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冬意
姜意绵站在民宿门口,网约车距离她还有两公里,此时谭明睿的脸色是被拆穿后的变化莫测,姜意绵想着好聚好散,提醒道:“我昨晚发给你的消息,想必你应该是看到了。”
他向来都是已读不回,然而从昨晚开始,姜意绵已经不在乎了。
想到那条分手短信,谭明睿神情怔愣,眉间蹙起一道化不开的褶皱,姜意绵知道了他昨晚找了庄浅茉。
谭明睿心中一刺,嘴唇张了张:“绵绵,我跟庄浅茉只是——”
“你跟庄浅茉什么关系,我没兴趣知道。”姜意绵还没轻贱到这种程度,非要和庄浅茉一争高下。
谭明睿哑口无言,只觉得面前的女孩像是变了个人,冷漠决绝的样子让人觉得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她。
网约车已经在民宿外等候,就停在谭明睿那辆黑色G65旁,车轮碾压过地面上,沾上几朵粉红色的落花。
姜意绵打开车门上车,谭明睿伫立在原地,识趣的没有再跟过来。
回想起自己昨晚在雨中哭着找人的一幕,姜意绵仍觉得像在做梦。
荒唐又可笑,甚至可悲。
这一瞬,她竟无比鄙夷当初的自己,能一次又一次原谅谭明睿的谎话。
世间男人千千万,偏偏她却是在垃圾堆里找男人,还把他当宝贝。
人生还很长,如今跌这一次跟头便已足够她长一辈子教训。
谭明睿伫立在原地许久,双脚像是被钉子钉住,女孩的背影决绝而坚定,一直到上车都未曾回头,似乎真的下定决定要离开他。
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追上去,不要让她走,然而理智和尊严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已经低头道歉,姿态也放得足够低,但姜意绵执意要分手,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谭明睿长这么大,习惯被人捧着,处事桀骜不驯惯了,他不允许自己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卑微。
很快,那辆网约车消失在拐弯处,谭明睿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总觉得心口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从兜里拿出手机,几通电话打过去,约了人以后他也上车,目的地是常去的那家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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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意绵打车直接回了学校。
她拎着行李箱推开宿舍的门,正巧撞上正在游戏里跟队友厮杀的温漾。
见好友一大早风尘仆仆的回来,温漾瞪大眼睛,忙摘了脑袋上的耳机,惊讶道:“绵绵,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没什么好玩的,就先回来了。”
姜意绵拿出行李箱里的衣服放回衣柜,又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早上出发得急,她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温漾草草结束了游戏,将姜意绵拽过来,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目光停在女孩仍红肿的眼睛上,她轻嘶了声:“你这眼睛怎么回事?肿得跟桃子似的。”
“该不会是被山上的蜜蜂蛰了吧?”
姜意绵抱着水杯轻抿了一口,温热的水流缓缓滑过她干涩的喉咙,她认真思索了两秒,然后淡然地笑了笑:“其实也差不多。”
决定分手的那一刻,感觉的确像被蜜蜂蛰了一下。
温漾“啊”了声,不解地问:“什么叫‘差不多’?”
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问道:“你男朋友送你回来的吗?”
姜意绵放下水杯,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们已经分手了。”
没想到好友一回来就带来这个重磅消息,温漾张了张嘴,想问问出了什么事,又怕贸然提起,又会勾起好友的伤心事,不过想到那个姓谭的男人所做的种种,温漾竟然觉得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事。
那个姓谭的根本配不上姜意绵的好,两人早该分手了。
谈恋爱那会,姜意绵一直都全心全意的复出,如今下定决心分手,想来心底应该是不好受的,温漾不知该安慰些什么好,于是伸开双臂,凑近姜意绵,给了女孩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笑眯眯道:“姐妹分得好。”
“男人就是个屁!欢迎回归单身生活!”
姜意绵莞尔,因为好友的话心口顿时酸酸胀胀,她慢慢回抱住温漾,心底愈发相信,自己有一切重新开始的无限勇气。
整整一天,温漾和姜意绵都形影不离的待在一块。
温漾打游戏,姜意绵则在宿舍整理旧物,先前谭明睿送给她不少礼物,从项链首饰到衣服包包,每次两人闹矛盾,他都会送东西过来哄她。
如今看到这些东西,姜意绵觉得格外扎眼,于是将其通通丢进垃圾桶,垃圾桶装满了便用废旧的纸箱装,最后叫来专收废品的宿管阿姨全部打包带走。
有些包包和首饰连吊牌都没摘,温漾看了觉得可惜,毕竟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但一想到是那渣男买的,扔了便扔了。
清理完一堆垃圾,姜意绵的书桌和衣柜顿时干净了不少,温漾无意中看见挂在阳台上的那件黑色西服,剪裁精良像是手工定制,是上午姜意绵回来以后,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晾在外面的。
“绵绵,那件黑色西服别忘了,也一块扔了吧!”温漾开腔提醒。
姜意绵这才注意到晾在阳台的那件西服,她眸光微顿,随即摇了摇头,轻声道:“这件不能扔。”
西服的主人不是谭明睿。
是昨晚在盘山公路,沈淮叙披在她身上的。
姜意绵给了他医药箱,却忘了归还这件西服,看衣服的做工和裁剪应当价格不菲,姜意绵想了想,还是决定待会待到附近的干洗店,等洗干净了再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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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V1NT会所某VIP包厢
得知谭明睿想喝酒,孙启言叫来一群哥们过来热场子,还有人带了女伴,一时间包厢内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呛人的香水味混杂着酒精,玩闹声不绝于耳。
谭明睿向来在这种场合中游刃有余,然而今天却格外沉默,闷头喝酒,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孙启言打发走一旁的女伴,径自坐在谭明睿身边:“睿哥,这次怎么没带你那小女朋友过来?”
谭明睿垂眸盯着酒杯,想到白天姜意绵跟他提分手的一幕,他神情有几分倦怠:“跟我闹脾气呢,来不了。”
孙启言轻啧了声:“没想到你那女朋友脾气还挺大。”
谭明睿看着对话框里那个红色的感叹号,知道姜意绵已经将他拉黑,他揉了揉太阳穴,心底愈发烦躁。
谭明睿放下手机,眉间蹙起一道淡淡的褶皱:“她知道我和庄浅茉还有联系。”
闻言,孙启言恍然大悟:“怪不得。”
男朋友跟前任联系,换作任何一个女生估计都会不舒服。
孙启言经历得多了,不以为然道:“小姜吃醋也正常。”
“等她气消了,你再跟人道个歉,多大点事儿啊。”
谭明睿没说话,沉默地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有女伴贴心地为他递来火,他偏头将烟点燃,唇齿间轻吐出青白烟雾,俊脸却笼罩着阴霾。
不多时,手机屏幕再次亮起,谭明睿以为是姜意绵发来的消息,没想到发件人是庄浅茉的助理。
看清短信内容,谭明睿不想理会,可一想到庄浅茉的情况,他还是产生动摇,随即拿起外套起身。
见他看了眼手机就要走,孙启言忍不住打趣:“该不会是小姜气消了,想跟你和好吧?”
谭明睿欲言又止,并没有辩解,径直离开了包厢。
第11章
夜幕低垂,浓稠的夜色铺满天际,笼罩着这座灯火璀璨的都市。
一辆黑色越野停在某高级公寓楼下,确认附近没有偷拍的记者,谭明睿才推开车门下车,大步朝公寓走去。
江畔的大平层是庄浅茉出道前谭明睿为她购置的房产,让她能有容身之处,几年过去庄浅茉一直住在这里。
到了庄浅茉住处,谭明睿自然而然用了自己的指纹开锁,门一打开,便看见庄浅茉的小助理吴悦,着急忙慌的手里拿着冰袋。
看到谭总真的来了,小助理顿时松了口气,着急道:“谭总,您终于来了,浅茉一直高烧不退,您快去看看她吧。”
谭明睿眉心紧锁,鞋都来不及脱,大步朝卧室走去。
“昨晚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发烧?”
小助理跟在他身后,语气显得小心翼翼:“浅茉今早醒了以后发现您走了,情绪就不太稳定,一直把自己泡在冷水里.....”
谭明睿:“医生来看过了吗?”
小助理:“看过了,郑医生说浅茉抵抗力弱,让好好休息。”
谭明睿推开卧室的门,才看到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
庄浅茉面无表情地半靠着枕头,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很虚弱,听闻开门声,才抬头看向门口的谭明睿。
谭明睿打发走助理,径直走到庄浅茉身边,眉眼沉沉,却还是拿起桌上的温度计,对着庄浅茉的额头测了一下,看到温度计显示的数字正常,他才放心。
卧室里静得出奇,庄浅茉盯着面前的男人,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不陪着你那个宝贝女朋友,倒有功夫来看我了?”
一提到谭明睿现在的女朋友,庄浅茉的语气里带着股莫名的敌意,嫉妒和不甘像是疯狂生长的野草,在她心里蔓延。
谭明睿知道庄浅茉不喜欢姜意绵,但对他来说无所谓,这是他的生活,与庄浅茉无关。
谭明睿放下手里的温度计,垂眸看向床上苍白虚弱的女人,眉眼间笼着层淡淡的阴翳,低声道:“以后不要再让助理打电话给我了。”
他今晚来这的目的,并不是看望庄浅茉,而是来跟她当面说清楚。
两人都是彼此的初恋,中学谈恋爱时轰轰烈烈,会背着老师和同学,在空无一人的教学楼里肆意热吻,情窦初开的年纪,庄浅茉陪着谭明睿偷尝禁/果,做出各种离经叛道的事,自然也承受了相应的代价。
别人眼里,他们是不服管教,叛逆乖张的坏学生,庄浅茉却觉得,她和谭明睿天生一对。
后来庄浅茉的父亲因为贪/污入狱,一夜间,所有亲人朋友都对她避之不及,和谭明睿的一次争吵中,庄浅茉像以前无数次一样,任性地提出分手,她本以为谭明睿会低头服软,却没想到,那一次谭明睿真的离开了她。
为了尊严,庄浅茉没再低头,后来休学直接去了H国的偶像训练营,等回国时,她才得知谭明睿身边已经有了女朋友,好在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没变。
庄浅茉平回国当天,就给那个熟悉的号码打了通电话,好笑的是,谭明睿不仅接了,而且当晚就去了她所住的酒店,又在之后,给她单独购置了这套房产。
她被私生饭跟踪,是他第一时间赶过去送她去医院,就连昨晚在片场遇到山洪,庄浅茉本能地就将求助电话打给了谭明睿,而谭明睿也并没有让她失望。
丢下还在过生日的女朋友,赶到她身边陪她。
此时的谭明睿却一副要跟她撇清关系的样子,庄浅茉倏地变了脸色,目光冰冷地盯着他,讽刺道:“怎么?现在才想跟我撇清关系了?”
谭明睿薄唇紧抿,眸色深深:“浅茉,你知道的。”
他说:“我们的关系早就回不去了。”
庄浅茉抓过一旁的枕头砸在男人身上:“那你当初为什么来酒店?昨晚又为什么救我?”
谭明睿看着庄浅茉慢慢崩溃的情绪,无动于衷,脑海中浮现的竟全是姜意绵提出分手,决绝的背影。
他克制着心底的烦躁,努力心平气和的解释:“对你有回应,只是出于以前的习惯,不想看你受伤。”
听着谭明睿说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庄浅茉冷笑:“你女朋友知道你对我这个前任还藕断丝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