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吱
——南烟是这么介绍齐聿礼的。
轻描淡写的介绍过后,南烟怡怡然地上了停在店门口的宾利飞驰,车窗半降,何师傅透过那一截缝隙窥见了内里的春色。
上车后,南烟被齐聿礼一把抱住放在腿上,她后背凸起的蝴蝶骨处,有只手,骨节脉络清明,青筋如山峦般起伏,掌心摊开,在她脊背上暧昧的游移。晦涩的空间,不知滋生多少旖旎春色,令车外只看到碎片的人,都忍不住红了脸。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上车就迫不及待贴在了一起。
外界传他俩的关系,都是齐聿礼将南烟一手宠大,待她比待自己亲妹妹还要好。就连他们二人介绍对方时,也不外如是。
传闻是传闻,真相是真相。
圈子里多的是这种隐秘情.事。
再说,他俩男未婚女未嫁,外人面前装亲兄妹,私底下装情兄妹,倒也不失为一种情趣。何师傅已是中年,看过太多爱恋,对这种事儿顶多小小的惊讶一下,而后,装作毫不知晓的模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再清楚不过了。
何师傅好奇地打量着楼下的迈巴赫,想知道里面坐着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八卦心上来,他还想知道,南城还有哪位能有齐聿礼的排场?
然后,就看到副驾驶座的人下车,打开后座车门,车主下车。
在他这个视角,只能看到那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远远望去,西装质感高级,男人双肩如衣架子般宽,肩线平直。单一个潦草身影,都透着生人勿进的禁欲气息。下车后,他扣上敞开的西装扣,而后,走向店里。
何师傅愣住。
旋即反应过来,那人不正是齐聿礼齐三少吗?!
店里的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何师傅忙迎上去,来人上楼,隐约看见他头顶的黑发时,二楼工作台那边,响起一句无风无雨也无晴的声调:“让我说服齐聿礼加你微信?”
脚步声陡然停住。
空气仿佛就此凝滞。
下一秒,南烟声音清脆,染着微末笑意,语调轻松又天真:“三哥确实疼我,但也正因为他疼我,所以我不能帮你说服他。他把我疼这么大,不是为了疼个白眼狼出来的。”
“我对他并无恶意,”许流霜阐明来意,“只是想和他聊点事情。”
“公事可以联系他的助理。”
“是私事。”
“他的助理会帮你转达。”
何止齐聿礼油盐不进,连南烟也油盐不进。
接连碰壁,许流霜恨得牙痒痒,面上还是挂着进退有度的笑,“这个事情,还是我和他私下先聊比较好,我怕闹大了,两家人聚在一起,可能会闹的不太好看。”
南烟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你怀了他的孩子吗?想打胎还是想和齐聿礼结婚?”
“……”
“……”
“——南烟。”
兀的,一道充满冰冷颗粒感的嗓音响起,凭空掐断的脚步声再次响起,一步一踏间发出的沉闷声响,威严又寒气森森。
空气从四面八方离散开,窒息感压着众人。
齐聿礼停在楼梯口,没再往前一步。
南烟没想到他会在,一时嘴快开了个毫无逻辑的玩笑,她想收场,思索几秒,还是没收场。毕竟有他在,什么事他都会解决。
齐聿礼征服了全世界,南烟只需要和齐聿礼撒个娇,便能得到全世界。
此刻,齐聿礼不咸不淡道:“我私底下并没有和这位许小姐有单独相处过,烟儿,不许耍小孩子脾气。”
作者有话说:
齐聿礼:我的清白我来守护!
第九章
欢好时,齐聿礼常这么叫她——烟儿。
这还是头一回,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叫南烟。用如此熟稔又亲昵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兄长教导妹妹的语气,细究下去,更像是恋人间的对白。
相隔五米左右距离。
南烟起身,走到他面前。她背对着许流霜,因此,脸上神情只齐聿礼一人可见。几分委屈几分娇嗔,“我没有耍小孩子脾气,只是她说的话让我只能想到这点。”
“胡闹。”
齐聿礼冷眸睨向许流霜,“许小姐到底有什么事要和我谈,在这里谈就好。”
许流霜:“这里还有外人,不太方便吧?”
齐聿礼丝毫不留情面:“这里只有你一个外人。”
他有傲视万事万物的资本,心情好时尚且能给旁人些许面子,衣冠楚楚地同人交际应酬,心情不好的时候,哪怕是齐老爷子在面前,他一样能冷脸相待。如何判断他心情好或是心情不好,其实很简单,别碰到他的底线,一切都有商量的余地。
谁知许流霜偏偏往枪口上撞,招惹谁不好,招惹南烟。
许流霜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齐总,我要和你谈的事情,不太方便让别人听到。”
“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听他们说你最宠的就是这个毫无血缘的妹妹,现在看看,果真名不虚传,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儿,你都不避讳她。要是我和你谈工作,被她听到,商业机密被泄露了怎么办?”
“后果我会承担。”
“……”安静许久,许流霜嘴角又露出那种找不出一丝漏洞的礼貌微笑,“听说下个月中旬是齐老爷子七十大寿,请柬送到了我的手上,等到了那天,我们再聊吧。”
她离开的时候,身上的旗袍都没脱。
量身定做的旗袍,随着她一步步往外走动的步伐,腰肢摇曳,曼妙多姿。
目送她离开,南烟轻飘飘道:“三哥怎么对大美人这么粗鲁?”
齐聿礼:“我又没动手,谈何粗鲁?”
南烟指的是:“语气。”
齐聿礼:“你的语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南烟疑惑:“有吗?我挺有礼貌的。”
“礼貌?胡乱猜测她怀了我的孩子,这是哪门子礼貌?”齐聿礼嘴角扯起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来,看的南烟后背发凉,“还真是得时时刻刻看牢你,也就一个礼拜没见,你这嘴越来越厉害了,什么话都能往外蹦。”
“我就是随口一说……”她稍显底气不足,“而且有什么事儿啊,闹到两家人那里会不太好看?”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理由了。
虽然听上去非常荒谬,但她实在想不到别的了。
“不知道,无关紧要的人,管她干什么?”齐聿礼不想把时间花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话锋一转,问她,“今天的课上完没?”
南烟也不知道,望向远处的何师傅。
何师傅:“结束了,还是一样的,周末休息两天,周一下午两点再过来上课。”
于是,南烟拿上自己的包,跟齐聿礼下楼。
今天是周五,南烟和齐聿礼早已约定过,每周末去他那儿住。要说是去,也不太准确,用“回”,可能更准确些。
南烟十九岁之后,就搬出了齐家,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公寓里。——这是应付长辈们的说辞。
现实是,南烟搬出了齐家老宅,搬进了另外一个齐家。——这个齐,指的是齐聿礼的齐。
齐聿礼购置的湖心别墅装修好后,南烟便和齐聿礼同进同出。她几乎日日夜夜都住在那里,偶尔齐聿礼出差,南烟才会回到自己那套公寓。湖心别墅太大,她一个人住着,总有种心惶不安的孤独感。
湖心别墅的佣人们,称呼齐聿礼,先生,称呼南烟,太太。
南烟之前还和齐聿礼小吵过一架,“我才十九岁,怎么就是太太了?听着像是二十九岁的。”
“十九岁就有婚约的人,被叫太太怎么了?”
“刚生下来就有婚约的孩子一抓一大把,难不成她们也要被叫太太吗?”南烟瓮声瓮气,眼尾泛着红,一副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儿,“只是有婚约,还没结婚,而且你是我的结婚对象之一,选择题ABCD四个选项,答案还没出来谁知道哪个是正确答案?”
“答案是A。”
“……”
“难不成你还想有planB?”
“……”
说不过他,也不敢和他真吵起来。真吵起来,吃亏的还是她。
齐聿礼行事作风讲究低调,进出商场却高调得不行。主要还是商场总经理眼尖消息快,上赶着讨好齐聿礼,叮嘱了下面的人,一旦看到齐聿礼的车,立马给他让道。
这种有钱也买不到的排场,可谓是羡煞旁人。
唯独齐聿礼和南烟头疼不已。
齐聿礼有让特助和商场的总经理沟通过,那位总经理一边点头答应,另一边见到他车依然放行,保安排成队,拉起一条直通锦琅府的路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齐聿礼也没为难他,毕竟锦琅府开在这儿,商场这边多少能看在他的面子上照顾点儿锦琅府。
“你下次能开个便宜点的车吗?”南烟发人深省的问。
齐聿礼的车时换时新,车库里的车一眼望过去,都是全球限量款,车牌也都是嚣张的连号。要不然,商场的工作人员也不会一眼就认出他的车来。
他也问:“什么价位的车才算便宜?”
南烟:“几十万的吧。”
齐聿礼云淡风轻道:“车库里几十万的车就一辆,摩托车,你确定要我骑摩托车来接你回家?”
想了下那个画面,南烟挺直的腰杆松懈下来:“算了。”
余光将她的细小动作收入眼底,齐聿礼眼底曳出一抹淡笑。
到家后,管家接过他们二人脱下的外套,二月底,天微凉,后厨备了姜汤暖身子。
屋子装修华丽,水晶吊灯煜煜发光,每一颗水晶吊坠干净的纤尘不染。
南烟走到餐桌边落座,捧了碗姜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她吃相文雅,低垂着眼帘,吃东西的时候不发出一点儿声音,进食速度慢,看她吃饭是一种享受。
齐聿礼的胃不太好,胃口也一般,吃了没多少便放下碗筷。他从不提前离席,而是等到南烟吃完,才和她一块儿起身。
离开的时候,叮嘱管家:“收拾好就休息吧,别上二楼。”
管家:“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