溪珩笑了声,“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人?”
盛筱眉梢微挑:“心机深沉。”
两人在台阶中央相遇,他说了句:“盛筱,想过自己以后的路吗?”
盛筱想到他刚才在国旗下的演讲,关于理想,关于生而为人,是抱歉还是感恩,她仰了仰头,最后迈上一级台阶,跟他并肩而立。
沈溪珩眼底蓄光,迈着长腿朝她靠近,低声说:“我们去一个地方念大学,说好了。”
第55章 揉揉
◎“我不信你没想过。”◎
连云入了秋, 昼短夜长,万物蛰伏,降温和黑天都在考验每个人的意志力。
盛筱天冷的时候也起不来, 小时候盛怀民就跟她说,那时候课室没有灯, 他就拿着书到路灯下看,呵出来的气悬在眼睫毛上, 凝成霜。
盛筱把这件事跟沈溪珩说了,他就盯着她的眼睛看, 盛筱眨了眨眼睛, “真的, 冬天的时候晋乡下雪, 连云却从来不下雪。”
沈溪珩笑了声,“这不挺好, 你眼睫毛那么长,要是凝霜了得多冷多重。”
盛筱让他一夸,轻咳了声,“我的意思是,你快要联考了,早一点起来……”
“起不来。”
他说, “怎么办啊, 筱筱。”
少年的嗓音带着笑和一点娇气, 末了还拖着慵懒的音调, 挠着她的心口, “那, 我起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沈溪珩清澈的眼眸亮了下, “说好了, 谁反悔谁是小狗。”
盛筱:“你才是小狗……你,你要是起来了就不是小狗了。”
沈溪珩低笑地望着她,站在院门口,像一道簌簌的杨树,干净清冽,“筱筱,过来。”
盛筱手里拿着浇花壶,闻言朝他走去,“怎么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水壶,视线凝着她的眼睛,偶尔有凉风吹来,轻轻撩动她的碎发,连光都对她偏爱至极。
“什么事啊?”
盛筱仰头看他,感觉沈溪珩的大掌落在她头顶上,低声在她耳边道:“想好要报什么学校了吗?”
他的语气很暖,挠得耳膜痒痒,她忍不住歪了下脑袋,蹭了蹭肩膀,下一秒,他的指腹就捏了下她的耳垂,微微的粗砺,温热又绵长的力道。
耳垂的热染上了脸颊,盛筱没告诉过沈溪珩,她喜欢他的手。
“你呢?”
她反问。
“嗤。”
沈溪珩低笑了声,另一只手就去揉她另一边耳垂,这下好了,两边都让他的手占了,“你干嘛……”
少女嗓音软软糯糯,沈溪珩迁就地“嗯”了声,“怎么那么凉。”
盛筱偏了下头,低声道:“你别揉了……”
沈溪珩看她白里透红的脸,心里叹了声,手搭在他肩上,“我去哪儿你就去吗?”
盛筱:“我就是参考参考……”
沈溪珩沉笑了声,眼神认真地看着她:“我不信你没想过。”
盛筱确实有想过,爸爸在晋乡,妈妈在申城,已经分隔两地了,如果她不在这里选择,可能更没办法照顾到父母,还有外婆……
但是在面对沈溪珩,她却忽然不敢袒露心思,大概是觉得,和他无后顾之忧的家境比,显得自己有点捉襟见肘了。
盛筱:“全国最好的美院,在首都。”
沈溪珩:“嗯,最好的大学也在首都。”
他看着她,盛筱有一瞬间知道他眼里的意图,他想她也去首都。
盛筱暗暗吸了口气,以她现在的成绩,可以报首都的大学,也可以报申城的大学,可如果去首都,那里离晋乡和申城都很远,只有离沈溪珩,很近。
“筱筱。”
“嗯?”
她愣了下。
见他笑了笑,“在想什么?”
盛筱避开他的眼睛,“在想,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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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艺术联考时间在十二月,临近农历春节,沈溪珩自从上次回家一趟之后几乎埋在画室里。
不过一到十点他就不待在画室里,向思远见他好几次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奇怪道:“哥,你以前可是不到一点不走的啊,画到一半就收笔你不难受?”
对他们美术生来说,一有灵感就恨不得连夜作画,更何况他们这帮男生熬夜都抽上烟了,这会有人给他递了烟,却见他淡笑地摇了摇头,“不熬夜了。”
“哟,少爷转性了。”
沈溪珩低笑了声,“明早五点,家里的小公主要叫我起床了,我得回去等电话啊。”
说着就往外走,只留给他们一个挥手的背影,向思远顿时生起鸡皮疙瘩,“这沈溪珩突然温柔起来,吓死人了。”
“你吓什么,又不是跟你说的。”
向思远呵笑了声,“我可不羡慕,我也有女朋友,他未婚妻就来过一次,瞧把他拿捏的。”
几个男生在那里抽烟提神,说着说着都有些唏嘘,扬言单方面付出没有好结果的。
“对了,之前杂志社跟画室合作要了几幅画过去,你们的入选了没?我记得是老付给的。”
向思远抽了口烟,听别人一提才想起来,朝不远处坐在角落里的陈勉看过去,那人戴着黑帽子实在不显眼,但眼风一扫又着实有点吓人了。
“陈勉,我记得你跟阿珩的入选了对吧,我今天见老付让你把自己跟阿珩的作品寄过去,你寄了没。”
那人“嗯”了声,众人等着他的下半句话,却没个结果,向思远是有点看不惯他,只不过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就客气打声招呼,等一毕业了鬼才鸟你,于是说道:“那期杂志听说是联考后出的,估计是看成绩先打样呢。”
众人笑呵呵道:“那陈勉你可得努力了,阿珩是不缺那点杂志稿费的。”
言下之意,倒显得他多重名重利,谁都知道搞艺术这一行,谈钱就是俗,陈勉捏着手里的画笔紧了紧,窗外夜色浓稠,在他眼睑下打落一层阴翳,化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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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连云天气预报播报未来的几日都有冬雨来袭。
盛筱早上让闹钟叫醒,整个人混混沌沌的,撑着眼皮打电话,嘟嘟声中,她又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喂。”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沙哑的嗓音,盛筱“嗯”了声,“你……起来啊……”
少女带着冬日软绵绵的起床气,少年笑了声,“你说这每天早上打电话的,费钱啊。”
盛筱:“我……交了月租……一个月……19块……100分钟……所以,我们只能聊……三分钟……”
她的声音越到后面越低了,沈溪珩唤了她一声,“盛筱。”
“筱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