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妄想 第205章

作者:鱼不语 标签: 现代言情

  “大头茶是真茶,但他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能在你身边斡旋多年,不仅没被你送走,还越混越好的浪里奇葩,跟你闹离婚那阵儿往死磕,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嗑药了,每天打鸡血一样,想尽各种办法气你,别说你,我背地里都偷着吃了两回降压药。”

  “你说他硬气吧,他一转头就能屈能伸,你俩离婚之后,我见他一次怼他一次,他从来没跟我翻过脸,说实话我还挺佩服他这点的,那时候乔旌南还没回来,他给谁面子啊,肯定是冲着你的面子。”

  “来夜城之后,他让许多跟着我,许多每天身前身后又买东西又拎包的,搞得我一度以为他想追我,后来我直接问他了,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许多当时差点儿对天发誓,给我整的还怪尴尬的。”

  付阮抿唇听了半晌,不冷不热:“我让你说我,你说蒋承霖干什么?”

  “呀,怎么说跑偏了?为什么会提到大头?”沈全真比付阮还迷茫。

  付阮拉着脸:“你说我硬又不吃软。”

  沈全真:“对!从传统定义上来讲,你不是个麻烦的人,你又不磨叽,但从谈恋爱的角度,你已经不能用麻烦来定义,你是复杂,繁琐,难搞,追你就像拿挖耳勺对着太行王屋,这辈子是够呛了,看看子子孙孙,哪辈子冒出个有出息的吧。”

  沈全真嘴损这事,付阮早知道,只是这么多年,沈全真从来没有直接评价过付阮在恋爱方面的为人,毕竟也没什么机会,十几年,入围选手只有付兆深和蒋承霖两人。

  付阮六岁来岄州,经过忐忑不安的两年,她渐渐变得像个正常小孩,无论阮心洁还是付长康,都不停地告诉她,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用再担心哪里突然冒出坏人。

  她花了八年,攒足了安全感,在遇到付兆深之后,她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表白,也开开心心的过了三年,可那件事一出,付阮永远记得,付兆深用超越愤怒,直逼恨意的目光,冷漠地看着她:“更何况你妈没死,现在你要我妈死,你觉得公平吗?”

  原来车祸,植物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在付兆深眼里,就是轻飘飘的两个字:没死。

  而且他说的清清楚楚,你妈,我妈,冷漠地仿佛他们是第一次见面的两个陌生人。

  付兆深走了,连带着带走了付阮好不容易积攒起的所有信任感和安全感,付阮又花了好多年才跟这个世界的所有恶意划江而治,偏偏,蒋承霖又来了。

  听完沈全真的话,付阮脑中闪过付兆深的画面,但很快就变成了蒋承霖,如果十四岁那年,她喜欢的不是付兆深,而是蒋承霖的话……

  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付阮开口,淡定道:“我放过蒋承霖了。”

  ……

  蒋承霖从付长康别墅离开,回了酒店,刚从电梯里出来,正好看到保洁从付阮房里出来,推着清扫车,附近所有付家保镖住的房间,房门都是打开的,集体清扫。

  蒋承霖走近:“他们退房了吗?”

  阿姨点头:“是,刚刚退的房。”

  蒋承霖手机响起,乔旌南打来的,开口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全真说她跟付阮一起回岄州,你不说付阮周六回去吗?你没跟付阮在一起?你今晚不是跟付阮回家见她爸吗?”

  蒋承霖看着走廊里一辆一辆推走的清扫车,像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被当垃圾带走了,面无表情,他几秒后道:“你礼貌吗?”

第382章 新朋友

  付阮说走就走,沈全真说陪就陪,空留蒋承霖和乔旌南两人在夜城互相报团取暖。

  蒋承霖跟乔旌南通话期间,站在付阮门口,顺势往里看了一眼,里面已经被收拾成入住时的模样,处处整洁,但统一的死板,沙发上不会有付阮常用的毯子,茶几上也不会放一整盘切好的西瓜。

  夜城那家还过得去的粥也就马马虎虎,不知道她吃不吃得下,蒋承霖很想给付阮打个电话,叫她不要为难,更不要不开心,没事的。

  付阮朋友不多,除了还在部队为国家效力的戚赫征之外,封醒和沈全真,一前一后,都在飞机上,这也是付阮为数不多的安全感,无论什么时候,不用她说,只要察觉她不开心,他们永远都在。

  最后一班从夜城飞岄州的飞机,头等舱特别安静,平飞后付阮关上灯,闭上眼,眼皮合上的瞬间,脑中立马出现剪刀刺破手掌的画面,付阮一秒睁眼,哪怕是回忆,她还是胸口发闷。

  沈全真说蒋承霖有种,能在她身边一枝独秀,他五毒俱全,关键还自带解药,能惹就能哄,能屈就能伸。

  从前付阮听到这番话,肯定会警铃大作,这种人还不小心谨慎敬而远之,等嘛呢?

  可今天之后,付阮突然发现,该警惕的人不是蒋承霖,而是她自己,她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审视过自己,这些年太多人给她身上贴标签,最出名的就是付四小姐,而付四小姐就是嚣张的,跋扈的,只手遮半边天的。

  付阮忘了这些年,她是怎么一步一步变成的付四小姐,等到回神的时候,她已经在以付四小姐的身份生活着,她用小心谨慎,火眼金睛和狼子野心,在商场上一路披荆斩棘,无往不利,她以为自己找到了跟这个世界相处的窍门。

  她不是第一次伤蒋承霖,以往她伤他的时候,心里都没什么愧疚感,可今晚格外不一样,蒋承霖明明划在自己手上,可付阮却觉得他划开的是她身上的遮羞布,她一瞬间看到了躲在背后的真实的自己,哪有什么坚强和笃定,她明明就软弱还迟疑不定。

  付阮心疼蒋承霖,可她也怕蒋承霖早晚有一天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所以莫不如及时止损,对他,对她,对大家,都好。

  理智告诉付阮,这样做是对的,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要为已经决定的事情浪费精力,大学经济课上老师经常说‘沉没成本’,对过去念念不忘,就是在加重沉没成本。

  三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在岄州机场,很多人都睡得迷迷糊糊,付阮睁眼,眼底丝毫睡意都没有,一边用八百种办法告诉自己别再想蒋承霖,脑子里一边用一千八百种形式在播放蒋承霖的画面。

  光是浴室那段,就循环了十来遍,付阮心底火气渐渐上涌,以前生气,气别人不按她的规矩办事,现在生气,气自己都不按自己的规矩办事。

  下飞机,开机,付阮看到手机弹出几条微信,随便打开,最上面的是付长康,下一个,是蒋承霖。

  付阮手指略微一顿,先把蒋承霖的打开了,蒋承霖就发了一句话:【我今天也很中意你,朋友。】

  付阮在看到‘中意’的时候,心跳明显错了一拍,紧接着又看到‘朋友’,心脏一揪,她明明说了伤人的话,可他还是喜欢她。

  沈全真接到乔旌南打来的电话,乔旌南:“到了吗?”

  沈全真:“嗯。”

  乔旌南:“在飞机上吃东西了吗?”

  沈全真:“醒哥买了零食。”

  乔旌南:“零食又不饱肚子,你们一起去吃个宵夜,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吃河粉嘛。”

  想到下午乔旌南坐在她面前,眼眶发红的模样,沈全真也不想吵了,乐惠怡当着乔旌南的面说,复合这事儿她不同意。

  可私下里,乐惠怡跟她说:“你爸就是有毛病,男人的通病,你没发现吗?男人之间总是特别好说话,感觉一顿酒就能把婚丧嫁娶全定下来,谁给他的勇气,他一个人就能做主原谅乔旌南了?”

  “你想不想跟乔旌南复合看你自己,但我这里必须给到他压力,让他知道我们家不缺他这个女婿,你自己心里也有点儿数,别男人一哭你就哭,把眼泪擦干,把眼睛擦亮,心动和心疼都没用,可以在一起的人,得是让你心里暖和的。”

  沈全真这边还没等心里暖和,手机里突然传来另一个男声:“全真姐姐,这一路都还顺利吧?”

  一声‘全真姐姐’,沈全真浑身骨头一酥,三十度的天气,愣是打了个冷颤。

  蹙眉,沈全真全副武装,高度戒备:“干嘛?”

  蒋承霖声音悦耳:“不干嘛,关心一下我的朋友们。”

  沈全真下意识:“谁跟你是朋友?”

  她声音不小,走在前面一米远的付阮瞬间听到,并且直觉,沈全真的口吻不像是跟乔旌南说话。

  蒋承霖和颜悦色:“你没听阿阮说吗?她要跟我当朋友,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沈全真一噎,付阮还真说了,盯着前面黑色皮衣的修长背影,沈全真故意放慢脚步,压低声音:“直说吧,想干嘛?”

  蒋承霖:“劳烦全真姐姐带我‘朋友’去吃宵夜,你是半个夜城人,在夜城吃得惯,我的‘新朋友’最近都瘦了。”

  沈全真身上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朋友这俩字儿她听的多了,怎么从蒋承霖嘴里说出来,莫名的有种八十禁的错觉,隔着手机她都觉得臊得慌。

  “知道了,你不说我们还不知道饿了?”

  蒋承霖笑着道:“要不大家怎么都说你聪明呢。”

  谁说了?

  今天乐惠怡还骂她傻来着。

  沈全真:“还有事儿吗?没事儿我挂了。”

  之前沈全真怀疑,蒋承霖是怎么扛住付阮的,现在沈全真就纳闷儿,付阮是怎么顶住蒋承霖的。

  蒋承霖细语笑声:“我没事了,乔旌南还有话跟你说。”

  手机里传来乔旌南的声音:“他疯了,你帮忙多在付阮面前说几句好话,别让付阮折磨他了。”

第383章 蛇蝎下午茶

  晚上付阮,沈全真和封醒一起去了于记喝粥,不知道是不是下飞机后收到那条微信的缘故,付阮突然觉得饿了,吃了一整份鱼片粥,半笼烧麦,半笼虾饺,走时还带了一份番薯糖水。

  沈全真跟付阮一起去她家里住,洗完澡,两人坐在沙发上喝啤酒,酒过三罐,沈全真说的是蒋承霖的不好,酒过六罐,她说的是蒋承霖的好。

  付阮很羡慕沈全真这种爱谁谁,爱咋咋地的生活态度,俩眼一闭,一睁,起来连提过蒋承霖都未必记得,不像她,能喝出酒味,尝不到酒醉。

  夜城已经降温到十度以下,岄州凌晨还有二十八.九度,付阮不怕沈全真着凉,怕她在沙发上睡的腰疼,把人抱到客房,关门回主卧。

  在夜城就一直很忙,今天又是连轴转了二十个小时,沈全真睡觉呼吸都沉了,可付阮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蒋承霖。

  这种感觉付阮不是第一次,阮心洁出事,付兆深走后,她也曾没日没夜的想起付兆深,只是那时想到付兆深,立马就会想到阮心洁,心如刀绞,恨意入骨。

  现在换成蒋承霖,付阮也想的心疼,只是这份心疼里都是对蒋承霖的,心疼他的手,心疼他的好脾气,心疼他明明才是最不开心的那个,可他却反过来担心她开不开心。

  “唉……”

  凌晨四点,夜深人静,付阮突然听到叹气声,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发现是她自己发出的。

  付阮觉得惊讶又稀奇,叹气这种东西,别说她,她身边就没有一个会叹气的人,叹气跟服软有什么区别?她怎么就服了?她服谁了?

  翻来覆去,不知道几点睡着的,梦里也不踏实,付阮再睁眼,八点五十,还不到九点。

  手机上有一些工作微信,付阮只看了眼人名,视线落在蒋承霖的微信头像上,点进去,最新一条消息,还是她下飞机时收到的:【我今天也很中意你,朋友。】

  时间是凌晨两点十三分,也就是今天,蒋承霖也很中意她。

  付阮克制住自己几近走火入魔的情绪,在通讯录里找到戚赫微的电话,打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里面传来好听女声:“阿阮。”

  付阮:“赫微姐,我回岄州了,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喝茶。”

  两个小时后,付阮跟穿着灰色修身长裙,一头黑色长卷发的戚赫微,面对面坐在餐厅靠窗边的位置。

  戚赫微比付阮大四岁,付阮还在投行里虚拟交易时,戚赫微已经替戚家谈成了好几笔年营几十亿的大买卖,从前戚家和温家走得近,温家出事连累戚家,听戚赫征说,戚赫微已经做好有事她去顶的准备。

  跟付阮的短发素颜不同,戚赫微自从进入商场,随时随地都是全妆,精致的眼线,炫目的红唇,连头发丝卷翘的弧度都是精心安排好的。

  放下没留口红印的茶杯,戚赫微看着对面的付阮:“这次去夜城忙坏了吧?”

  付阮:“还行,正事早就搞完了,一直在见各路人。”

  戚赫微:“看你的脸色,像是没休息好。”

  付阮哪好意思直说,脸色不好还真怨不得夜城人民,都是土生土长的某岄州人害的。

  “凌晨回来的,两边温差太大,突然睡不着。”付阮口吻如常。

  戚赫微也很直接:“你是为了码头的事特意回来的?”

  付阮应声:“昨晚听我爸说,两边人在码头上打起来了,你那边的人没事吧?”

  戚赫微闲话家常:“指使去你们家码头闹事的人,是我公司负责海运业务的一个一个副总,叫李凡,你不认识,他以后也没机会跟你认识。”

  她说的风轻云淡,付阮却知道,绝不简单,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到一米七的身高,九十几斤,瘦,没肌肉,戚赫征说过,戚赫微在家也是整天对着电脑学习,可以不离开房间,不离开书桌,瘦不是练出来的,单纯是不怎么爱吃饭,饿出来的。

  这样一个纯纯的弱女子,能掌整个戚家的舵,用脚后跟也能想到她手腕有多狠,但凡戚赫微说了没机会的人,绝对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付阮问:“什么情况?”

  戚赫微:“有人在背后收买李凡,让他跟国外那几家我们一直合作的品牌私下说,戚家海运要涨价,让品牌方别声张,偷偷去问问付家什么价,实在不行年底合约到期改签付家。”

  “外国人哪管那么多,当真了,最近接连几个品牌都去联系付家,李凡借着这个理由,说付家撬戚家的墙角,又找了波人去你们家码头闹事。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没马上给你打电话,总得弄清楚是谁,给你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