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纪扶染
当然可以。
他早就该死了。
所以他回答，“好。”
汤聿这辈子杀了很多人，他知道怎么样的死最轻松，也知道怎样的死最痛苦。
人在身体完全丧失活动机能后，意识依旧会存在一段时间。
汤聿享受着意识上的疼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忘记重新席卷而来的孤独。
汤聿又想起了那天，白色的月光照在沈玥的身上，他的心从沈玥为他而来的那一刻开始跳动，他便一直在追寻着那一抹白色。
就算他的白月被乌云遮住，他也永远记得那时自己被拥抱的温暖。
沈玥，对他而言是什么呢？
爱？
不是那样简单的东西。
沈玥，是他的神祇。
救赎了他残留的余热。
而现在，他要为了那一个人，只为了那一个人，燃尽自己的全部。
.......
沈玥得到汤聿自杀的消息时，她并不意外，她知道汤聿是一个会说到做到的人。
但就算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走到走到这一步时，沈玥还是有些许的难过。
只是，一点点难过。
沈玥不后悔，要想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只是一点痛，比起之前那一次，远远不及。
汤聿自杀的地点是7号楼外，就像是在暗示着什么一样。
想了想，沈玥决定还是去看看汤聿的尸体，就当是送他最后一程。
汤聿选择的死法非常简单粗暴，他在明知自己已经不能随便进入7号楼的情况下，触发了7号楼安保系统，活生生被安保系统的机枪打死。
安保系统判断停下攻击的标准有两个，一是活物完全停下身体机能，二是警戒范围内没有异常人员。
汤聿选择了这样的死法，就注定他不会留有全尸。
这仿佛是他最后的报复，用自己生命为代价，报复沈玥的利用。
原本汤聿的尸体周围还围着一群人，在看到沈玥来了以后，纷纷躲开了。
看着沈玥的眼神有害怕，也有敬畏。
汤聿这个人有多厉害，只要在监狱里待过一段时间的人都知道，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被别人杀死，他对危险的感知力，他不要命的反扑，都令人感到恐惧。
能杀死汤聿的只有汤聿自己。
正因如此，现在沈玥做到了这件事后，才足够令人害怕。
能让汤聿自杀，意味着沈玥是一个凌驾于汤聿的怪物。
沈玥静静地站在7号楼前，身前是汤聿的尸体，也可以说是汤聿身上的肉块，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司承佑赶到时侯，看到的刚好是沈玥和一摊肉泥对视的场景。
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散去了，只剩沈玥一个人站在那里，站在整洁而严谨的7号楼大楼前，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到底站了多久。
那一身白裙纯洁无瑕，和地上的鲜血仿佛存在于两个世界。
司承佑皱了皱眉头，直到这时，他才发现，沈玥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
他没有像其他犯人那样害怕沈玥，而是直接走到了沈玥面前，唤了她的名字。
“沈玥。”
沈玥听见司承佑的声音抬起了头，“你来了，你是来要交易品的？”
沈玥记得自己和司承佑的交易，司承佑帮自己达成目的，而她交出本应该给最后的胜利者的东西。
但司承佑摇了摇头，没有像沈玥以为的那样索要交易物，只是道，“我在那边看见你站在这里，觉得不应该让你一个人。”
沈玥的可塑造性太强，是他预料错了沈玥的学习能力，过早地让她吸收了太多8号楼的污秽。
沈玥对这句话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冷冷道，“你的目的？”
司承佑叹了一口气，放弃了怀柔政策，单刀直入，“你已经算是达成所愿，现在该支付我的酬劳了，我想更改报酬，不知道可不可以？”
沈玥的表情没有变化，似乎现在什么都不能影响到她，“你想要什么？”
“我希望你能看见我眼中的世界。”
第193章 监狱篇（主线）82：权衡
司承佑原本想要的只是沈惠留给沈玥的东西。
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他想先救沈玥。
他的第六感告诉他，如果想达到自己一直在追寻的终局就不能放着沈玥不管。
“沈玥，你现在一定觉得所有的人心都可以通过利益和算计进行掌控，但我想让你看到另一种可能。”
沈玥听到这话，微垂着眼眸，让人看不出其中的神色。
她在脑海之中权衡，去分析司承佑的目的，动机，最后却发现，无论怎么分析，司承佑的目的似乎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本身。
过了很久很久，沈玥才轻声道，“好。”
就连司承佑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沈玥给出答案以后，他在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能来一趟五号楼吗，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沈玥点头。
又过了一会，监狱里的清理团队终于赶到，处理了汤聿的尸体，又将7号楼的门口重新擦拭了一遍还喷上了香水，至此，汤聿留在这里的痕迹就完全没有了。
无论是尸体，还是味道。
沈玥和司承佑分别以后，首先把海斯叫到了自己面前。
沈玥在当上掌权者的当天和7号楼的所有人交谈过一次，那次的试探中她不仅确定了海斯和玛莎的死无关，彻底排除了最后一个无关选项，还得知了海斯知道司承佑的旧事。
那个时候沈玥并不在意司承佑的事，便没有多问。
可刚才司承佑简单说的两句话却让沈玥有些在意，便准备从海斯那里得到一些司承佑的信息才能更好的分析。
沈玥住在第35层，而海斯还是住在36层，海斯是玛莎的人，沈玥也试探过海斯可以信任，于是将海斯作为了自己的盾牌。
用沈玥的话来说，她怕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就死了，必须多上一层保险。
和其他掌权者不同，她被近身以后必死，所以要将危险拦在远处。
35层另外几个房间分别住着14号，莫·阿曼，还有沈玥救下的那只身体掌控力极强的狼人老兄。
海斯接到召唤从36楼的电梯下来的时候，遭受的就是这三个人的死亡视线攻击。
尤其是莫·阿曼，这个女人对于沈玥有一种病态的崇拜，每次他和沈玥汇报事情，都会被死死地盯着。
14号则总是装作不在意地站在一旁，但海斯知道这个男人才是最危险的，他总是站在最适合出手的地方，只要他有任何异常举动，马上就会被制住。
还有沈玥捡的那只狼崽子，更不用说了，体能怪物，上一秒还在织毛衣，下一秒就能冲到你面前给你一拳。
海斯愿称这三个人为沈玥的铜墙铁壁。
也难怪其他7号楼的犯人都不想来35层，就连他这个曾经的皇家骑士在这三个人的视线下也会觉得有压力。
沈玥现在正坐在自己的牢房面前发呆，直到海斯走到了她的面前，她似乎才发现海斯来了，轻声开口，“海斯，你来了。”
“老大，您想问我什么。”海斯向沈玥行了一个骑士礼后才问道。
“关于司承佑，3号楼那里买不到他的消息，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于是海斯说起了司承佑最开始来折翼之地时候的事情。
那个时候司承佑还不是5号楼的掌权者，5号楼的定义也不是像现在这样。
那个时候的五号楼是头脑极其聪明的一群人待的地方，被叫做折翼之地智囊团。很多外面的人甚至会花大价钱专门请折翼之地的智囊团出动替他们解决问题。
但后来有一次，智囊团决策错误，那个时候5号楼掌权者将爱普科尔·奥尼尔推了出去当了替罪羊。
爱普科尔回到5号楼时奄奄一息，唯一的愿望是想再看一眼小时候和妹妹一起养的波尔多犬。
而司承佑为了满足他的这个愿望，半天时间完成了5号楼掌权者的更替，用自己的特权替爱普科尔·奥尼尔弄回来了一只波尔多犬。
完成最后一个愿望后，爱普科尔·奥尼尔就死了。
现在的爱普莉尔·奥尼尔，三号楼掌权者，最厉害的情报贩子，就是爱普科尔·奥尼尔的妹妹。
她感激司承佑最后为她哥哥做的事，于是从来不把司承佑的消息卖给别人。
“除了这件事，以前我跟在公主身边时，还曾听公主说过，司承佑和她有同样的不幸，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海斯知道的事情也不多，这两件事就是全部。
沈玥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有说什么，便让海斯离开了。
第二天，沈玥提前到了5号楼。
司承佑还没有到，于是沈玥就站在门口等。
等待的过程中有一些在狼人杀中被沈玥放入了芯片的五号楼犯人，在看到沈玥以后甚至还恭敬地向她问好。
“老大好！”
沈玥注意到，这些人的精神状态明显比分楼战刚结束那会儿好多了，硬要说的话，这些人身上甚至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心中充斥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怪异感，于是沈玥向几个冲她问好的犯人问道，“你们叫我老大，司承佑不在意？”
那几人没有想到沈玥真的会回应他们，毕竟现在的沈玥可不得了，单枪匹马让四号楼的杀神自杀，就连他们这些有着沈玥印记的犯人，地位都无形中高了一截。
愣了一会儿后，几人才说道，“司不会在意这些事。”
沈玥注意了几人对于司承佑的称呼，只单独称了他的姓，没有任何前缀和后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