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韵小尸
车里面坐着的男人并不是林霜亭,从另外一辆车里走出来了两名陌生的男人,他们的眼神凶狠,紧盯向洛思微。
洛思微意识到,林霜亭准备了很多辆车。
这可能也是一场策划好的狩猎游戏,而她就是那些人的猎物。
这条路边满是埋伏,她已经被那些人包围了。洛思微转过身,用最快的速度往前跑去。
刚跑出去几步,一辆黑色的车在她面前停下,她被人拉入车中,死死捂住了口鼻。
有个声音在她的耳边说:“我兑现了我的承诺,你也该兑现你的了。”
洛思微看不清眼前有什么,呼吸到的都是甜腻的味道,她努力挣扎,屏住呼吸。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眼前一阵花白,头也开始晕沉。
男人道:“睡吧,睡醒了,就到了。”
洛思微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随之飘远。
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闪过。
“你会找到我的吧?迟离……”
第129章 荼蘼20
东澜市, 夜晚。
在短短时间内让所有人有序疏散,拆弹警察进入拆弹,保证更多人的安全,这几乎是难以完成的任务, 但是迟离做到了。
商场的闲散人员已经撤离完成, 保安守在门口, 给拆弹人员建立快速通道, 让他们迅速了解情况, 进行操作。
以往繁华的商场之中,所有的灯照常亮着, 却变得异常安静。
地面上到处是散落的杂物, 还有一些人们慌乱逃跑时留下的物品。
在装置附近, 已经拉起了黄黑色的警戒带,两名穿着厚重防爆服的警察走近了中庭,开始进行排爆。
他们穿着最笨拙的衣服,却要做着最精细的工作, 生与死似乎就在一瞬之间。
迟离抿唇站在不远处望着这一切, 他刚才疏散完人群,猛然回头, 已经失去了洛思微的身影。这样的时刻, 没有紧急缘由, 她不会自己离开把他留在这里。迟离拨出了电话, 洛思微的手机开始是占线状态,后来变为了关机。
迟离用最快的速度理清了缘由,预警是发到洛思微的手机上的, 刚才嘈杂的环境中, 洛思微是自己走出去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拆弹人员小心翼翼地把那个黑色匣子放入了一个防爆桶内。
负责拆弹的警员松了口气,回身冲着迟离打了个手势。
商场的危机解除了,可或许今晚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迟离回身再次拨打了洛思微的电话,依然是关机状态。
他当机立断迅速联系了陈局:“商场这边的危机暂时解除,不过这可能是声东击西,林霜亭的目标是洛思微,现在她已经被他带走。”他顿了一下道,“我们的行动可能会提前。”
陈局的回复道:“我这里会联系各个部门,进入紧急状态,会给你最高的权限,制定营救方案……”
迟离挂了电话转身,正准备赶回市局,他走到门口,就看到苏夜南踉跄着跑了过来:“你是迟队吗?洛洛被他……被他们带走了。”
迟离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惊讶的表情,他侧头看向苏夜南,神色如常,只是眼角染上了一抹红:“你跟我去市局,把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一切细节都告诉我。”
苏夜南慌忙道:“好……”
在车上,苏夜南把今晚她被劫持的过程详细讲述了一遍,直到她说到最后,有些吞吞吐吐道:“那个男的……让我对你说……”
“他说什么?”迟离问她。
苏夜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遗漏了信息:“他说……‘就算能救所有人,他也救不了她。’”
迟离低头思考了片刻,眉头舒展开来:“我知道了。”
这是林霜亭得意洋洋的炫耀,可同时也让迟离明白了他的目的,他要完成多年前的计划。这也说明,林霜亭已经被他们逼到了穷途末路。
迟离侧头对苏夜南道:“对不起,等下要给你录下口供,今晚你可能要在市局了,我会给你做好安排。”
苏夜南慌忙道:“我会配合你们工作的。”她对迟离道,“你……你一定要把洛洛救下来。我希望她能够平安……”
“我会的。”迟离目视前方道:“他们当初没能成功,现在也不会成功。”
深夜,洛思微悠悠醒来,她发现自己平躺在一张床上。
床并不坚硬,反而十分柔软。天花板上亮着灯,这里似乎是个水泥做成的方匣子,没有窗口,空气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难以言喻是什么。
洛思微有片刻的失神,脑子里是混沌不清,可能是麻药的原因,她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转,手脚也绵软无力。
然后她看到了坐在床前的林霜亭,眼前的人还像是之前在看守所工作时一般,他戴着眼镜,穿着一件白色的医生工作服。看上去洁白干净,一丝不苟。
“你醒了?”林霜亭向洛思微伸出手,像是侍卫在等待睡美人公主的醒来。
洛思微没有扶他,自己努力坐了起来,她打量着周围:“这就是你的基地?”
“对,所有的墙都是特别加厚的,屏蔽了信号。这里就像是迷宫,普通的人根本不会发现入口。就算进来了,没有指引,也会走到岔路,很多路的尽头都是绝路。”他说到这里,望向洛思微,“所以,你不用指望有人能来救你。”
洛思微的目光看向他,林霜亭的声音很温柔,可她听起来却觉得彻骨冰寒。
林霜亭道:“你别害怕,我不会那么快就把你做成蜡像。在这之前,我会和你聊聊天,带着你参观这里,你有什么执念,什么遗言也都可以告诉我。”
洛思微问:“你对其他的受害人,也是这样的吗?”
林霜亭轻轻点头:“因为……我不希望我的蜡像面容惊恐,我希望她们能够平和平静地接受这一切,只有这样,才能够成为最美丽的艺术品。”
他向洛思微发出邀请:“走吧,我带着你,去参观我的画室,那里也是我的陈列室。”
洛思微的头还有点懵,她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子,跟着林霜亭往前走。
他们出了房间,来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林霜亭的背影在灯光下拖出了长长的影。
洛思微忽然想起了他们之前在看守所见面时,林霜亭也曾经引着她穿过走廊。那时候他的心中一定有着面对猎物的欣喜,可她没能察觉,眼前的男人太善于伪装了。
“到了,就是这里。”林霜亭立在一扇门前,当着洛思微的面推开了厚重的门。
屋子里是暗着的,同样没有窗口,只有走廊里的灯透过房门照射进来。
洛思微看到了里面有人,坐着的人。那是一间空旷的画室,摆着几个空的座椅,和一个大大的画架。
林霜亭按亮了灯的开光,房间亮起,洛思微才看清楚,里面坐了好几个女人。
她认出来,那是一座座的蜡像,是由活生生的受害者注入防腐液体,血肉凝结制成的。
看着眼前的一幕,洛思微有瞬间遍体生寒,亲眼所见要比看着照片更为震撼。
她们年轻,美丽,衣冠整齐地坐在那里,可其实她们早就死了,她们的生命被扼杀于魔鬼之手。
屋子里的那种味道是防腐剂和腐烂的味道,让人闻着就感觉到憋闷恶心。
洛思微难以描述自己看到这震撼的一幕是种什么感觉,她有片刻下意识地想要逃跑,但是同时她又想要看清那些女人的面容,想要收集证据,想要揭开最后的谜团,想要把林霜亭绳之于法。
身体就这么矛盾着,她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踉跄了几步走入了画室的深处,立在尸群之中。
林霜亭也自然而然地走了进去,坐在了画架前的空椅子上。
洛思微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屋子里的尸体是以这样诡异的方式摆放。
那些女人,或者说是蜡像安静地坐在林霜亭的身后,就像是在看着他画画。
洛思微认出,其中有个女人非常眼熟,那是柳云熙。她们之间有些相像,这个蜡像似乎被装扮过,看起来就更像了,她仿佛是在照镜子,看到死去的自己……
眼前的一幕太过诡异和恶心。
洛思微有瞬间感觉自己的胃被一只手翻了过来,她忍不住俯下身干呕着,可她没吃晚饭,什么也吐不出来。
“好看吧?”林霜亭道,他斯文的面孔上绽放出了笑容,仿佛在欣赏精美的艺术品:“你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我会把你打扮得美美的,甚至有了你,这些垃圾,我都可以扔掉了。”
“疯子……”洛思微浑身颤抖,开口骂道,可她所掌握的最恶毒的词语,都不足以用来咒骂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难以理解,怎么有人会做出这么变态的事,还在沾沾自喜。她难以想象那些女人在死前经历过什么,无辜的她们为什么要被这样残忍对待……
洛思微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稳定心神,她不去看那些蜡像尸体,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林霜亭的对面。
她现在第一是要保持体力,麻药的效力还没完全散去,不是动手的时候。
第二她要拖延,只要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她就会更加安全。
第三,她要搞清楚林霜亭的目的,从他这里得到最后的信息。
想到这里,洛思微开口问:“我十分好奇,为什么你要做这样的事?我查过你的资料,可是我总觉得对你还不够了解。”
林霜亭看了看手机:“还有时间,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市局指挥大厅里,所有人严阵以待。
迟离让倪湘去和苏夜南整理口供,然后他走入了指挥室。
“沈清,你到附近了吗?通知商超的安保人员,调取今晚和前一周的所有监控视频。”
“老于,你把目前排查的所有文件发给我,我们要提前准备营救行动。”
“郭正尧,联系特警,今晚需要特警队随时准备出发。”
“无人机开始搜索沿河区域。”
刘然问:“要注意有灯的地方吗?”
迟离摇头:“不,不会有灯,光亮会引起注意,我们反而要注意全黑的地方。”
霍存生神情严肃地起身道:“迟队,我想启用线人,开通热线征收信息……”
迟离思考了片刻,点头道:“好,洛思微被带走是在东澜市中心,应该会有人看到她和可疑车辆。”他顿了一下,想起了洛思微在车上时和他说的话,“还有,搜集近些年女性失踪案件的相关线索,等下发出公告。”
霍存生道:“好。”
现在已经不是顾及是否会打草惊蛇的时候了,他们必须搜集到尽可能多的线索,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
迟离问:“唐玺,之前我们重点怀疑区域的电量计算表给我看一下,进度怎样了?”
唐玺起身:“所有的数据都整理完成,但是这一次,数据和几年以前不一样,我们没有发现电量特别异常的区域。”
迟离低头沉思了片刻:“我当初见过那里的设备,进行低温冷冻,制作蜡像,保存尸体,人住在里面,都需要大量的用电,他们可能分散了电量,打散接入到周围三到四家工厂,你们注意一下微涨幅和平均涨幅。”
唐玺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会计算各个疑似区域的平均电值。”
随着夜渐深,一辆辆警车开出了警局,警笛鸣响,划破夜空,驶向了黑暗之中。
“你应该已经知道,当年我母亲死在电梯里的事。”林霜亭的脸色平静,仿佛不是在提起自己母亲的死亡,而是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
“我知道,你后来考上了三中,而那时,我母亲在管理画室。”洛思微道。
林霜亭轻轻点了一下头:“你母亲是一个很好的人,她总是会给我开着画室,安静地等我画完再关上。有时候我会买一些面包,就在画室边吃边画。我记得,她递给过我一个橘子,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橘子。那是我记忆中,不多的温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