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依存体质
她这句话的本意其实也没什么,坏就坏在她的神情有一丝微妙,镜子里的男人动作顿了顿,抬手把浴巾挂上,这才转过身来,打量她几秒,猛的一举,把人抱到了洗漱台上,凑近了逼问道:“你在质疑我?”
“哪有啊?”顾薏笑的有些坏,她当然知道这话的另一个含义,只不过故意没有避讳而已。
任凭哪一个男人被说了腰不好,都会恼羞成怒吧,她倒要看看,这个成日里绷着脸的人要怎么应对。
“你知道吗?”苏恪伸手把她乱动的手固定住,目光定在那白嫩嫩的耳朵上,磨了磨牙,上去咬了一口,发音有些含糊不清:“腰好不好不是靠嘴说,而是要真刀真枪的检验一下,这才能知道。”
他那个枪字发的异常重,里面肯定带了其他含义。
顾薏啧了一声,想不到平日里那么严肃的一个人,还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就故意顺着他的话问:“怎么检验啊?”
他的喉结动了动,眸色变得更深:“那要试一试吗?”
“这个嘛……”顾薏拖长声音答了一句,同时右手脱离开他的掌控,慢吞吞伸到他背后贴着膏药的地方,用了些力气一按。
男人的动作有些停滞,好看的眉头皱了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她利落的从冰凉的洗漱台上跳了下来,踩着拖鞋提提踏踏出去了。
再进来时,脸上早就恢复了清冷的表情:“腰都那样了,你还有心思提那些有的没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受伤的,伤成这样了,那时候还逞强!到卧室里来,我给你看看。”
说着举起手里的小药箱,晃一晃,大步走进了卧室,长发扎成马尾,随着动作小幅度的左右摇晃。
苏恪靠在台子边,目光扫过她那两条洁白笔直的腿,抬手摸了摸下巴。
…
有些人的卧室一般情况下是不让人进的,因为衣服什么的摞在一起,显的很乱,顾薏却不是这样,她的所有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就连衣柜里的东西都是按颜色排列的,严格说,都有一些强迫症的表现了。
这当然也和家庭教育有关,这么多年也一直保持了下来,论起来,妈妈的强迫症应该是更严重的,往往一件东西要检查好几遍,具体表现就是,每晚临睡前,她关掉床头灯的时候都要重复六遍,原因是很匪夷所思,她怕一遍关不好。
卧室进去之后就是一张大大的床铺,上面的被子和床单都很整齐,是明快的浅蓝色,床垫是硬的,因为她睡不惯软床。
坐上去蹬掉拖鞋,顾薏把腿盘起来,拍拍身边的床铺,招呼站在门口的男人:“快来啊,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你确定吗?”苏恪抱着胳膊,眉宇间舒展开来,显得十分闲适:“那换我吃你好不好呢?”
“你到底进不进来?”顾薏提高声音,有些不耐烦。
这人才大步进来,按着她的要求趴在了床上。
顾薏按了他一下,让他正了正姿势,待要撩开衬衫上药,又觉得姿势有些别扭,使不上劲儿,索性直接挪过去,坐在他腿边。
皱着眉头把那膏药一撕,里面的肌肤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原先没看到的时候,她还舍得用手去按压,这会儿却有点儿不忍,指尖轻轻触碰一下,声音也不自觉放柔了些:“去医院看了吗?”
“老伤了,我自己心里清楚,贴点儿药就好。”他并不在乎,又问:“你一个神经外科的医生,能处理的了这类伤情?”
“能。”顾薏冷冷的回答一声,口气有些阴森:“但我还是更擅长用手术刀来处理,你这伤要是再拖得久一些,我就能帮你划开,看看里面的情况了。”
她说着,手上的动作不停,替他把淤青往开按了按,涂上药水,先没有把衬衫盖上,让药渗透渗透。
刚想起身,床上趴着的人先忍不住了,一个翻身就把她压住,双手撑着她的脑袋两旁,低头看她:“你觉得,我会就这么放了你吗?”
顾薏一点儿都不怕:“那怎么着,你还有什么打算?”
纤细的小手点了下他的鼻尖:“别想吓到我,我可不怕你。”
那人便不再说话,低头又是长长的一个吻,大手扣着她纤细的手腕,无意识在床单上磨了几个来回,房间中的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一吻过后,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总感觉,咱们的感情也到了该更近一步的时候了,你觉得呢?”
他虽然用手支着,但身子还是挺重,压的她有点儿喘不上气,顾薏挺嫌弃的推了推他,把他推的稍微起来一点,这才从他身子下,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挪出来。
苏恪低头看着她这样慢吞吞的,活像小蜗牛一样,就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儿,任由她跑了出来。
结果下一秒,却见这女人坐起身来,挺鄙视的居高临下看着他:“更进一步也不是今天,你就死心吧。”
“为什么?”苏恪也跟着坐起来,长腿舒展着靠在床头。
女人红唇微张,依旧是那四个字:“你腰不行。”
说完之后,利落地跳下床,踩着拖鞋出去了。
第30章 背后拥抱
周青衍的母亲是在两周后去世的, 当时顾薏也在医院,并且参与了急救。
比起之前医生预测的时间, 她其实已经多存活了很长时间, 并且身体没受太多的痛苦,走之前的心情很平静。
顾薏之前知道她的事情,对这位刚强却也命苦的女人也是十分惋惜,虽然并不信什么下辈子之类的话, 但还是由衷的希望, 她也许真的只是去了另一个平行的世界, 那里不再有渣男逼迫, 能够自己随心所欲的过上一生。
对于母亲的去世, 周青衍却是十分平静的, 在医生急救的时候, 他甚至没有进来看最后一眼, 而是不顾劝阻的站在走廊静静吸烟。
顾薏走出来看到他, 见这男人隐藏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角落里,烟雾把他的脸颊遮住, 只有一双修长的手露在烟气的外面, 苍白的仿佛能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
见过了太低的生死离别, 顾薏清楚的知道, 有一类家属,他们的悲伤是无声的, 具体的表现就是,他们看起来没有一点的悲伤,与之相反的是, 他们的神情实在太正常了, 正常的有些不近人情。
但往往这类的人, 他们的痛苦比别人更持久,更浓烈,有时候甚至终身都无法走出去,需要及时的心理疏导。
因为心中的感情太浓烈,所以他们选择了自我欺骗,甚至幻想亲人还在,只是暂时走开而已,等这种幻想都打破的时候,就是整个精神世界全面崩塌的时候。
顾薏这时候,对于这个周青衍已经没有什么生气的感情了,虽然他之前做了很过分的事,但这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对于一个精神状态不正常的人来说,那也许只是一次他对于世界和爱的一种测试,从小经历了母子分离,兄长的残酷虐待,父亲的不闻不问,从这些经历里面,周青衍对于爱的认知是质疑的。
母亲与父亲之间没有爱,兄弟姐妹之间没有爱,亲人之间,朋友之间,同样也没有爱,有的只是利用,憎恨和欺骗。
他生活在一个无爱的世界,所以上次看到顾薏和苏恪之间,相互可以为了对方舍身而出的做法,他是十分惊奇的,同时也产生的浓厚的兴趣,所以才发生了后续的试探。
而对于顾薏来说,上次的事情也给了她很大的启发,让她想通了一件事情:对于很多人来说,爱是很珍贵,而且不能轻易得到的,那么她明明已经有了和自己心意想通的人,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所谓的独身主义和后续的精神困扰都是可以慢慢一点点努力解决的,错过了相爱的人才是一辈子的遗憾。
医院里虽然平时大家都很忙,但闲暇时刻,还是会聚在一起说八卦。
这天下了手术之后,几个医生护士凑在一起聊天,顾薏本来是不经常参与这种事情的,但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听了一耳朵。
最先说的是章主任和秦晴的事情,自从二人被辞退之后,过的都不太好,章主任和原来的妻子离了婚,因为他出轨在先,心里有愧,大半的家产都留给了妻子和孩子,自己搬出来租房住。
原以为再找工作是很容易的事情,结果他原本医术就不太行,在明希混的这么好,也只是因为会拍院长的马屁,出了这里自然没有医院愿意要他,现在只好借了钱开了家诊所,也只是勉强度日罢了,再没有以前的风光。
再说起秦晴,岑溪便凑过来笑道:“她的事情我可听说了,我妈妈和她家的一个亲戚是朋友,这几天老谈论起来,说这个秦晴好像是疯了,精神不太正常。”
“怎么好好个人能疯了?你可别说笑了。”有个男医生就不太相信。
秦晴以前在医院的时候,也受到了很多男人的欢迎,主要是长得好看,人又柔柔弱弱的,喜欢撒娇,满足了很多人的大男子主义情节。
“算了吧,周医生,你别替秦晴打掩护了,是不是还惦记着人家啊?”有人就紧跟着打趣。
那男医生就不吱声了,岑溪接着讲下去:“我又不是说她真疯,这不是人们传言嘛,肯定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大致的内容是不会错的,听说那秦晴现在连工作都不找了,整天待在家里就知道化妆,买衣服,卡都刷爆好几个,她爸妈知道了,找到她家里去骂她,她还很不乐意,大吵大闹的,说有一个很有钱的男人看上她了,过几天就会来找她,她必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等着,但是怎么可能嘛,从来没人找过她的,这不是臆想症是什么?后来她爸妈我办法了,只好把她接到家里管着,听说还预约了精神科医生。”
顾薏听完之后,并没有说话,心中却为这个秦晴而感到悲哀,有人觉得,女孩子只要长得好看就可以了,却并不知道,无论是男是女,有一个成熟的心智才是最重要的,否则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手好牌大的稀烂。
对于女性来说,有一个稳定的工作,拥有独立挣钱的能力,这就已经是幸福生活的前提条件了,而不是想着找一个有钱的男人来养着自己。
这个话题在人们的感叹的声音中结束,有一个护士才神神秘秘的接着说道:“大家还记不记得那个前段时间把母亲送来治疗的香港阔少周先生?”
“知道啊,他母亲不是前几天才去世嘛。”有人答道。
说话的护士继续一脸唏嘘的讲下去:“他出家了,把全部身家都捐给了一个寺庙,然后就在那里剃度出家,当了和尚。”
众人都是一脸震惊,岑溪吐了吐舌头:“我的妈,那个接受捐款的庙不得富得流油吗?”
“是啊,听说第二天就开始找来工人重新修缮寺庙,还有加增很多房间。”那护士答道。
又一脸炫耀的拿出手机:“我有朋友过去的时候有幸见到了那变成和尚的周公子,还偷偷拍了照呢。”
人们都凑上去抢手机看,顾薏坐在那里扫了一眼,只见照片上一个瘦高的和尚正在低头扫地,一身灰色的衣服很是朴素,从苍白的侧脸上能够看出,他的眉眼很是秀美,身上的那一股邪气已经消失不见。
这也许是他最好的归宿了吧。
顾薏又是一声叹息。
…
这几天她的工作并不是很忙,一年中好容易有了几天闲暇的时间,本打算好好练练拳击,但偏偏这时候苏恪又要出差,地点是美国。
他去机场的那天,顾薏正上班呢,所以只是通了电话,没有去送他,他到达之后,又在酒店里给她发来了视频请求,两个人通过屏幕聊了一会儿。
他原本的意思是每天都要和她通话的,但因为有时差,顾薏怕耽误他休息,就拒绝了。
两个人通过了几个月的相处,如今终于确定了关系,后续的感情就发展的十分顺利,只是没有突破最后一步而已。
没有他在,顾薏的生活就简单了很多,每天单调的上班,回家,吃饭,然后睡觉。
本以为能就这样过几天安生日子,结果不久就传来消息:顾时笙这兔崽子居然离家出走了。
想一想肯定是因为妈妈让他出国留学那事儿,顾薏也就不怎么着急了,那么大的人,估计也出不来什么事儿,更何况以她弟弟的那智商,过不了几天就肯定会被找到,然后抓回家。
结果这次是她低估了自己的弟弟,这小子居然耍了个花招,跟同学借了张身份证,两个人发型和脸型都差不多,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什么不同,更何况他去的还是那种特别小的旅店,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所以就这么躲了几天,都没被发现。
…
顾时笙倒不是故意这样惹人着急,他心里是真的烦,不想出国不想出国,跟母亲说了很多次,但她还是我行我素的在帮他办手续。
自己的事情自己从来做不了主,这个事实他一直都是知道的,却从来都没有如此清晰的认知过,他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因为钢琴比赛太频繁的关系,中途还留过一次级,换过学校,好容易在新的环境里跟同学混熟了还交了好几个朋友,让他这么走了,他当然不愿意。
即使知道母亲是为了他的将来,但心里还是反抗的。
知道母亲这次找不到人,肯定会去问姐姐顾薏,所以他这次索性谁都没告诉,闷不吭声的闷在旅店里玩儿了几天手机,他就无聊到不行,晚上溜达出来到了之前唱歌的酒吧。
坐下来之后喝了几杯,他的酒量又不太好,就觉得晕晕乎乎的,赶忙去厕所吐了一遭,出来后摇摇晃晃的付了钱,打算回去睡觉。
结果刚出了酒吧没多久,就又遇上了事儿,路旁混混也似的两个人正拿着手机直播,跳的还是社会摇。
顾时笙盯了一眼那标准的打扮:豆豆鞋,紧身裤,大金链子,就有点儿没控制住自己,不自觉笑了一声。
那两个人就看了过来:“你笑什么呢?”
顾时笙摆手,不想惹事儿:“没笑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个笑话,你们继续,继续。”
那两人早就关了手机,不播了:“我看你就像个笑话!”
其中一个拽着他的脖领子就往小巷里拉:“来来来,跟哥们儿过来,咱们仔细说说,你刚才到底笑啥。”
挺嚣张的两个人,就跟谁欠了他们钱似的,顾时笙也是个倔脾气,顿时就来劲儿了,一下子挣脱开:“别拽,我跟你们走,怎么,还以为我怕你们啊?”
三个人拉拉扯扯到了人少的地方,顿时就打在了一起,顾时笙虽说喝了点儿酒,但力气还是很大的,一点儿也不输对面的两个,一拳一拳的过去,越打越猛,直到有一个人猛的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来,哗啦一下子打开,看着寒光闪闪的。
顾时笙的酒就有点儿醒了,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拿刀的人就笑了起来:“怎么,怕了?你不是说你不怕吗?小子,今天不管怎么样,你就先挨一刀试试吧!”
他那刀虽然不大,但扎到身上也是疼的啊,顾时笙愣了一下,想着要不要先跑得了,结果一回头,那人的同伴已经堵在后面,把他的后路给断了,偏偏那巷子还是个死胡同,另一边没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