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纪扶染
沈玥见艾斯和莫·阿曼这边没问题,也贴上了自己的。
上联:花明柳暗皆春色
下联:鸟识欢声亦解歌
这是司承佑写的,用的是行楷。
沈玥在贴春联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今天的司承佑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平时他的心里就算有再多的小心思也会藏的很好,可今天的司承佑却有些心不在焉。
沈玥又看了看14号,决定先和大家包完饺子再决定要不要去找司承佑。
饺子是蟹黄味的,蟹黄是沈玥提前要求空运的。
她的原则是,绝对不吃折翼之地的海鲜。
艾斯不愧是平日里针线不离身的人,对于包饺子学的很快,甚至还自己发明了更加好看的包法。
莫·阿曼包的一团糟。
14号,贪心不足,把馅塞的快爆出来了。
至于沈玥,她选择抢夺别人的劳动成果。
“艾斯,把你包的给我。”沈玥朝着艾斯伸手,艾斯一愣,还是委委屈屈地交出了自己包好的葵花形、三角形、柳叶形、月牙形、玫瑰形等各种形状的饺子。
沈玥接过,夸奖了一句,“你包的果然最好看。”
一句话,引起另外两人的斗志,艾斯也重新变得高兴了起来。
沈玥手中拿着饺子,看了看眼前的三人,突然开口,“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14号微微一顿,终究是咽下了口中的话,“好的,我们在这里等您。”
艾斯包着的越加来劲,“我要让老大回来以后看到新的饺子。”
“老大,有事随时叫我!”莫·阿曼一边被饺子折磨一边不忘表忠心。
沈玥点了点头,拿着刚才艾斯包好的饺子,离开了7号楼,径直朝着5号楼走去。
沈玥在近一年的时间里一直在5号楼随意出入,如今她的出现已经不会引起5号楼群众的任何波澜了。
最多只是在与沈玥不小心视线对上时说一句沈老大好,不会有别的兴师动众的举动,也不会有人专门去通知司承佑关于沈玥来了这件事。
5号楼如今有一个默认的规则,沈玥可以随时随意出入5号楼。
于是,司承佑就这样错过了本来可以提前掩饰的机会。
沈玥到了36楼的时候,发现现在才晚上8点,但司承佑这层楼的灯却已经全部关上了,只留着常亮的廊灯作为点缀黑暗的唯一光亮。
并且,一直萦绕在36层的檀香,如今被另一种更加浓烈的气味所替代。
酒味。
沈玥略一思索,遵循心中的直觉没有打开任何一盏灯,而是悄无声息地顺着飘散的味道寻到了最初的源头。
司承佑的卧室。
卧室没有锁,但也没有开灯,沈玥走到门前,便看到了坐在飘窗前,藏在微弱月光之下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男人。
司承佑平日里微长的头发都会被他绑起来,但现在却随意地散开,和手上的酒一起,颓态毕露。
这是司承佑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的一面,也是沈玥一直想知道的真正的司承佑。
沈玥没有犹豫,直接打开了司承佑房间的灯。
光亮一瞬间吞没了黑暗,也短暂地遮蔽了司承佑的视线。
他没有拿酒瓶的另一手不自觉地挡在了眼前,等眼睛适应光亮以后才放下。
窗户的影子上出现沈玥的脸时,他并没有太意外,毕竟这个时候能够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人,除了沈玥再没有别人。
但司承佑还是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今天沈玥会和7号楼的那几个人度过一个还算温馨的夜晚,而不是找到这里来。
司承佑放下手中的酒,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袖子,没有看沈玥,只是看着窗外,问,“怎么过来了,我今天没办法给你讲故事。”
沈玥又走近了两步,这才发现房间里不仅有酒味,还有藏在酒味之下的血腥气。
“司承佑,你在做什么?”沈玥继续走近,却被司承佑呵斥。
这是司承佑第一次用如此强烈的个人情绪和沈玥说话。
“回你的7号楼去!我不是告诉了你,除夕要和重要的人一起过吗。”
沈玥的脚步顿了顿,她已经发现了血腥味的来源,是司承佑现在藏着的那只左手。
沈玥三两步走近,不顾司承佑的意愿和挣扎直接抓起了他的左手。
沈玥也是这时才发现,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弱点的司承佑,被近身以后却弱的可怕。
他挣扎的力气,甚至连自己都能轻易制住,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这一年跟着艾斯一起锻炼了的原因。
总之,沈玥在一瞬间产生了自己在强迫良家妇女的错觉,但只有一瞬间。
她利落地掀开了司承佑的袖子,这才发现,司承佑的左手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疤痕和伤口。
有的伤口已经愈合,而有的伤口,还在往外涌着鲜血。
沈玥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何种心情,她问,“这就是被藏起来的真正的你?”
司承佑没有回答,也不挣扎了,只是脸藏在凌乱的头发下面,面朝窗外。
沈玥等了一会儿,不见司承佑反应,直接伸手捏住司承佑的下巴将他的脸转了过来。
入眼,是司承佑微醺的双颊,和眼尾的红横,泪水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也在他苍白的肌肤上徘徊,不愿落下。
第205章 监狱篇(主线)94:给吸欧气彦兽的加更
司承佑,在哭。
这一事实,沈玥花了整整10秒才接受。
司承佑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在今天晚上之前有人问沈玥这个问题,她一定会说,司承佑是一个危险的人,他太过于完美,什么都会,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但现在,她不确定了。
她怀疑过现在在自己面前的这一幕可能是司承佑的算计,可能是司承佑故意想让她看到的,但当她的视线落在司承佑手臂上刚才被自己抓出的红痕后,又无法确定了。
司承佑的身体,好像太过娇气。
上次他的手也是凉的。
沈玥看向司承佑的眼角,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扭头去杂物间找出之前自己不小心看到的医药箱。
那次沈玥翻出这个医药箱时,就发现了里面的东西使用频次似乎有点高,本以为是司承佑给别人用的,可如今结合他手上的伤口来看,分明是司承佑自己在用。
沈玥拿着医药箱回到司承佑的卧室时,他手中的酒瓶已经又空了一半,而左手的手臂又多了一条新的伤口,血液的红色在他的肌肤之上格外扎眼,顺着手臂缓缓滴落。
沈玥沉默地走近他,强硬地抓住他的手开始上药,包扎。
司承佑也不说话,只是在沈玥包扎完放开他的手以后,粗暴地拆开了纱布,将伤口更加撕裂,让鲜血重新流下,就像是在和沈玥示威一般。
沈玥看着面前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司承佑,重新强硬地制住了他的动作,为他包扎好,并且威胁,“你再敢拆掉,我就把你的大漆手串扔了。”
司承佑蠢蠢欲动的右手,在沈玥说完这句话后,停下了。
他往后一躺,像是完全放弃了那样,叹了一口气,“我不拆,你满意了吗,可以走了吗?”
沈玥听出司承佑的话语间还有着哭腔,她想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会算计,会操纵,擅长剥开别人的伪装看透那人的内心。
可当一颗心赤裸裸地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反而会无所适从。
现在的司承佑就是这样,没有了强硬的伪装,只有破碎不堪的内里。
沈玥张了张口,犹豫半晌,还是问了出来,“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吗?”
司承佑躺在飘窗上,没有看沈玥,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道,“故意的……沈玥,你也太小看自己了。”
“我怎么可能算计的了现在的你,我光是靠近你,就已经赌上了我的所有。”
司承佑说的话有些怪,让沈玥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你也可以不靠近我。”
“不行,你是我最后的希望。”
司承佑似乎是喝醉了,说了很多平日里沈玥无论怎么套话,都问不出的信息。
但沈玥无法确定信息的真假,便没有轻易回话。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没有听到沈玥的回复,司承佑以为沈玥已经走了,终于坐起了身子。
没想到刚直起身,便和沈玥的视线对上。
那双眸子里,什么都没有,却又好像什么都有。
就像最开始司承佑看见沈玥时所判断的那样,沈玥可以被塑造成任何模样。
司承佑收回视线,问,“你怎么还不走。”
沈玥已经坐在了司承佑卧室的沙发上,理所当然道,“你说了,除夕要和重要的人过。”
司承佑嘲弄地笑了笑,“我难道是重要的人吗?”
沈玥反问,“你教了我很多。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依旧感激你,你说了,要礼尚往来。”
司承佑没有想到有一天礼尚往来会被用在这种地方,低头笑了笑。
同平日里克制又完美的笑容不同,现在司承佑的笑容,沾染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戾气。
他走到桌边,又开了一瓶酒,问沈玥,“你不走的话,喝酒吗?”
沈玥摇头,“不喝。”
司承佑也没再强求,拿着酒瓶重新坐到床边,开始灌酒。
沈玥一直没有说话。
司承佑也没说话。
屋子里只有浓烈的酒味,血腥味,压抑的哭声,还有酒入喉的吞咽声。
“司承佑,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