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梨迟
可他给我发过行程,这会儿应该结束了。
他回得依然很快,看样子的确应该是休息了,“没有。”
“那你为什么没有回我。”
“薏薏,这次别问我,好不好?”
他用商量的语气,就是真的不想告诉我。我盯着他发的话好一会儿,“那等下次?”
“嗯。”
“等我在你面前的时候,亲口告诉我?”
“好。”
可是那也许要等很久,他还在忙,可能还要忙好久。陈导时隔五年的大荧幕,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很关键的台阶,他很需要这个机会。
确切来说,我和他都很需要这个机会。他很想公开,就像那次我给他视频看我们学校有人公开告白那样,他很想公开,但是现在的他还不能,确切来说,还不是最合适的时候,我不是不懂。
我曾经看谈瑶给我发的八卦,谁谁谁背后的金主是谁谁谁,谁谁谁的资源全靠谁谁谁捧,我知道惦记周嘉也的人不会少,但他不会考虑,他做一件事充满热情只是因为喜欢,他想做得更好是因为他的胜负心很强,他做一件事一旦很专注就一定要有个输赢,所以如果要靠走捷径,他不是不可以换条路。
但是能惦记他的人,只有我。
那时候我还在帝都的某一天,他洗完澡出来,我连忙冲上去抱住他,他垂眸看我一眼,就知道我又要说些废话。
“周嘉也,想问你个问题。”
果然,我一开口,他都懒得理我。
“养你贵不贵啊?”
他慢条斯理吹完头发,放好吹风机,转过身靠着身后的墙,挑了下眉,吊儿郎当的笑着看我:“养我啊。”
我点头,抱着他的手顺便在他身上胡作非为。
他把我的手抽出来,依然是散漫笑着,似是而非的玩笑语气,像个勾人的妖孽,“可能会下地狱,薏薏怕不怕?”
“不怕。”
我没犹豫就回答,他反倒愣了一下,捉着我的手握了好一会儿,而后侧开脸低笑一声。
他再看向我的时候,那副玩笑的神情已经收起来了,他俯身过来亲我,声音很轻,那是他的灵魂里最脆弱的轻声,“我怕。”
这段时间,我只能在屏幕里看见周嘉也,他天南地比的飞,忙得没有什么喘息。
但是好在他现在不用再挂念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运动,我不用再给他打卡一日三餐,让他担心我一个人在家里会不会不好好吃饭。
他的走红周期在娱乐圈诸多艺人里,算是很短的,也算年轻的,谈瑶姐说过,他的脑子很清楚,想要什么很清楚,他从那年夏天走红后,无论是后续的规划还是剧本挑选,都很成功,如今他在稳步上升,从意外走红到炙热。
虽然他走的不是流量路线,戏路也很正,靠着自己一个接一个角色走到现在,可是他的年龄还年轻,事业却正在肉眼可见的上升,导致大众对他的关注让他注定不会是低调演戏的那一类普通演员,凡是沾上他的,都会自带热度。
所以如果公开,被拿到放大镜下面审判的人,其实是我。
我的长相,我的学历,我的出身,我的过往人际,都会被一点一点抠出来,被无数人审判,审判我的人,有喜欢他的人,也有想方设法黑他想搞垮他的人,束缚着他的,从来就不只是单纯的艺人和粉丝的关系。
而能让这一切风险的公关难度降到最低的,只有他跨到足够能被认可的实力。
这些,其实是周嘉也的经纪人告诉我的。
在他发烧病着的那几天,他的经纪人加上了我的微信,起初他只是问我周嘉也的情况怎么样,但是后来,是我主动问他,周嘉也是不是很累。
他仍然没有打算跟我说什么,周嘉也应该是跟他交代过,就像当时让蒋南给我解围,还特意嘱咐过不要在我面前抽烟。他交朋友都很仗义真诚,所以如果他交代过什么,他的经纪人就真的不会跟我说什么。
但是他的语气我能感觉得到,他的确觉得,我的存在让周嘉也很累。
他说,“他原本没必要这么拼,他现在已经是同龄艺人里发展最好的一个,按照正常的路线规划,哪怕再过个五六年也还可以在上升期,但是他现在在拼命把这个周期缩到最短,他给自己的压力已经很大了,现在还要承担你的情绪,他不生病谁生病。”
所以诸多原因,我选择回了南苔,他也不是不懂我的选择,所以才会那么难过。
我其实这些年陆陆续续有看到很多有关他绯闻。
有一些是女方自己炒作,发一些似是而非的通稿,那种甚至轮不到周嘉也这边辟谣,粉丝和吃瓜群众自己都会嘲。但是这种炒作的目的,其实也真不是图和周嘉也搭上什么关系,只要博到了关注,就有热度。
还有一些是和他合作过的人,要么是综艺,要么是作品,这样的就会看起来半真半假,会有人从他们那点贫瘠的相处里抠糖,拉上一通理由编造这是他们相爱的证据。由于合作过,关系也到不了闹僵树敌的程度,所以一般是通过联系粉丝后援会辟谣。
他的热度让谁都想分一块蛋糕,但是总归是没有个正儿八经的绯闻,他的辟谣干净到黑子说他是要立单身人设,而粉丝是很满意看他事业上升。
反倒是周嘉也自己,怕我不高兴,一看到点绯闻就马上跟我解释根本不是这样。
但其实不用周嘉也解释,我知道是周嘉也本身就人好,一些乐于助人的行为,他都是顺手而已,而且做得礼貌又客气,只不过如今他站在灯光下,他的一言一行注定会被无数双眼睛放大。他看起来散漫自由,可他的边界线比谁都强。
他出于善意和礼貌的帮助让他看起来又暖又可靠,他有一双看什么都深情的眼睛,可我知道,他真正动情的时候,那双眼里满是脆弱。
他的内心很软,只有在心里的人,才能碰到他的软和弱。
可他再脆弱,我也没有见过他哭。
他出道至今没有什么黑料,就连他刚刚走红那段时间铺天盖地去扒他素人时期的事迹,也扒不到什么黑料,因为他连脏话都很少说,扒到他的从前,只会觉得这个人怎么好笑的事情这么多,只是看他说的话都会觉得快乐。
我想象不到周嘉也哭是什么样子,他不愿意告诉我,那就一定是与我有关。
那会是在什么时候,能在他妈妈面前哭,那肯定不会是近两年,因为他这几年天南地北的忙忙碌碌,回南苔很不容易,下了飞机要坐高铁,然后还要转长途客车,他短暂的休息时间不会几番周折回南苔,大多数时候都是回帝都的家。
那么会是在什么时候呢。
他说等下次面对面的时候再告诉我,可是等到了下次面对面的时候,我却比任何时候都深刻,原来眼泪是没有温度的,但是他的眼泪落在手背上烫到连灵魂都在疼。
第61章
我和周嘉也的联系又变回了那年圣诞节我去接机见他之前,只剩下电话和视频。
他如今忙着,频率也大大降低。
但是一有空闲,他就会给我发很多想说的话,还有他拍的照片和视频,用着这样的联系,假装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的事可以讲的不多,我除了睡觉和写稿子,其他时候就是发呆和晒太阳。但是他也没有多问,很多事没必要问我也能知道,比如说我前几天才称过胖了一点,我都没有告诉他,他就已经知道了,让我再长一点肉,等下次来接我回家的时候胖到让他抱不动。
可是那也太胖了,又不是真的在养猪。
那段时间我很少上网,我的情绪无法完全稳定下来时,都会避开网络,除了把写完的稿子发上去,基本上很少看网络。
反正周嘉也的行程他都会告诉我,我想见他,他都会拍照片和视频给我,他的经纪人的朋友圈也能看见。
我看着他照片的桌子上的烟头,我把那张照片里的烟头圈起来发给他,并且发了一个提刀的表情包,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周嘉也看到我的信息之后,直接就是两个字:“冤枉。”
“你哪里冤。”
“是我旁边的人。”
“真的啊?你这么听话?”
“薏薏,你要怎么才能相信我。”
“勉强信一下吧。”
其实以上都是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废话,我和周嘉也的对话大多如此。他知道我会好好吃饭,我也知道他会好好照顾自己,但总要提醒点对方什么,来证明我们都很在意彼此。
谈瑶和江柔知道了我这段时间回了南苔,表示很诧异,“你就这么放心把小也一个人丢这儿啊,也不怕被哪个妖精给勾走了。”
其实我也不是不害怕,我很少上网的原因之一,就是我不想去看那些什么都有的言论,他活动现场和别的艺人坐在一起,有漂亮的女艺人,评论会有很多人说他们好配啊,要是能搭个偶像剧就好了。
他们只是很寻常的交谈,我知道他那样的笑容,可能对方和他的关系甚至算不上是朋友,可是仅仅是能坐在他的旁边,就很让人嫉妒。
藏在不见天日的泥沼里远远想着他,仿佛我手机里的恋人只是一个幻想,并不真实存在。
曾经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看到活动现场的照片,只会感叹这个女明星好漂亮啊,当时周嘉也总是很在意我吃醋,我什么都没说,他就解释,解释完看我一脸了然,反而比我还在意我为什么不吃醋。
可是现在和他隔得远,真的感到有一点酸的时候,却没法再向他讨要一点甜头。
因为我知道他和那些女艺人只是共同出席活动站在一起而已,他要解释,也只能这样解释,我想要的也并不是解释,而是他很在意我时带着笑意的眼睛和亲吻,但是这些,很难得到。
周嘉也的妈妈对我很好,人也好,临近年关,她备了很多食材,那年我来抱走的香肠,她也做了很多。
那年我由于以为周嘉也就是随口一说,所以回南苔的时候没有去,结果周嘉也的妈妈给我打了电话,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拿。
我万万没想到周嘉也妈妈会给我打电话,我问周嘉也是怎么跟他妈妈说的,他只是笑着说没什么,就是问问我去了没。
我显然不信,但他也没再说。
如今他妈妈就在旁边煮着香肠,我想起了这回事。
小城里的年味很浓,走街串巷都很热闹,平日里经常往来的街坊邻居都很热闹,小孩也跑来跑去到处乱窜,笑声快要铺满文和街的夜色。
到午夜还早,但是已经有人在陆陆续续放烟花,小孩最爱玩的摔炮也炸得响个不停。
大红灯笼挂满了整条文和街,像一场氤氲入梦的团圆,而我这次是站在真实的人间。
我望着锅里不断上涨缭绕的热气,忽然就想到她上回说的闺女,这段时间她对我很好,好得好像真的是我的妈妈,我一生残缺的亲情,在这里真实到发烫。
“阿姨。”我望着她的背影,眼眶有点雾气,听到她应了一声,问道:“我一直住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你不会嫌我烦吗?”
“烦什么,小也从小就喜欢在外面疯,一天到晚不着家,我早就想有个安静点儿的闺女。”她笑着,在继续做其他的菜,背对着我,语气慈善带笑:“好在这小子眼光好。”
“我一开始不想来麻烦你们……我怕你们不会喜欢我。”
大抵是听出我语气低落,他妈妈停了下手,顺道:“薏薏,你挺好的,不用想这么多,以后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我没吭声。
锅里的热气蒸腾,她剥着蒜瓣继续跟我说:“就算真有人不喜欢你也没辙,小也一早就认定你,这谁也没辙。他高三那年毕业,我和他爸都以为这小子好不容易自由了,肯定疯得厉害,一天到晚都不着家,不知道得去哪里逮他。可他那年哪儿也没去,不是关在家里打游戏就是睡觉,偶尔几次出门还是好兄弟生日请吃饭唱歌才去,我和他爸都吓一跳,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他也不说。”
“有回他去给朋友过生日,喝了很多酒回来,第二天躺到中午才起来,浑身难受,我都骂他喝这么多酒干什么,可那小子闷着声一个字都没说,要放平时早开始耍赖了,我没忍心再骂他,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头疼,手一直搭在脸上,一开口才发现他在哭,他没头没脑问我一句他真的做错了吗。”
“那是前年吧,他打电话让我给你拿点香肠,说你不好意思,让我记着点联系你,难得见我家缺根筋的混小子考虑这么多,我笑他什么样的姑娘这么招他惦记,没想到他居然很认真的回答我,他说,逢年过节是一家团圆的时候,别人都忙着回家,可你没有地方可以去,他想让你有家可归。”
外面的夜色在温度里上涨,锅里氤氲的热气沸腾弥漫,远处小孩的跑跳声、摔炮声、嬉笑声,各家的欢声笑语热闹成一团。
周嘉也妈妈跟我说完,听到锅里的热水,急忙继续去忙。
而我怔怔坐了好久,直到感到脸上冰凉,一抹才发现我的眼睛又开始流泪,无论我怎么擦,都擦不完。
我不想我这个样子被看见,他妈妈看到肯定会担心,我连忙跑上了楼,抽出桌子上的纸巾捂住眼睛。
快要零点的时候,周嘉也给我打了电话,他那边好安静,除了他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
他开口叫我的名字依然又柔又眷恋,带着几分笑,在他那边的寂静里显得很明显,“薏薏,怎么接通了电话都不说句话。”
楼下还在热闹,我说我有点困了就先上楼了。
我平时要调养睡眠作息,一向睡得早,周嘉也妈妈也很清楚我的病况,所以没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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