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司匹林啊
“心情好点了吗?”
“嗯。可以睡个好觉了。”
陆止止验证过很多次,赵南霜可以自愈,或者说,她很擅长自我消化情绪。
第二天,赵南霜是这几个学生当中起得最早的人,她出门的时候,来这里谈生意的三个中年男人又在院子里喝茶。
eleven在路边追蝴蝶,赵南霜去跑步,它就跟着她。
她跑不远,跑了十五分钟左右,南女士给她发了几张照片,她一张一张点开看,是在大堡礁跳伞的照片。
南女士从高空一跃而下,蔚蓝的大海是广阔的,她是自由的。
赵南霜打开相机,蹲下去和eleven合拍了一张,eleven是真的有镜头感,天生微笑脸,赵南霜把这张照片发给南女士,慢慢往回走。
白天太热了,大家都不想出门,傍晚才聚在一起。
周迟译又没来。
谢盛人菜瘾大,昨天喝完酒之后一脑袋扎进池子里,被大家轮番嘲笑,今天还不服输,又开始吹牛,结果没多久就去洗手间吐了。
“几点了?咱们还爬山吗?山顶才是看流星的最佳位置,我看朋友圈,已经有人在上面搭帐篷了。”
“天气预报显示后半夜可能要下雨,不去了吧,在这儿也能看。”
“万一看不着呢?这样,咱们赌一把,谁输了谁去。或者,从现在开始,从门口出来的第一个人,咱俩谁输了谁去让他上,他看到了就等于咱们都看了,没白来一趟。”
“行啊,”邹哲正闲着无聊,“剪刀石头布吧。”
“来。”
“靠,又是我输。”
邹哲目不转睛地看着门口,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终于有人要出来了。
……是赵南霜。
邹哲犹豫道:“女生啊,不太好吧?而且她是路帅的朋友……”
“她本来就是摄影爱好者,说不定就是打算上山的,你没看她见她是带着相机来的吗?再说,山上有那么多人,能出什么事。”
“那我去了,”邹哲朝赵南霜走过去。
赵南霜是出来透气的,在房间里吹了太久空调,头有点晕。
据报道,今天晚上是天琴座流星雨,大概会在1点到5点之间出现,她白天睡了很长时间,通宵不是问题,高三这一年,她几乎天天都是凌晨2点睡觉,早上7点半起。
邹哲跟她打完招呼,“有人在山上等你一起看流星。”
陆止止还在房间里,赵南霜面露疑惑:“谁?”
“谁今天晚上不在就是谁喽。”
“在这儿不能看吗?”
“山上的视野好,去不去随便你,反正我把话带到了。”邹哲说完就走了。
今天晚上没有和大家一起吃饭的就只有一个人。
eleven也没有在院子里。
赵南霜想了想,回到房间。
陆止止在准备直播的设备,她有一个账号,考完试时间就多了,她想慢慢把账号做起来,虽然可能没有一个人看,但总要有个开始。
“止止,我去山上看看。”
“一个人吗?”
“好像有挺多人的,路边停了好多车,应该都是去看流星的。”
“那你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放心,”赵南霜带了件外套。
上山的路有路灯,还有监控,前面就有一群人,只是赵南霜走得慢,越落越远。
等她爬上山,已经快零点了。
有一些人早就搭好了帐篷,帐篷外挂着几盏夜灯,用音箱播放着音乐,年轻人坐在一起聊天,氛围感十足。
赵南霜没有看到周迟译,但看到了一条狗。
eleven不怕生,摇着尾巴走来走去。
这些男男女女应该都是大学生,年轻有活力,即使被eleven戏耍了几次,它再次走过来的时候,也还是会笑脸相迎,谁让它是一只漂亮的小狗呢。
eleven在玩爆爆球,球有弹性,顺着下坡滚进了一个坑里,它跟着球跑,在坑边停了下来,试探着想往下跳,但又不敢跳。
赵南霜把东西放在地上,只拿着手电筒,这个坑不算太深,应该是刚开始施工。eleven看见她后兴奋地叫了一声,赵南霜摸摸它的脑袋,小心地走到边缘,泥巴和石子都很松散,她一脚踩下去,身体就失去了重心,跟着不断往下滑的泥土一起下去了,差点脸着地。
eleven又叫了一声,焦躁地走来走去,忽然转身跑了。
赵南霜狼狈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捡起手电筒照明,低着头在地上找那颗球。
球是白色的,不难找。
她找了一圈都没看见,想着可能是被她弄下来的泥埋住了,于是就开始挖。
eleven又回来了,对着赵南霜大叫几声。
“别着急,在给你找呢。”赵南霜埋头挖土。
“汪!汪!”
“不会丢的,肯定能给你找出来,”赵南霜继续挖土。
“汪!汪!”
“找到了,”赵南霜从泥巴里刨出了那颗爆爆球,用衣服擦了擦才往上扔。
她感觉eleven接住了,抬头往上看。
笑不出来。
接住球的是周迟译,他和eleven一起蹲在地上,俯视着她。
无声对视几秒后,他手里拿着的手电筒慢慢移动,光亮从她刚才挖过的泥堆上移动到她身上,她比在地上翻滚了好几次的eleven还要脏。
“一个人来的?”
“……嗯。”
“这么晚了,你也不担心在路上遇到点什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周迟译眉头皱起,“我让你来的?”
赵南霜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眉眼间的情绪一点点消失,清冷疏离。
第10章
太阳落山后,周迟译就上山了,eleven走哪儿嚯嚯到哪儿,他也不赶时间,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到。
他只带了两瓶水,找了个位置后就躺在草地上,戴着耳机。
直到eleven开始发狗疯,跑到他身边,咬着他的衣服,拽着他站起身,把他引到这里,看赵南霜在坑里挖土。
她是被人耍了。
寇庄路有两个不靠谱的朋友,总爱开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
赵南霜的脸色变了,周迟译就没再说什么,土坡很陡,边缘的石子还在往坑里滑,她下去容易上来难。
“拉你上来?”
“用不着。”
赵南霜拍拍衣服上的泥土,绕到另一边,先迈出一只脚,踩了踩,把泥土踩实了再迈下一步,但实在太滑了,即使手脚并用,累出一身汗,她也还在原地。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了笑声。
他是不是在笑话她?
她就不信,没有他的帮忙,她会上不去。
一次,两次,无数次……
体力都快耗尽了。
施工场地周围都拉了围栏,正常人都会远离这里,赵南霜无奈地叹了声气,难道她要喊救命吗?还是去求周迟译搭把手?
人固有一死,但不能社死。
但凡是个正常人,长了脑子,都不会无缘无故跳进这么大的坑里,而且还出不去了。
eleven往周迟译身边凑,想让他陪它玩球,它不知道扔球捡球的游戏是不是很幼稚,它只是想自己的主人陪它玩它喜欢的玩具。
“没收了,一个月不能玩,”周迟译把球塞进兜里,扭头看着站在坑里生闷气的赵南霜。
她已经原地不动站了十分钟了。
管它什么流星,赵南霜此时此刻只想下山,她犹豫再犹豫,脑袋里天人交战,最后才不情不愿地回到刚才的地方。
赵南霜低头看着脚尖,轻声叫他的名字:“周迟译。”
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拉我一把。”
“用不着吧?”
赵南霜:“……”
她就知道她不应该开这个口。
赵南霜闭了闭眼,准备喊救命。
“手给我,”周迟译弯腰,朝她伸出一只手。
和昨晚在水池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