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春暖橘
不等忻棠发问,郁韫林就先说道:“蛋饼焦了……”
“那我来吧。”对忻棠来说,摊几个煎饼易如反掌。
却听郁韫林说道:“鸡蛋用完了……”
他说着指了指她碗里那个孤零零的水煮蛋,“幸好做蛋饼前煮了一个。”
忻棠:“……”
所以他到底做焦了多少蛋饼?
*——*
傍晚五点,忻棠坐在自家阳台的地板上,抱着双腿望着窗外的雨出神。
雨下了一整天,郁韫林也出去了一整天。
吃过早饭,他找人来给她换了门锁,接着抱她回家,给她涂完烫伤膏、又在扭伤的脚踝处绑了个冰袋,这才出门帮她处理幼儿园孩子们“食物中毒”的事。
她实在不想劳烦他,坚持自己去,可他根本不听她的,甚至撂下狠话,说她要是迈出家门一步,他就把他们的真实关系告诉大姨。
忻棠被拿捏得死死的,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造次,只能老老实实留在家里等消息。
可这么长时间过去,放在身旁的手机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事情处理的顺不顺利,那些家长有没有为难他……
自从郁韫林走后,忻棠就心神不宁,做什么都提不起劲,索性坐到阳台上等着。
这里斜对着小区的大门,如果他回来,第一时间就能看到。
啾咪起先端端正正地坐在她身旁,过了一会儿便懒洋洋地趴到地上,后来又蜷起身子打起盹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进小区的车慢慢多起来,却始终没看到郁韫林那辆黑色SUV。
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忻棠正打算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手机铃声却正好响起,睡得正香的啾咪吓得一个激灵,猛地抬起脑袋来。
忻棠也是精神一振,连忙拿起手机。
却是大姨打来的视频电话。
忻棠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接起电话,屏幕上很快显出大姨的笑脸,“棠棠啊,脚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今天是舅舅创办的口腔医院建院三十周年庆典,忻棠原本要跟大姨一家一起飞去京市参加庆典晚宴,按照之前和外婆的约定,她还要把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大熊猫教授”带过去给长辈们“过过眼”。
可出了这样的事,她哪里还有心情去。
昨晚在从派出所回来的路上,她就给大姨和外婆打了电话,说自己不小心崴了脚,走不动路,实在不方便去。
而她的手机电量也正是因为这两个电话彻底耗光。
大姨原本打算带着郁韫林这个“亿里挑一”的未来侄女婿在晚宴上好好秀一番,结果听说他们不去了,顿感失望。
外婆倒是没说什么,她似乎早就料到她会临时变卦,只是笑着嘱咐她好好休息。
这会儿大姨已经到了京市,晚宴还没开始,便打了视频过来,忻棠把镜头对准脚踝,小声说道:“还有点肿,一走就疼。”
“你这脚崴得也太不凑巧了!怎么那么不小心呢!”大姨数落她两句,又问,“小郁呢?他没陪你啊?”
“他很忙的。”为了给一个月之后的分手做铺垫,忻棠昧着良心说瞎话,“没空陪我。”
大姨默了一瞬,说道:“也是,就崴了个脚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男人还是应该以是事业为重。”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这刚刚在一起就这么冷淡肯定有问题!”舅妈精心打扮的身影出现在大姨身后,滔滔不绝地说道,
“像我们馨馨男朋友对馨馨好得不得了,有一回馨馨说想吃烧烤,当时已经半夜两点了,外面还下着雪,他二话不说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出去买,又开了十多公里的车送到馨馨家门口……就连馨馨每次来例假,他都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要是我们馨馨崴了脚……”
“来例假都要守在床边?”大姨听不下去,打断舅妈的话,“馨馨那男朋友得有多闲?他不工作啊?还是把女朋友伺候好了就不愁工作了?”
馨馨是舅妈的大女儿,她的男朋友是口腔医院的牙医,追了馨馨足足三年,终于在馨馨第四次失恋后,成了她的第五任男友。
大姨这言下之意实在太明显,舅妈被噎了一下,很快又反驳道:“什么伺候不伺候的,那是他们感情好!找男朋友,当然要找对自己好的,难不成还要女孩子伺候他不成?”
大姨和舅妈只要凑在一起,芝麻绿豆点大的事也能抬杠,忻棠习以为常,正打算说几句圆个场,就见舅妈凑到镜头前,语重心长地说道:
“棠棠,舅妈说这些是想告诉你,如果一个男人真的喜欢你,那么再忙也能抽出空来陪你、再远也会跑来见你!
那种以工作为借口避而不见的,多半是对你没意思,你千万不要一头热陷进去,到时候像你妈那样走不出来可就……”
忻棠原本漫不经心地听着,听到最后那句,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忻棠——”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嗓音,她转头看去,就见自己等了整整一天的男人正穿过客厅,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
第40章
忻棠的双眼蓦地一亮, 对着手机说了句:“舅妈我有点事先挂了!”
就迅速关掉视频,飞快地站起身来。
可她在地板上坐得太久,猛地站起身, 眼前忽然一阵发黑, 双腿跟着一软,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倒去。
郁韫林连忙往前跨了一个大步, 伸手扶住她。
娇娇软软的身体贴进怀里, 淡淡的甜橙香钻入鼻尖,郁韫林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谢谢……”等那阵晕眩过去, 忻棠立即站稳身子。
她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冰冷的触感从皮肤上一滑而过, 郁韫林不由地蹙眉。
见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又宽又薄的黑色长T, 米白色的阔腿裤下, 露出粉白小巧的脚趾, 目光倏然一沉,“不是让你在床上躺着吗?”
为了让她少走动, 他还特意带上她家的钥匙出门, 担心回来吵到她,连开门、关门都格外小心。
结果一进来就听她委屈巴巴地跟长辈抱怨:“他很忙的,没空陪我……”
郁韫林把人抱到沙发上,扯过一旁的薄毯往她身上一盖,接着蹲下身,撩起她的裤腿检查脚伤,却发现原本绑在脚踝上的冰袋不见了, 当即撩起眼皮朝她看去。
对上那双清凌凌的长眸, 忻棠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轻声解释道:“我看好的差不多了, 就拿掉了……”
她边说边收回自己的脚,抱膝坐好,笑着转移话题,“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我在阳台上看了一下午,都没见您的车进来。”
她的嗓音轻轻软软的,语调里透着点隐约的讨好。
郁韫林微微一怔。
原来她坐在阳台上……是为了等他回来。
而且,还坐了一下午……
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郁韫林心头一动,堵在胸口的那点郁气顷刻间散了个干净。
可面上却没有丝毫松动,“难不成你坐那里看着,我就能早点回来了?地上那么凉,感冒了怎么办?”
他板着脸,看起来凶巴巴的,忻棠不由地想起高中时代那个超级严厉的教导主任,当即垂下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说道:“我知道了,下次不坐那儿了……”
瞧她这副乖顺可怜的模样,郁韫林心里一软,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厉色霎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他脸色阴转多云,忻棠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笑吟吟地说道:“您坐呀。”
不过几秒钟,她眼底的那些愧疚就荡然无存了。
郁韫林这才想起,她惯来这样——认错特别积极,但也仅限于是嘴上,要不了多久,又会故态重萌……
他默不作声地瞧了她一眼,起身离开客厅。
身后很快传来女人急切的嗓音:“郁教授,您要回家吗?”
厨房和大门在一个方向,她大概误会了。
郁韫林顿住脚步回头,见那女人趴在沙发扶手上,昂着脑袋巴巴地望着自己。
他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回道:“不是。”
说着便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取了个物理冰袋出来。
忻棠一见到那冰袋,就下意识地缩起双脚,视线追随着男人的身影,摆着手拒绝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用冰敷了……”
郁韫林却没理会,径直坐到她身旁,拉过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拿冰袋贴住受伤的脚踝。
骤然袭来的冷意像无数根细小的针直直地往骨缝里钻,忻棠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条件反射地把脚抽了回来,“真的不用了,您看,一点儿都不肿了……”
郁韫林拿着冰袋坐在那里,瞥了眼她的脚踝,随即侧眼对上她的目光,神情淡然地问道:“想知道今天事情的进展吗?”
当然想了!
忻棠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就放上来。”郁韫林拍了拍自己的腿。
忻棠:“……”
听他这话的意思,不敷冰袋他就不说了?
这简直就是□□裸的威胁!
可除了乖乖听话还能怎么办?
忻棠皱着脸不情不愿地把脚伸过去,冰袋再次贴上脚踝。
“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又很快咬着唇忍住。
郁韫林见她一双秀眉紧紧蹙起,眼里蕴着几分水汽,原本粉嫩的唇瓣被咬得发白,瞧着楚楚可怜。
他的视线凝在她脸上,心尖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情愫。
意识到自己在渴念什么的时候,他喉头轻轻一滚,随即收回视线。
忻棠并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样,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们奇怪的坐姿上。
她的脚大喇喇地架在他的腿上,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一层裤子,熨帖着她冰凉的皮肤。
这姿势,也太亲密了些……
忻棠有些不自在,轻轻挣了挣,“还是帮我绑上吧,要不然您的手很快就会被冻麻的。”
郁韫林睨她一眼,“给你绑上,等我不注意再偷偷拿掉?”
忻棠:“……”
这人是会读心术吗?
郁韫林见她不吭声,便知道自己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