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烤火卢
“嗯,怎么了?”
“学校报名需要户口本,下周一交。”
“哦,那我让飞扬哥哥明天给你送过来。”
“他回来了吗?”
“嗯,我睡觉了。”
许岛蜻刚想说,把向思云之前送的那条裙子也带来,她打算毕业聚餐的时候穿,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起来想起这事儿,她又往家里打电话,依旧没人接,手机也是。
她打电话问梁飞扬什么时候回市里,他说下午来,于是她让他去家里取裙子。梁飞扬答应了,她才放下心来。
但是过了不到十分钟,他突然回电话说没空去她家拿裙子,公司临时有事儿,他现在就要回市里,裙子下周回去给她带。
“那我的户口本呢?”
“本子昨天就拿了。”
“哦,好吧。”
挂了电话后,许岛蜻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莫名地联想到她妈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以前梁春玉下班若是没有按时回家,她就爱胡思乱想,总觉得她在路上出事了,然后一边骂自己乌鸦嘴,一边忐忑不定地焦急等待,直到她妈开门的那一刻才如释重负。
天下没有比虚惊一场更惊喜的事情了。
她赶紧再往梁春玉手机上打电话,还好这次她接了,说自己在家搞卫生,没说几句又挂了。
然而许岛蜻的担忧并没有消散,直觉告诉她,梁飞扬和她妈都在说谎。
她让向思邈去自己家敲门,看梁春玉到底是不是在家。
“那梁阿姨要是在家,我怎么说啊?”
她催促道:“你随便找个什么理由,快去快去。”
不知道为什么,向思邈内心对梁春玉一直有丝惧怕,他从小到大很少进她家去。面对许岛蜻交代的任务,前思后想一阵儿,他终于找到一个理由。
在厨房拿了个有花纹的盘子,向思邈就去敲隔壁的门。
要是梁阿姨开门,他就问这个盘子是不是她上次端过来的。
第41章 毕业
然而他在门口断断续续敲了两分钟,始终没人来开门。
许岛蜻收到信息的时候,正是上午的第三节课,整个上午悬着的心蓦地一沉,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周日下午没课,所以上午的氛围比平时稍显轻松一点。在这教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如坐针毡,每一秒都觉得难捱。
从小到大父母撒了不少所谓的善意谎言,许岛蜻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畏惧谎言。因为每一个谎言的背后,都是为了掩盖不想让人知道的真相。
记笔记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发抖,写出的字扭扭曲曲像虫子在爬,她的心也似乎在被万千虫子啃噬。
放学后,梁飞扬把户口本送到校门口就要离开,吊儿郎当地说新女朋友等着他吃饭。
“你不是说公司有急事儿吗?”
“哦,刚去解决了。”
许岛蜻直直地盯着他问:“我妈在哪儿?”
“啊?”梁飞扬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如果真的没什么事,梁飞扬一定不会是现在这种反应,他会上来撸一把她的头,然后骂她脑子是不是傻了。
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她已经尽力冷静,开口却还是哽咽:“哥,你答应过我的,不会骗我。”
他沉默了。
许岛蜻也不说话,就含着一双泪眼看他,他招架不住她的眼泪,败下阵来。
去医院的路上,尽管梁飞扬一再和她解释,做完手术已经没事了。但当她隔着门口的玻璃,看到她妈半靠在病床上的样子,还是难以自抑地泪如雨下。
梁春玉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枯,脖子到锁骨处贴着纱布,里面伸出一根导管,排出浓浊的乌血。
许岛蜻捂着嘴退到一旁,她妈向来都是风风火火中气十足的样子,从来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梁春玉是年初体检的时候查出甲状腺结节,她听医生那个话似乎不是多严重,当时忙这忙那,也没什么症状不适,就拖到了上个月才来大医院复查。
医生看完片儿,直接给她办了入院,术中冰冻确诊双侧甲状腺癌,做了甲状腺全切加颈侧淋巴清扫手术。
甲状腺癌号称癌症里的幸福癌,一般进展缓慢、恶化程度低、预后比较好。除了术后还要做一个后续的治疗和保持服药以外,对生活几乎没什么影响,更不折损寿命。
可是一个癌字,还是把许岛蜻吓得不轻。
走廊上的人频频回头,看这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哭得一抽一抽的,任旁边的人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等她终于平复了情绪,才推门进去。
梁春玉听到声音,缓慢地扭头过来,因为怕牵扯伤口,动作慢得像一个长镜头。
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两人都红了眼圈。
“妈...”
刚才明明在外面已经把眼泪流光了,但话没说出口,许岛蜻又落下两行泪。
“哭什么?我都没事儿了。”她喉咙处做了手术,说话也收到影响,声音嘶哑。“飞扬...”
“小姑,蜻蜓自己猜到的,不是我泄密。”
许岛蜻问她:“你瞒着我干什么?还骗我说在家。”
“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哭哭啼啼,又不是什么大病。”
在许岛蜻看来,这已经是天大的病了,她还能这么轻描淡写的。
陪护的大姨也在一旁安慰她,“就是,再过两天我们就能出院回家了。”
没说几句,梁春玉见她还背着书包问道:“吃饭了吗?”
许岛蜻摇头,“我不饿,你吃了吗?”
“你别管我,大姨刚在食堂给我买了粥。”她催着梁飞扬和她一起出去吃饭。“都一点钟了,你不饿也要吃,快去。”
少吃一顿饭在她眼里是个大事儿,许岛蜻只好和梁飞扬一起出去。
“现在放心了吧,你看你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她伸手揉了揉,才发现真有点痛,赌气说道:“哥,我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了。”
“我不都告诉你了吗?”
“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你会说吗?”
梁飞扬解释,“我本来觉得这事儿应该告诉你,但小姑说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不要影响你学习,万一耽搁你考清华怎么办?”
“学习学习,学习能有这事儿重要吗?”她提起来就生气,“我最讨厌你们这样了,要是我妈真有什么事,就算我考上清华又怎么样?”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事儿了嘛。”梁飞扬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诶,这家馄饨店看起来不错,走走走。”
梁春玉过了几天就出院了,许岛蜻始终惦记着这件事,在第二个周日请假回家。虽然被骂了一顿,但听着她妈格外有劲儿地喋喋不休,她总算彻底安心了。
时间仿佛在追着人跑,她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教室里的倒计时也从两位数变成个位数,课桌上高得挡住脑袋的书被撕成碎片洒向空中。
写同学录、拍毕业照、聚餐、醉酒
他们终于毕业了,高中生活终于结束了。
【许岛蜻同学,毕业快乐!】
【凌淮同学,同乐!】
半个月后成绩出来,许岛蜻发挥正常,分数与自己预估的相差无几,依旧是一个喜庆又吉利的数字,686分。
许万东守在电脑前看到这个分数时,激动地一把从背后抱住她,然后立马和梁春玉商量办一个升学宴。他连名单都想好了,但凡稍有关系的都要通知到位,毕竟考上清华实在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梁春玉这次反而不着急,说一切都等填完志愿,拿到录取通知书再决定。
她庆幸又后怕,还好有个保底,否则这个分数真的很难说。
凌淮问她:“你就没想过,如果不参加竞赛,你会比现在考得更好。”
“未必。”许岛蜻很严谨,她甚至还留着学校发的两本志愿填报书籍。“我不能假设没发生的事。”
而凌淮考完试出来就感觉良好,早早在网上看北京游玩攻略,浏览学校贴吧,了解信息。连国庆七天假期,去哪里玩都做好了规划。
过了几天开始填报志愿,许岛蜻家的电脑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人用过的原因,开机后一直无法进入系统界面。她打电话给卖电脑的人,对方说明天来看看。好在填志愿有五天的时间,她也不着急,打算等到下午向思邈回来了去借电脑。
还没等到那个时候,中午一点多的时候,她在家里打扫卫生,梁飞扬的电话打到座机上。
“你在家啊?”
“嗯。”
“你志愿填好了吧?”
“没有,家里电脑有点问题。”
“那你快去外面网吧填。”
“这会儿不着急,哥,你有事?”
“没有,我就是问问你,小姑呢?”
“上班啊。”许岛蜻觉得莫名其妙,“今天又不是周末,难道你没上班?”
“哦,忘了,行,那挂了吧。”
挂断电话,她继续擦地,梁春玉对家里的卫生要求特别高,都是蹲在地上用抹布一点点擦。家里的地砖十几年了,仍旧保持着光可鉴人的状态。小的时候她常常用拖把糊弄,她妈回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蹲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擦,这样才能照顾到边边角角的地方。
等清理到客厅时,许岛蜻把茶几推到一边,便于擦下面的灰尘,一个小瓶子掉下来,滚到沙发下。她找来晾衣杆,趴在地上把瓶子拨出来,才发现是梁春玉的药。做完手术后每天都要吃这种药,且需要保持终生。她查了很多关于这个病的资料,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还列了一个饮食清单打印出来贴在冰箱上。上面归纳了禁忌和有利的饮食习惯,让她妈照着那上边说的做。
许岛蜻抽了张纸,擦掉药瓶上的灰尘,放回原处后继续抹地。抹着抹着,她突然猛地站起来,晕乎乎地走回卧室。
她把电话拨回给梁飞扬,刚一接通,不等对面开口,焦急地询问道:
“哥,你刚是不是想说什么?是不是和我妈的病有关?”
“我知道的不多。”梁飞扬轻叹了口气,顿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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