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司匹林啊
窗外大雨:周迟译,你死了!
十一点五十,手机震了一下。
Z:出来。
赵南霜看着这两个字,被气笑了,嘴上说着懒得理他,但已经坐起来开灯穿衣服了。
情绪被他牵着走,他随随便便的一条微信消息就能搅乱她的生活习惯,可是她也没办法在脑袋里设定一个开关,控制自己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糊涂。
周迟译闲散地靠在大门外。
他刚打完篮球,赵南霜刚走近,就感觉到了他身上热腾腾的气息。
“最好是个天大的秘密,不然我真的会骂你……”
话音停顿。
周迟译突然靠过来的身体遮住了路灯的光亮,距离很近,赵南霜没有躲,她能清楚地看到他的睫毛被汗水浸湿了。
他的头低下来,微微向左偏。
她看见他的喉结动了一下。
他的目光慢慢往下,停在她的唇上。
很近了。
心跳仿佛是要从身体里跳出来,攥着睡衣裙摆的手指收紧,她的声音很低:“周迟译,你敢……”
他低声嗤笑:“我又不是纯情小男生,有什么不敢的?”
赵南霜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她在一本书上看到过可以让时间停止的方法:接吻。
第24章
时间真的会停止吗?
心脏在跳,风在吹,树叶在动,枝丫上的雨水随风落下来,明明是冰凉的,落在皮肤上后却被滚烫的温度蒸发。
也许下一秒,世界就会归于平静,漂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全都会静止,连呼吸也会停滞。
然而,并没有。
赵南霜只感觉到一团火焰在靠近自己,无限接近,却并没有把她烧起来。
刺眼的车灯照在她脸上,她稍稍睁开眼睛,本能地侧首看过去。
那是周时延的车。
车从远处开过来,停在周家外,期待时间静止的雀跃被羞耻心打破,赵南霜瞬间清醒,抬起手抵在周迟译的肩上用力一推,没有把他推开,自己却因为那股力道往后退了半步。
在她要和他拉开距离划清界限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他抓住。
刹那间,赵南霜的注意力被周迟译从即将下车的周时延身上拽了回来,四目对视,他不说话,眼里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也消失了,像只伺机而动的狼,时机到了就会扑过来咬她一口,她看过一些动物致命的捕猎瞬间,猎物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就丧命了。
她暗暗用力,挣脱不开,不自觉地往后退,被他顺势推进黑暗里。
握在她手腕的那只手伸向她的后颈,她被迫靠近他,他低下来的头停顿了几秒,目光往下,盯着她的脖子。
光线太暗,看不清,但那里应该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尚未痊愈。
呼吸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猎物和捕猎者互相试探的瞬间,分分秒秒都变得格外漫长,在赵南霜恼羞成怒,第二次以为这就是个恶作剧的时候,周迟译的吻落了在她的脖子上。
很轻。
甚至不如从树上掉下来的雨水落在皮肤上的触感明显,然而赵南霜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的机器人,风声寂静,她连周时延跟他们打招呼都没有听见。
“聊什么呢?”周时延弯腰捡起滚到路边的篮球。
周迟译直起身体,他站在光亮里,虽然在和周时延说话,但目光却依然在赵南霜的脸上,“我失眠睡不着,来找原因。”
周时延解开西装外套的袖扣,“找到了?”
周迟译坦然地道:“没有,可能别人睡不好,我就能睡好了。”
“难怪你下午回来之后一直在找我们的麻烦,eleven都嫌你烦,”周时延笑笑,“一个人打球没意思,我换身衣服陪你玩一会儿?”
周迟译说不用,“没劲儿了。”
“比你嫂子还难伺候,”周时延准备进去,走进院子后,又退出来,“南霜,你爸是不是回来了?”
“啊?”赵南霜回过神,混乱的大脑短时间内无法正常运作,“嗯。”
“叔叔这次能待多久?”
“……也就一周左右吧,见见朋友,谈谈生意。”
“算起来,已经三年没有见过面了,有空一起吃顿饭。”
“……好,我问问他。”
周时延感觉到赵南霜不太对劲,往隔壁院子走了几步,“你怎么了?不舒服?”
“脖子有点疼。”赵南霜下意识地摸了摸被周迟译吻过的位置,夏天伤口好得慢,结痂脱落之后,新生的皮肤颜色偏粉,近看就是一道疤痕,伤疤痕迹不知道多久才能完全消失。
周迟译靠在门口,周时延就没有走近,“落枕了?”
赵南霜缓慢摇头,“没有啊,我最经睡得挺好。”
周时延看她用手捂着脖子,以为伤口恶化了,“去医院看看?上次我就想问你怎么伤的,怕你伤心,就没有开口。现在不放在心上,如果留疤了,以后有你后悔的。”
赵南霜闷声闷气地说:“你问他。”
“你弄的?”周时延看向周迟译,“在女孩子的身上留下疤痕,我看你怎么还。”
倒也不是训斥,从小周时延就是更偏向赵南霜的,小学毕业之前,周迟译每次跟赵南霜打闹都不会还手,上了初中,男生长个子的速度惊人,玩闹时总没个轻重,赵南霜时常被扛起来从这里扔到那里,每次周时延看见她被欺负都会帮她。
她低着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周迟译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赵南霜,你跟他告状是吧。”
周时延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像是吵架。
“我等你弄回去,”周迟译两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往家里走,只留下一句:“睡个好觉。”
周时延问:“要去医院吗?”
赵南霜摇头,转身进屋。
关上门后,心跳还是很快,镜子里倒映出她红得不正常的脸,脖子上的疤痕印很浅,明明早就没有痛感了。
那么轻的一个吻,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赵南霜躺在床上,手总是无意识地摸着那一处,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天色渐亮,本来约好中午去陆家吃午饭,赵南霜因为失眠一夜,精神很差,就跟陆止止说晚上再去。
赵启明叫了人来家里做早饭,赵南霜睡不着索性就起床了,周海林的司机在院子外抽烟。
eleven跑出来,赵南霜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礼貌地跟司机打招呼,“成叔,早上好。”
“早,”成叔记得赵南霜,意外地道,“原来你也住在这里啊,真巧。”
赵南霜笑笑,不自觉地往院子里看,“以前住这儿,高中很少回来。”
“大学也忙吧,迟译一大早就走了。”
走了。
赵南霜想起周迟译昨晚那句“睡个好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报复她,得逞后一走了之。
赵启明叫她:“南霜,进来吃饭。”
“来了,”赵南霜把eleven送回隔壁,关好门,免得它跟着车跑丢了。
她没睡好,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一点,上楼补觉,赵启明不是专程回来看她的,今天天气好,他约了朋友去打高尔夫。
不知道几点,她迷迷糊糊睡着了,做了个很色情的梦。
周迟译说,等她弄回去。
梦里她真是厉害,不仅弄回去了,还占足了便宜,他单膝跪在地上,仰头喝酒,被她推到后,酒洒了一身,她就那样坐在他腰上,脱掉了那件占满酒味的衣服,咬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到了陆家,她还在走神,脑海里一会儿是那个梦,一会儿是昨晚的那个吻。
陆淮还在发烧,但比昨天好多了,家里跳闸了,陆止止拿着手机帮他照着亮,他清瘦,但并不单薄,手背上的血管很明显。
房间恢复明亮,赵南霜看着陆止止和陆淮的背影,他们很默契,陆止止抓了抓头发,陆淮就知道她想扎头发,把皮筋递给她,陆淮拿起测电笔,陆止止会帮他拉开抽屉,等他把测电笔放进去了再把抽屉关上。
“没睡好吗?”陆止止看赵南霜又在打哈欠,“你很少失眠,昨天跟你爸闹别扭了?”
赵南霜摇头,“不是,跟他没关系,我太久没有回去住了,有点认床。”
“那你就常回去呗,高中距离远,没空来回折腾,现在不一样了,时间多的是,”陆止止把陆淮支走,坐到赵南霜身边,“近水楼台先得月,周迟译现在没有女朋友,你如果思前想后,进一步退两步,说不定哪天他就跟别人在一起了。”
赵南霜想了想,“我不确定。”
“不确定他对你的感情?”
“他可能是有点喜欢我,但也只是那么一点点而已,我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赵南霜顿了几秒,“不……有些事情她们不知道,但我知道。”
“看吧,你不一样,你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可是那些是周迟译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
比如,她撞见过周海林和别的女人亲热,再比如,周氏夫妇吵得歇斯底里摔东西的时候,她在隔壁听得见,这些让他难堪的事,她一清二楚。
“当你们不分彼此,你和他共享的秘密就是第三者无论如何都插不进去的铜墙铁壁,”陆止止想不明白赵南霜为什么在周迟译面前总是不自信,可能没有安全感的人在面对爱情的时候都会会犹豫不绝,“南霜,你特别好,男生大部分都是视觉动物,你的优点说都说不完,漂亮只是其次,我还觉得周迟译配不上你呢。”
“别说他了,心烦,”赵南霜不想再回忆昨天的事,“你这个月有拍摄工作吗?”
陆止止叹气:“经纪人暂时还没有联系我,这一行也太卷了,我以前觉得自己还行,入行之后才发现牛人太多,我要再瘦两斤,你监督我啊,这个月不能吃热量高的东西。”
赵南霜看着桌上的全家福,母子三人笑得很幸福,“你爸是不是快出狱了?”
“嗯,还有几个月。我不怕他找到这里,我就是担心他影响陆淮高考,”陆止止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他如果死性不改,我真的会跟他拼命的。”
烦恼常在,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赵南霜没有见过陆止止的父亲,只知道是个烂人。
这个烂人自己烂就算了,但他烂透了,非要把妻女都一起拖进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