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染 第19章

作者:玉寺人 标签: 都市情缘 现代言情

  他‘嗤’的一下乐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没怎么。”季匪眼睛依旧看着接走程见烟那辆车的离开方向,脑子里回忆着刚刚见到的她那个未婚夫。

  中等个子,偏瘦,十足十的一副体制内形象,无趣。

  程见烟眼光真不怎么样。

  还敢在他怀里倔强的说‘他是个好人’。

  季匪掐灭烟头,给傅厦报了一串数字。

  “我去,这又是什么?”傅厦烦死了:“你今晚上可真没少给我号码。”

  刚刚是陈非的手机号,这个又是什么?

  “一个车牌号。”季匪心安理得的使唤人:“帮我查一下这车的车主,姓名,年龄,工作单位家庭情况,都要查。”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可算不上‘和善’。

  傅厦瞧着他阴翳的眉眼,迟疑地问:“这人得罪你了?”

  “是。”季匪回答的毫不犹豫,凤眸懒散:“他得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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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青的糖尿病在去年就已经发展成了尿毒症,或许是因为年纪大的缘故,病势发展的特别迅速。

  她身体内各个器官都开始发生病变,其中肾当然是最严重的,打胰岛素的效果早就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这次的晕倒是房青的身体给家属敲了一个警钟。

  医生的告知犹如宣判:“该准备做透析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程锦楠身子都晃了一下——谁都知道做透析就是需要换肾的前兆。

  程见烟连忙扶着他坐在长椅上,让他休息。

  她自己则是客气的和医生道谢,然后去办理房青住院的各种手续。

  苏轩是送她来的,也全程陪着她一起,就是脸上的表情即便刻意抑制着,也微微显露出来一丝复杂和不满的情绪。

  “小烟。”苏轩忍不住问:“怎么没听你提起过阿姨的病?”

  程见烟正在签字,头也不抬的淡淡道:“她不让说。”

  “……”

  “很晚了。”办完了所有手续,程见烟付完款后抬头看着他:“你先回去休息吧,谢谢你送我过来。”

  她知道苏轩肯定是会有情绪的,所以这个时候什么都没必要多说。

  任何人在快要结婚的时候得知未婚妻的母亲是重病患者,甚至还有可能需要器官移植时都会不满。

  程见烟十分理解。

  体面的成年人,不会表现的很不懂事。

  她是这样,苏轩也是这样。

  所以即便非常不满还有点心慌,苏轩还是没有立刻走,而是开车去给程见烟一家三口买了些日用品,又送了回来。

  “叔叔。”苏轩还不忘温声安慰着程锦楠:“别担心,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阿姨的病会治好的。”

  程见烟有些意外,抬眸看着他。

  不得不说在这一刻,她是有些感动的。

  苏轩和程锦楠寒暄了几句准备离开,她下楼去送。

  “小烟,晚上天冷。”苏轩看着程见烟瘦津津的小骨架,把夹克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赶紧回去休息吧。”

  “谢谢。”程见烟小声说。

  她这一整天过的大起大落,脑子几乎是混沌的状态,但此刻的感谢是真实的。

  “跟我说什么谢。”苏轩看着她苍白的小脸有些心疼,脑袋一热,他说了句:“我每天都会过来帮忙的。”

  说完就有些后悔,又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而程见烟已经应了声‘嗯’。

  接下来的两天,苏轩都没有来。

  刚住院正是需要用人的地方,程见烟和学校请了几天假来照顾,焦头烂额。

  ——原因是因为房青坚决拒绝请护工。

  “我有手有脚。”过分瘦削的女人脸色如棺材板,声音冷冰冰:“请什么护工?你钱多得没处花?”

  而且在房青的认知里,透析是不需要长期住院的。

  透完就可以回家,更用不着请护工,她甚至觉得这几天的住院都有点小题大做。

  程见烟看着她,真的觉得说不出来的心累。

  两天前还在饭桌上和自己吵架的母亲现在躺在病床上,明明气血衰竭还要故作倔强,也不知道图什么。

  “您不是普通的透析,您身体器官在病变,需要长期住院。”趁着程锦楠不在病房,程见烟把话说的很直接:“所以,需要请护工。”

  “我的钱没有多到没处花,也不是大风飘来的,请护工是出于人力资源利用角度的建议,认为这样对大家最好。”

  “如果您执意不请,爸爸会没日没夜的照顾你,因为我要工作,不会来换班。”

  程见烟没有做任何温情脉脉的铺垫,所有话都是直言相告。

  因为她们两个之间的一切都很直接,不管是交流,还是互相厌恶。

  “你,”房青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上眼圈渐渐变红,声音嘶哑中带着一丝狠厉:“你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程见烟笑了下。

  “看来您是同意了。”她点了点头:“那我下午就叫人来。”

  她出钱请护工,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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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是来讨债的。

  很好,这行为很‘房青’。

  走到病房门口,程见烟蝴蝶骨被投掷过来的不明物体重重砸到——

  “滚!”房青声嘶力竭的吼着:“别出现在我面前!”

  很痛,但是她习惯了。

  程见烟一语不发,走出病房。

  许是因为今天没来得及‘化妆’,房青看她更不顺眼了。

  从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程见烟走到医院的餐厅,随便打了一份饭。

  虽然她状态很像虚无缥缈的游魂野鬼,但是,鬼也是需要吃饭的。

  程见烟机械似的一口一口,直到放在一旁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看了眼,屏幕上是季匪的名字。

  仿佛灵魂突然回窍,她长长的睫毛微动,接了起来。

  “同桌。”季匪的声音在电话对面响起,低沉清澈:“我听季易那小子说你请假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见烟闭了闭眼,静静感受着。

  从十年前她就很喜欢听季匪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简单而热烈。

  仿佛一束任性肆意的阳光硬是投掷在她这座晦涩灰暗的小黑屋里,拦都拦不住。

  季匪生气时声音会比平时更低一些,开心时也会上升几个调子。

  但整体怎么都是偏清澈的低音,有点像是扔在冰盘上的玻璃珠,很好听。

  “喂?程见烟。”没得到回答,季匪直接叫了她的名字:“你在听么?”

  现在是有些疑惑了。

  程见烟笑了笑,重新睁开眼睛。

  她是不能太贪心的,被感染这么一会儿,已经足够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能关心她这个已经快要腐烂掉的‘机器人’,她很感谢。

  “在听。”程见烟轻声回应:“你找我有事吗?”

  “有,我有东西要还给你。”

  “还给我?”程见烟微怔:“我有东西在你那里?”

  “有。”季匪声音染上一丝戏谑的味道:“你的唇膏掉在洗手间,被我捡到了。”

  哦,那个啊。

  程见烟垂眸看着自己剩下的半盘子饭,淡淡道:“不需要了。”

  “什么?”

  “直接扔掉吧。”程见烟深吸口气:“季匪,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她就想挂电话。

  “程见烟。”季匪叫住她,比起生气反而更像疑惑:“你到底怎么了?”

  程见烟眼眶忽然就有点酸。

  第一个发现她不对劲儿的人,居然是季匪。

  而且仅仅通过一个电话发现的。

  “我没怎么。”她声音有些颤。

  “你平时不会说这种话的,你是老师,我是学生家长,为什么以后都不能见面。”季匪笑了声:“同桌,你整个人都乱了。”

  程见烟不说话,手指死死的扣着光滑的桌面,指尖都有些发疼。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你不想说就算了。”季匪顿了下,问她:“记得你那天晚上说的话么?”

  程见烟微怔:“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