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汪汪碎大冰
不妙的是, 铃声在下一刻响起, 随之而来的是英语听力的前奏。
一片混乱中, 班里响起惯常响起纪律委员尖锐又洪亮声音, “大——家——先听完听力再搬吧——!”
所有人都见怪不怪就地坐下, 毕竟没有一次换座位是来得及的。
越见织桌上堆满了书, 她只好捧起其中一叠放在腿上,腾出空后从桌底抽出英语听力书。
英语听力每周一三五进行, 难度比高考的稍大。
但有关英语的应试方面,越见织都不带虚的,每一次考试, 她都是她们班英语第一名。
她一手捧着书,气定神闲地拿笔涂涂画画。
在广播里听力部分结束时,笔往笔袋里径自一丢,就这么自信地坐着听广播里播报答案。
果不其然,又是全对。
令娴然站起身推凳子, 看见她这看似淡然实则炫耀的臭屁模样,哼了一声,“我还真不信了,下次就在你边上烦你,看你怎么听全对。”
越见织顺手把捧着的书举高放在讲台上,因为书太高了, 缩着下巴慢吞吞回应她的吐槽, “你烦不动我的。”
这倒是真的, 越见织每次都能考好,不是因为她有多聪明,更重要的是她专注。
专心做一件事,不可能一无所成。
大家哄哄乱乱继续搬座位,那些早已挪动到中间两组的则是趁乱聊天。
孙璞低着头看着自己被批满叉的题目,边改边羡慕慨叹,“你们是没看到刚刚英语课代表那气派,做完题直接丢笔,胸有成竹的,俺啥时候能那么厉害啊!”
也在订正的俞初融翻了他一个白眼,心下却很赞同。
越见织的桌子就在讲台上边,海拔高出水平线,让人不看到都难。
今天的听力不少题目都很有歧义,即便把原文放在面前恐怕也不一定能做出抉择,而英语课代表居然还能全对,这简直不是凡人。
“人家长得就很厉害啊,”俞初融边用红笔改了个答案,边漫不经心说,“我第一眼见到她,就感觉她很聪明,像是那种......老师会喜欢的女孩子,就是有点冷。”
“这倒是真的,感觉不太好接近。”孙璞转身回去敲了敲后桌的桌面,“铭哥,借我支红笔笔呗~”
崔悟铭单手扶了下眉心的眼镜,看着题目,眼皮都没抬,“你自己拿。”
孙璞嘿嘿一笑,从他笔袋里抽出根笔芯,随意问,“铭哥也全对了?”
“没有,”崔悟铭正巧起了身,笔盖按动的声音响起,他把笔丢在摊开的纸页间,“错了一道。”
不等孙璞开口嘲笑,他已经居高临下看来,语气散淡,“不管怎么说,每次错的都比你少。”
“诶——瞧不起谁啊,”孙璞看他要往前走,又问,“你这是去干嘛?偷学啊。”
崔悟铭有些无语地回了几个字“发作业。”
但他还没走,后门忽地钻出一个人影,急促的语气,“崔悟铭!朱老师找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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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想再次给自己一个狡辩的机会,越见织的桌子是历史课代表搬下来的。
越见织站在旁边看着他一边喘气一边举着往下搬,桌上剩余的书歪歪扭扭快倒下。
她提心吊胆,欲言又止要上前,却被他推拒,“放心放心,我没事我没事。”
越见织唯唯诺诺收回手,欲哭无泪,她担心她的书掉下来呀。
等坐到座位上,越见织堆整齐了自己的书,桌面瞬间略显空荡,她恍惚中意识到不对劲。
抬头一看,一叠高高的书、显然独属于某个同学的书在平整的讲台上格外突出。
越见织:.......
一想到同学们都看到她占用公共位置这么久......越见织宛如被捏住后颈,心虚又窘迫地缩在座位里。
班里原本零零散散的读书声有一瞬间变得格外响,个个做贼心虚般补救。
“......先读吧......”令娴然瞥了眼边上的窗户,小声说,“老穆在后门那站着呢,她好像往我们这边看了。”
老穆是他们班历史老师,说严不严说宽也不宽,但是几乎没有同学不怕她不笑时候的样子。
越见织呐呐应了下,在桌上瞅了两眼,心咯噔一下,突然觉得不大妙。
自己的历史课本好像就在讲台上面......
“不会吧......”令娴然也愣住了,压低嗓音,“你先随便拿本来装装样子,过两分钟老穆去二班了,我再上去帮你拿书。”
越见织照办,弯下腰去窸窸窣窣捡了本辅助材料,刚抽出来,就听到同桌的慨叹,“我的妈呀——真勇啊。”
她有些莫名地抬头,发现某位课代表走到讲台上,一手拿了一捧天蓝色练习本,气定神闲地走到最里面的第四大组开始发作业。
在老穆眼皮子底下发作业。
“正常,正常,”越见织压下心中的嫉妒,小声不断提醒着自己,“他次次历史都拿高分,老穆不管他,那也是他的本事。”
同时祈祷他别发现桌上那叠的书是自己的。
化学作业本早被王老师叠好,只需要一组一组发,崔悟铭发完了令娴然这组的,讲台上只剩了最后一组。
他用虎口卡住这捆的同时,似是不经意地端起边上高高垒起的那叠。
偷偷注意着那边越见织赶忙用书本遮住了眼睛,心里的窘迫攀升到顶峰。
怎么办,他会不会以为她是,东西随意乱丢的女生......
崔悟铭随手发完剩下的那组作业,在经过令娴然的时候停下脚步。
令娴然眨了眨眼,往后一倒给他的胳膊腾位。
熟悉的课本被端到面前时,越见织下意识抬头,正巧撞上他居高临下望来的目光,从他脸上看不出什么意味,好像就是顺手帮了个小忙。
而她却局促得脸上滚起烫意。
崔悟铭看她没接,利落的眉骨扬起。
“谢,谢谢.......”越见织手忙脚乱地要从他手中取过那一叠,而他似乎怕她拿不动,端着一直没松开。
直到她的手不小心覆上了他手背,他才后知后觉般,慢腾腾地抽出自己的手。
掌心下的指骨根根分明,
越见织的掌心敏感,清楚地感知到有力的指骨,分明的指节,甚至青筋......
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现实中不过一秒,她的感知却硬生生被某些东西拉扯到无数秒的漫长。
直到崔悟铭离开,令娴然才重新俯回身,她看向捧着书堆不动的同桌,不明所以催促道,“织织?快读啊!傻愣着干啥呢。”
“啊,”越见织慢半拍拿起最上面的历史书,机械般地翻开其中一页。
叽里呱啦念了半天,心跳慢慢缓下来,倒是想起一件事。
她课本表面没写名字呀。
完蛋了,肯定是之前占用公共资源的时候也被崔同学看到了。
他肯定觉得她是个惯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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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见织下课后在厕所外的洗手台洗手。
水流哗啦啦地流动,带着夜里的清凉。
她胡乱地搓了半天,可任她如何搓,掌心处的酥麻依旧微烫地发酵,才被水温压下一些,下一刻又气势汹汹卷土重来,一点点钻出肌肤。
越见织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无意间抬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幽幽浮灯下,细雪般的面颊早已浮上簇着的薄红,她只敢看一眼,拿冰冷又jsg灼热的手拍了拍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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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的前一个晚上,路虎派了好几个男生去活动室拿衣服。
“今年运动会市里面可有好几个领导在看,咱们一班是班级里的龙头!大家可要给咱们学校争口气!”他对插着胳膊倚在门框边,明明是咸鱼躺平的模样,语气却慷慨激昂。
姜升正在分发衣服,令娴然把其中一件递给自家同桌,拿起自己的,拆开封口往里看了一眼,点评道,“有点直男审美。”
路虎的声音适时传来,“大家可要好好保管这衣服,不是给你们了,之后还要还回去用作其他活动的!”
令娴然再次点评,“学生会一如既往的穷。”
比赛期间学生穿衣自由,但列队要的是整齐划一,当然要用统一的服饰。
女生是西式连衣裙,男生是西装。
越见织好奇地摊开看了眼。
白色海军领、蝴蝶结,湛蓝色打底,青春学院风格,料子不错。
“还可以呀......”越见织用手指碾平了上面细小的褶子,“我感觉挺好看的。”
“哼,”令娴然撇嘴,“哪里好看了,反正学生会的东西,就没好的。”
同桌这语气像是和学生会有怨。
越见织想起之前无意中听到的舍友们的八卦——
说是校团委嫌弃姜升家没背景,一直到最近——也就是真正换届的前几天才勉强统一了口风。
“就学生会会长那个职位,他们还以为有多抢手呢,无语,”令娴然把塑料袋撑开,“还不是白打工,嫌这嫌那的,真给他们脸了?”
越见织不敢吱声,正巧下课铃声响了,随之而来的是天气播报。
广播里悦耳动听的女声响起,是周素的声音——各种通知的播报向来由宣传部负责。
大家支起耳朵默默听了半天。
越见织:“......所以说明天要下雨诶。”
令娴然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哪次天气预报准过?”
这倒是真的,旬安的天气号称孙猴子的脸,别的地儿都是一天一天变,这儿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变。
“......不过每逢运动会必下雨,好像都成魔咒了,”令娴然回忆了下,“从小到大没一次不下的。”
越见织:这好像也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她就可以躲过举牌的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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