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纪扶染
“抱歉女士，我办不到。”
被拒绝后，沈玥没有多意外，似乎刚才她真是只是单纯问一问。
沈玥又将视线重新放到了爱普莉尔身上，轻轻开口，“你跟我来。”
爱普莉尔：？
她都回答了问题了，怎么还不能走。
沈玥转身，见爱普莉尔没有跟上，便直直地看着她。
爱普莉尔不好说这种眼神，只是那一瞬间，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缠上了一般，牢牢的锢住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喘息。
爱普莉尔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也遇见过比沈玥还要危险的人，她再明白不过，这种情况下，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世界上哪有什么为了信念坚持原则，原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爱普莉尔笑了笑，跟上了沈玥，一边解释，“就像你说的，我不是把消息卖给你，所以我这不能算是打破了规矩，对吧～”
沈玥没有回答，只是对似乎有些出神的14号说道，“14号，你守在外面。”
14号垂下了眸子，低声应着，“好的女士。”
沈玥把爱普莉尔带进了她那空旷的房间，而14号看着目光所及之处，玛莎紧闭的房门，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逃离掌控。
爱普莉尔在沈玥的房间里待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里，沈玥除了让14号送了两次水进去，一点食物也没有吃过，爱普莉尔同理。
第三天，沈玥从房间里出来，似乎已经找到了方向，她的眼神，比之前，多了执念。
“14号，我有两个要求，请你传达给外面的人。”
沈玥至今仍不清楚外面的人究竟是哪些人，可这并不妨碍她利用自己身上现有的价值。
14号听罢，手轻轻在耳机处碰了碰，端正了神色，“请讲。”
“一，玛莎的骨灰归我。二，我要离开1号楼。”
“如果无法达成我的要求，那我会立刻带着秘密自杀。”
沈玥依旧没有表情，可14号知道，眼前的沈玥，已经疯了。
越是纯洁的画布，越是能够染上不同的色彩，可无论是多么绚丽的颜色，当画布倾倒，未干透的颜料缓缓流淌，所有颜色汇聚在一起的末路，终是黑色。
沈玥眼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了，包括她自己，也是能被随意放上谈判桌，成为交易的工具。
沈玥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裙摆在腰处微微收紧，勾勒出了她绝佳的腰线，这是玛莎夸奖过的裙子，也是玛莎最喜欢看沈玥穿的那一条。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沈玥披散着头发，而不是梳着漂亮的公主辫。
14号轻触耳机，应道，“好的，已为您进行传达。”
见到沈玥转身，14忍不住问，“需要我为您梳头吗？”
沈玥没有任何犹豫，“不需要。”
她不再需要任何人。
她要亲手杀了一号楼掌权者。
第134章 监狱篇（回忆）23：你是我的狗
爱普莉尔刚从门后面摸出来，就听见了面前这个长相和穿着都像天使，实则是魔鬼的女人用平静的语调说出了要离开一号楼的事。
就算她已经大概猜到了名叫沈玥的黑头发女人大概率是疯了，可她也没想到沈玥会疯的这么彻底。
原本是1号楼的犯人一旦离开1号楼，就像是把已经习惯于现代科技的人类扔到原始森林一样。
不需要犯人动手，仅仅是压在普通犯人身上的规则，就能让肆意惯了的尊贵的1号楼犯人活不下去。
以往被扔出去的1号楼犯人多是失去了价值，才会被扔出1号楼，变成其他犯人的玩具。
每当这种时候，都是这座监狱里最盛大的庆典，将曾经站在高处的人狠狠踩进尘埃里，这是最棒的愉悦。
爱普莉尔虽然没有参加过，但她也在直播里看见过那些曾经1号楼犯人的下场，有时候，人活着还不如死了，甚至有的人想死都死不了。
沈玥真的是疯了才会做这种决定。
就算她手上有着筹码，就算外面那些人不会放任她找死，可人心谁又说的准。
爱普莉尔最清楚不过，沈玥现在从那些人身上得到，将来都会被千万倍地索取回去。
许是爱普莉尔的眼神太过露骨，引起了14号的注意，从来都是被动服从沈玥要求的14号，第一次向沈玥提出了，出于自己意志的建议。
“3号楼的掌权者很危险，需要我帮您处理掉爱普莉尔·奥尼尔吗？”
爱普莉尔·奥尼尔：？
她可是爱普莉尔·奥尼尔，世界上最大的情报贩，怎么可能是他区区一个狱警就能解决的。
爱普莉尔正准备随便说点能够让14号忌惮的信息，让这个该死的狱警知道什么叫情报的威力，然后她便对上了沈玥的眸子。
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目光，爱普莉尔却在一瞬间汗毛直竖。
这两天被沈玥训出来的下意识的反应，立刻让她感到呼吸困难，生不出半点反抗的意思，只想服从眼前这个人。
沈玥张口，“奥尼尔，过来。”
爱普莉尔·奥尼尔的意识虽然在拼命反抗，但是，两天时间里只喝了水，并且一直保持在极限紧张状态下接受高强度暗示的身体还是回应了沈玥的话，朝着沈玥走了过去。
14号眼神微动，有一瞬间的诧异闪过，却又被他很好地藏了起来。
他看着沈玥背对着他的身影，明明还是像以前那样全是破绽，却还是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14号听到沈玥又对爱普莉尔·奥尼尔下了一个命令，“告诉我14号的弱点。”
爱普莉尔·奥尼尔乖巧地站在沈玥面前，虽然脸上偶尔闪过一丝挣扎，可她的心却已经服从了。
“14号在这所监狱里是为了向沈惠赎罪，你是已经死去的沈惠最在意的妹妹，他的弱点就是你。”
沈玥没有爱普莉尔那么高，可此时她只是轻轻抬了抬手，爱普莉尔就主动低下了自己的头。
沈玥像玛莎以前哄她那样摸了摸爱普莉尔的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好孩子。”
多么和谐却又异常的画面。
14号看着眼前这一幕，有股说不清的冲动从内心深处涌了上来，他忍不住第二次破例，对沈玥说了回应命令以外的话。
“您做了什么？”
沈玥把手从爱普莉尔头上拿开，转过身看着14号，淡淡道，“14号，玛莎说过，我是一个内心脆弱的人，很容易被别人影响，而监狱里会控制人心的人很多。”
沈玥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玛莎对她说这话时的温度，“为了不让我被人控制，玛莎教了我洗脑的办法，让我提高警惕，必要时，可以进行反控制。”
“思维休克，制造稀缺，假逻辑，捕获冲击，角色化，从众，认知承诺还有习得性无助，都可以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人心。”
沈玥也不管还当着爱普莉尔的面，就这么直接说出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似乎是尽在掌握，又似是毫不在意。
14号看着沈玥的眼睛，那双曾经偶尔也会闪过光芒的眸子此时一片死寂，而他，也终于明白了刚才从沈玥的背影中感受到的不同到底是什么。
以前沈玥背对着他，是对什么都不在意。
【反正就算警惕了也打不过，不如不警惕。】
如果注定不会有效果的事情那就不要浪费精力去做，这是沈玥之前的准则。
而现在，沈玥之所以背对着他，是因为自己已经被沈玥控制在了手中，是被沈玥判定为对她无法造成伤害的东西。
沈玥看着14号，长长的睫毛轻轻煽动，在下睑处洒下了零碎的阴影，“14号，你是我的狗。”
爱普莉尔站在沈玥的身后，身体和心理于绝望中向着不同的方向撕裂。
14号站在沈玥身前，透过沈玥的身影，感受到了因果的延续。
这或许，就是他苟活至今，等待的终局。
“是的，我是您的狗。”
第135章 监狱篇（回忆）24：离开
爱普莉尔被放回了3号楼。
沈玥知道，只要爱普莉尔一离开，重新躲进3号楼里，那么她耗时两天对爱普莉尔下的心理暗示很快就会消失。
不过无所谓，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信息。
玛莎死后，刺杀玛莎所得的赏金全部流向了1号楼掌权者，可1号楼掌权者只是明面的幌子。
他是杀死玛莎的刽子手没错，可真正下令的，却另有其人，而且必定是掌权者。
毕竟，1号楼掌权者眼高于顶，绝对不会理会掌权者身份以下的犯人。
据爱普莉尔所说，4号楼的汤聿行为最可疑。
汤聿既打听过玛莎的消息，又策划了5号楼和2号楼的冲突。
玛莎死的前一周，汤聿甚至和1号楼的人有直接接触。
不过，仅仅通过这些，并不能确定汤聿就是真正的凶手。
毕竟汤聿是监狱里公认的最完美杀人犯，如果他想杀一个人，一定会完美地策划一切，不留下任何痕迹，更不会露出这么多堪称败笔的马脚。
如果从这个角度考虑，排除4号楼后，那么无论是6号楼，7号楼还是8号楼的掌权者，也就都有了嫌疑。
这些掌权者或多或少都被玛莎教训过，怀恨在心也是可能的。
但，就像当初的玛莎那样，爱普莉尔怀疑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假设，却独独没有提过5号楼，没有提过司承佑。
爱普莉尔的结论和玛莎是一样的。
“不可能是司承佑，他对这种事不感兴趣。应该说，他跟这所监狱的所有犯人，都不是一个级别。”
两天时间，沈玥从爱普莉尔口中得到的消息自然不止这些，但，目前有用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玛莎火化的那天，沈玥没有去。
自从她关上了那扇门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过玛莎一眼，这样，她对玛莎的记忆就可以永远停留在那个她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房间，而不是别的地方。
5天后，14号带着玛莎的骨灰坐上了通往34层的电梯。
沈玥坐在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的空旷房间里，手上翻阅着监狱记录。
记录上面有着除了一号楼以外的，所有犯人的信息。
听见脚步声，沈玥看了过来，在见到14号手中抱着的盒子时，眼神柔软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