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下菘
她再也不敢给他乱发短信了。
……
假期终于结束了,言月回学校上课。
贺丹雪准备考教师资格证,她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觉得一个人看书没意思。于是,言月便陪着她去图书馆自习,正好自己顺便复习托福。
两人背着书包,准备刷卡进图书馆时,却意外看到门口一点小小的骚动。
保安在和一个女人说话,语气里有些无奈,“同学,你不是礼大学生,是不能进图书馆的。”
“图书馆是本校师生专用的。”
女人拎着一个包,“栎城市立图书馆都可以随便进,为什么你们学校图书馆不可以?难道你们学校建这个图书馆,没花我们纳税人的钱?凭什么不让进?”
保安也没见过这种人,女人长长的黑发,个子不是很高,瞧着也是个正经人。
“同学,一人一卡,你没有卡,我也不能放你进去。”保安说。
他也很无奈,礼大是名校,每天校园里来参观的人都不少,假设图书馆不加限制,那学生都别想在里面坐上座位学习了。
“这都什么奇葩啊。”贺丹雪小声对言月说,“她好歹去找别人租张校园卡啊。”
言月没做声,她看到那个女生的脸,陡然认了出来。
居然是那天那个自称郑雯雯的女生。和唐姜打完电话,确认她对自己撒谎之后,言月就把郑雯雯的号码拉黑了。
言月说什么,倒是郑雯雯看到了她。
言月今天扎了个高马尾,上身是宽袖口的白色毛衣,黑色牛仔裤,双肩书包,很清纯的学生打扮,这一身很配她,显得皮肤白嫩,小翘臀,双腿又长又直。
“可以借你卡刷一下吗?”郑雯雯热络地上前,似乎浑然不知自己被她拉黑的事情,“那保安非说进去必须有卡。”
贺丹雪惊呆了,问言月,“你们认识?”
言月抿着唇,摇了下头。
“言月?你不认识我了?”郑雯雯说。
言月一双眼乌黑黑的,黑白分明,像两丸养在水银里的乌黑玉石,直直看着她,“你根本不叫郑雯雯,别再骗我了。”
她脾气很随和,一般不太计较,唯一讨厌的事情,就是别人骗她。
郑雯雯明显一愣,随即,她神情忽然就变了,上下打量着言月,冷笑道,“穿成这样来图书馆?”
她语气也骤然变了,“我没想到,你还是挺有本事的。”
是不是就靠的这手,把许映白勾到手的?
直播时也是,装纯装乖,把那些男的迷得五迷三道的。要说会勾引男人,还得看言月的。
意识到她这不是么好话,对着这阵陡然爆发出来的恶意,言月脑子都有些嗡嗡作响。
她嘴巴笨,性子悠和,压根不会吵架。
贺丹雪也是一愣,回过神后,骂道,“你有病啊?有病治病。”
“自己没点本事考进来,就别在这发癫。”
“明年我就来礼大读研。”郑雯雯冷笑道,“靠自己考进来。到时候,看看没本事的是谁。”
她拎着包,趾高气扬走了。
言月站在原地,身子还在微微颤着。
“别在意。”贺丹雪说,“月月,那就是个嫉妒你的神经病,你看那样子,盯着你,就差眼睛滴血了。”
为什么,会忽然对她有这么大的恶意。
言月真的不懂,甚至,最开始的时候,她还帮了郑雯雯。
难道就是因为被她拉黑?
……
回到家后,言月心情有些不好。
傍晚,她去医院看了一下言高咏,言高咏把和许家人见面时间定在了年后。
她这边亲戚很少,言家爷爷奶奶都去世了,言高咏有个在北城的哥哥,言月的大伯言高林。言高咏说他过年的时候会回栎城老家,到时候正好一起过去见面。
至于谈家。
许映白回来时,言月和他说起这件事,她声音细细的,“其实,我阿公还在世。”
她抱着自己膝盖,坐在沙发上,垂着睫毛,“不过,他应该不会来。”
她的外公,谈珊琳的父亲。
谈文青目前独自隐居在延州,虽然延州和栎城距离只有两个小时车程,但是,言月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了。
言月低着头,“妈妈去世之后,阿公就搬家了,他说他所有遗产都不要。”
谈文青曾是很出名的国画大家,只有谈珊琳一个女儿,对女儿很宠爱。
言月高考完,被礼大录取后,她曾想去延州见谈文青。谈文青当年也是礼大毕业的。可是,谈文青对她闭门不见,她在那里停留了三天,没见到人。
“我很多年没见过阿公了,他也不愿见我。”
言月长睫微微颤着,“所以,我们家,也没有很多亲戚……”
说到这些事情时,她尽量维持笑意,她并不想在许映白面前卖惨。
在外人眼里看来,言月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言家独生女,谈家唯一的后代。说出去,人人都羡慕她含着金汤匙出生。可是,对于言月本人而言,光鲜之下,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许映白说,“过来。”
言月抬眼看他。
对于言月来说,她好像一直维系着这样一种天然的,柔软赤诚的善良。纵然,这个世界可能对她并那么不友好。
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缓,“不用管他见不见。”
“你和我的事情不会有什么改变。”
以后,陪着言月的人,一直会是他。
永远不会分开。
他其实本质是个凉薄、傲慢又冷血的人。
这辈子,生出来的所有多余情感,可能都给了言月一个人。
言月嗅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许映白的怀抱是温暖的,和他的人不一样。
许映白是个内心自洽的人,可以给她强大的安全感,好像,在他面前,没什么过不去的事情。
言月鼻尖又有些发酸,眼泪忽然就往下掉。
她把面颊靠在许映白怀里。
在她最落魄的那个晚上,又何尝不是他,收留了无所依靠,流离失所的她。
*
天气一天天转凉,栎城交响乐团在栎城剧院的表演时间终于到了。
言月第一次作为首席大提琴手上场表演,早好几周,她就在专心练大提琴,怕影响手感,吉他都没怎么摸过了。
因为是学生表演,原本大家对上座率没什么期待。
直到上场前,言月才知道,这次表演票居然都卖光了,这对他们乐团来说是第一次。
刚进乐团的二年级生,小提琴手白欢欢嘀咕道,“怎么这次来这么多人,莫扎特这么受欢迎的嘛。”
瞧着下面乌压压的观众,她说,“我都有点压力了。”
“学姐,你紧张吗?”她问言月,“我好怕,等下我出错了,他们能听出来吗。”
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提琴手,都这么紧张了。言月可是这次的大提琴首席,需要靠她一个人来领导整个大提琴部。言月今年才刚升大三,她也是这些年里,礼大交响乐团最年轻的大提琴首席。
言月今天穿着一身月白的礼服裙,收腰设计,庄重又美艳。她化了妆,长发被挽起,眼皮上闪着淡淡的细钻,中和了她面容的清纯和稚气,比起平日的少女模样,更像一个女人。
言月在保养自己的琴弦,她抬睫看她,声音柔和又清透,“别怕。”
“不会出错的。”
“你练习了很久,上场后,对得起自己的琴就好了。”
……
“以前不知道,许公子还有这雅兴。”
从越品了一口茶,笑呵呵道。
栎城剧院演出不少,不过,这只是一场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学生演出。
对许映白来说,包下这场所有的余票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但是,他自己放下工作,在这种时候亲自赶来观看,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他瞧着对面男人清俊的侧脸,他正在看着台上演奏,神情竟然很是专注。
据说,这次演出的都是礼大学生,风华正茂。
说不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从越想起许映白的传闻,觉得这个猜想也不一定对。
许映白回国,空降栎城许氏时,自然许多人前往试探。
一个身居高位的年轻男人,不缺钱,不缺地位,那么缺什么?大家最开始想到的都是同一件事情。何况,他还长那么一副模样,就算不看钱和出身,只要许映白愿意,想往他床上爬的人数不胜数。
只可惜,许家严格的家风果然名不虚传。
久而久之,大家就知道这点,都笑说怪不得,年纪轻轻可以爬到这么高的位置。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次,是要破戒了吗?
甚至为了来看这场表演,修改了原本的工作安排。
从越是个男人,也是个老人精了,他朝茶面吹了一口气,心里暗地想。
果然,毕竟还是年轻人。
许映白看往台上,一眼就看到那个穿着白裙子的纤细身影。
和平时柔软的她相比,仿佛不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