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司匹林啊
打开后座的车门,eleven熟练地跳上车,周迟译直接上了副驾驶,他没什么耐心,连一分钟都懒得等,“聊完了吗?”
回家还有正事,周时延看了看时间,对赵南霜说:“我们先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赵南霜往后退。
周时延上了车,“放心吧。”
车开远后,赵南霜才抬头看向车尾消失的方向,陆止止慢慢走到她的身边,感叹道:“周迟译哥哥的长相和气质真是天选高岭之花啊!我能想象到周迟译以后的样子了,不过,他哥对你还挺温和的,你俩刚才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赵南霜赞同前一句,周时延是名副其实表里如一的高岭之花,周迟译就算了。
“很久没见了,随便聊聊。”
“他有女朋友吗?”
“没有。”
“南霜,摘下这朵花!我觉得你可以。”
“别开玩笑了,他有喜欢的人。”
陆止止遗憾地叹气,“心有所属的高岭之花更有魅力。”
天色渐暗,道路两旁的路灯同时亮起,后视镜里赵南霜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车拐过弯道,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周迟译才升起车窗。
周时延对他的初恋一心一意,已经有要和好的苗头了,赵南霜是没有机会的。
其实不怪她,喜欢周时延太正常不过了。
“一会儿到家了忍着点,别掀桌子,只是吃顿饭而已,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周时延提前叮嘱。
周总又准备结婚了。
周迟译心里没什么感觉,他只是问:“又怀上了?”
“没有,”周时延无奈地笑了笑,“对方有个女儿,跟你同龄,初中好像还跟你和南霜在同一所学校,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了,目前还在国外,你们暂时不会见面。”
“挺意外,我以为又是一个二十岁的。他有把柄落在对方手里了?”
“他这个年纪,在家里更需要志趣相投的一个灵魂伴侣。虽然谈到结婚这一步了,但怎么也还要个两三年,今天只是正式地带回家介绍给我们认识。”
周迟译太了解周海林了,和他母亲在一起的时候,外人都说浪子回头了,但也只是短暂地爱了几年。
“合着在外面还有满足他需求的□□伴侣,他也不怕早衰。”
“怎么说话呢。你稍微给点面子,他心情好了,说不定就不干涉你报考志愿的问题。”周时延是过来人,硬碰硬没什么好结果,他转移话题:“这辆车还不错吧,我朋友有个赛车场,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去玩。”
周迟译会玩乐,但不会沉迷,他生在这样的家庭,从小无论要什么都是触手可得,物质欲是最低级的欲望,有趣的事才会吸引到他的注意力,但多半也不会长久。说实话,周时延虽然是他的哥哥,其实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送车就像约会时送花一样,是不会出错的公式性标准答案。
车开进市区,车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
周时延接完电话,冷不丁地说了句:“你对南霜客气点。”
靠着车座打瞌睡的周迟译突然就笑了,“她跟你告状了?你说说,她怎么跟你抱怨我的。”
“人家根本就没有提过你的名字,”周时延想起离开山庄之前,周迟译头也不回地从南霜面前走过,他上车之后,南霜那个失落的眼神。
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那种寂静却又仿佛藏着声势浩大的海浪的眼神,周迟译没有见过,一次都没有,因为她总是在他的身后,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在安全的地方,才会允许一丝丝积存已久的爱意从坚硬的外壳里探出来,晒晒太阳,然后,再重新藏起来。
“你走的时候怎么不跟她说一声?”
“她是我的谁啊,我去哪里去干什么还跟她报备?”
“又吵架了?”周时延看出他心情不好,“南霜是女生,你让让她。”
周迟译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多聊半句的态度。
周时延无奈地摇摇头,不再多言。
第二天早上,寇庄路被陆止止叫醒,一路打着哈欠开车回市区,南霜要去机场,在合适的地方先下了车,南佳不住在她租的房子,她用不着提前收拾,路上堵车,到机场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南佳从出口走出来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赵南霜见过几次,并不陌生。
有车接送,赵南霜跟着他们一起回家。
柳桥公馆,周迟译也住在这里。
南佳洗完澡,和赵南霜坐在一起看电影,等着吃饭。
“在山里玩得不开心吗?”
“还可以啊,挺放松的,这几天把高考之前缺的觉全都补回来了,我还看到了流星。”
“流星可不常见,许愿了吗?”
“没有,只顾着看了,”赵南霜看向厨房,“他专门去国外接你?”
南佳笑笑,“不算,他刚好要去谈生意,我也玩得差不多了。”
美人永远都是美人,随便穿穿,素面朝天,不经意地笑一笑都是风华绝代的美。
陆止止曾经问过赵南霜,问她最想拍哪个明星,当时她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其实,赵南霜最想拍的人是年轻时候的南佳,她只在哪些画面不清晰的视频里见过那个风光无限的大明星,从她记事起,南佳总是一副憔悴的病态,奶奶不接受这个儿媳妇,所以一直到离婚,南佳都没有叫过一声妈。
南佳这次从国外回来,赵南霜好像在她脸上看到了几分少女时鲜活明艳的恋爱情态。
“妈,你们会结婚吗?”她小声问。
“不知道,”南佳没有想过结婚,“你介意?”
赵南霜摇头,“当然不介意,我希望你幸福。宋叔叔是个很好的人,他会给你做饭,会陪你旅行,会吃醋但不会对你冷暴力,会发脾气但不会对你动手,他和爸爸不一样,如果……如果你们哪一天想结婚了,不用考虑我,我都这么大了。”
“想什么呢,没到那一步,”南佳笑着揉揉女儿的头发,“我给你买了几套衣服,去试试。”
“还有很多新衣服没有穿过呢。”
“我生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十八岁一转眼就过去了,多么珍贵的时光啊,我当然要多给她买几件美美的衣服,”南佳双手推着赵南霜往衣帽间走。
行李箱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赵南霜刚打开,就看到了一盒避孕套。
“不好意思,”南佳拿起来,随手塞进抽屉里。
她想了想,扭头看向赵南霜,“宝贝,你谈恋爱了吗?”
赵南霜茫然地眨眼,“没有啊。”
“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下这个东西了,”南佳关上门,又把抽屉里的那盒避孕套拿了出来,“ 妈妈不限制你谈恋爱,十八岁如果不谈一场恋爱,多遗憾啊。妈妈告诉你,以后跟你喜欢的男生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多喜欢他,都要保留一份清醒,让他用这个,忍一会儿是死不了人的,但不忍可能会造出一个人,他如果不用,就让他滚蛋。”
赵南霜不是第一次看见避孕套。
上一次她来这里,就不小心在书房的抽屉里看到过了。
“妈,你后悔跟我爸在一起吗?”
“不后悔,感情虽然变了,但最初相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我只后悔为了他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如果再重来一次,那个年纪的我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跟他在一起。”
“即使知道他不是良人,还是会吗?”
“会,爱情最妙的地方就是无法控制,会违背常规,违背本能,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相爱的时候都是爱人。”
赵南霜没有足够的人生阅历,做不到像南佳这样随性坦然。
吃饭的时候,宋叔叔说起自己的外甥过几天过生日,成年礼,家里打算大办一场,让他过个热闹的生日,有无人机表演,还会在江边放烟花,问南佳要不要带赵南霜一起去。
他说,他这个外甥是个不像富二代的富二代,实验中学的学神,各种竞赛拿奖拿到手软,不泡吧不抽烟,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收到情书后会原封不动的退回,即使当众被人表白也依然无动于衷。
赵南霜听着,这不就是陆止止口中的高岭之花。
这两个多月将是赵南霜人生中最漫长的假期,她喜欢和南佳待在一起,如果南佳去参加这个生日会,她也不排斥,反正时间还很多,等高考成绩出了,填完报考志愿,多的是机会可以出去玩。
学神生日当天,赵南霜跟南佳一起去商场买礼物,宋叔叔说学神喜欢音乐,赵南霜就选了一台黑胶唱盘机。傍晚,宋叔叔开车过来接她们,车里依旧有一束花,每一次见面,他都会送花。
到酒店后,赵南霜才发现,生日会其实是个名利场。
学神的父母八面玲珑善于交际,笑容满面地和宾客们一起推杯换盏,得心应手,而学神本人漠然地坐在角落,和这奢华的宴会格格不入。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场合,赵南霜不会来。
宋叔叔打完招呼,朝这边走过来,“南霜,我带你去认识我外甥。”
南佳拿了杯酒,“去吧,顺便把礼物给他。”
赵南霜跟着宋叔叔往甜品区走,学神旁边的桌子放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一样比一样贵,但他看都懒得看。
“南霜,这是许岩。许岩,这是南霜,你帮我照顾她。”
赵南霜把黑胶唱盘机放在桌子上,“生日快乐。”
“谢谢,”许岩的目光在礼盒上多停留了几秒钟,这是唯一一件他感兴趣的礼物,“你也是被家长逼着来的吧。”
“不算,我闲着无聊。”
“后悔了吧,谁会喜欢这样的场合,”许岩扭头看向后院,“那两个倒霉蛋也是被迫来的。”
门开着,赵南霜顺着许岩的视线看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说的那个倒霉蛋——周迟译。
他又穿了一身黑,黑色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侧脸轮廓棱角分明,他站在水池边,灯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双手随意地放在兜里,露出手腕上那块银色的手表。
另外一个倒霉蛋是他身边的女生。
周海林在和一个男人谈笑风生,应该是那个女生的父亲。
周迟译前脚离开,那个女生后脚就跟了过去。
“你认识他们?”许岩问。
赵南霜收回视线,“不认识。”
许岩扶了扶眼镜,“男生叫周迟译,我和他本来也不太熟,但因为输给过他一次,所以记在心里了,至于那个女生,我不清楚。”
“你输给他?”
“高二那年的物理竞赛,我输给他了。”
“哦,”赵南霜兴致缺缺。
许岩想看看那个唱盘机,“烟花表演还有半个小时,楼上的视角更好,去楼上等?”
“你自己去吧。”
“你坐在这里,一会儿就会有很多人陆陆续续地来问你叫什么,父母的名字,家住哪里,多大了,高考发挥得怎么样,打算上哪所大学,会不会弹琴,会不会跳舞,能不能给他们表演一段。”
赵南霜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很窒息,“我先去趟洗手间。”
许岩站起来,一只手放在礼盒上,礼貌地问赵南霜:“介意我现在就拆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