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絮枳
“嗯?”
“有没有觉得我们像在搞地下情?”
“……”
桑暮瓮声瓮气道:“你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邢舟笑了笑,“不早了快睡吧,今天你也坐一天车了,这两天好好陪陪爸妈,有事儿就找我,我都在。”
“那你呢?你这几天做什么?”
这话倒是把邢舟问到了,他想了想,眸色深深看向镜头里的桑暮,笑容懒散,“在酒店待着,不过你要是没事儿干想来和我找点乐子,我也欢迎。”
“……”
下一刻,桑暮挂了电话。
不过她并没有很快入睡,想着邢舟独自“藏在”酒店,就怎么也睡得不安稳。
她想起动车上邢舟打开备忘录记笔记的样子,明明不一定能到上门那一步,还是仔细得跟什么似的,认真的像要进考场。
再一次辗转反侧的时候,桑暮终于坐起身,下床开门。
-
回邮桉的第二天,桑暮起得格外早,心口扑通扑通跳,紧张着中午的到来。
吃早餐的时候,康文芝喊了她好几次,“暮暮?暮暮!”
“怎么这会儿就开始走神了,你爸妈还没紧张呢!”康文芝笑了笑,“我们又不会吃了他,就是一起吃个饭。”
“妈,我没紧张…”桑暮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咬自己的蛋饼,脸颊微红。
“暮暮脸皮薄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挺好奇,哪个臭小子有福气能追到我的宝贝女儿。”桑儒正看着桑暮,“放轻松,你爸妈和善得很。”
桑暮看着一大早就在搞造型的二位,有些哑然。
要说放轻松,他们好像也没轻松到哪里去。
昨晚一个冲动就跑去客厅,对着一头雾水的二位长辈,什么都交代出来了。
桑暮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们当时的表情。
说不上来是惊讶,喜悦还是别的什么,总归是有点复杂。
十点半,门准时被敲响。
桑暮心头一紧,忙赶着去开门,然而邢舟出现在她眼前的那刻,他却愣正在原地。
和平常随性的打扮不同,邢舟今天穿着衬衫,长裤,皮鞋。收敛了不少戾气,看着有点野性绅士的意思。
他的双手都提着礼盒,甚至身后的楼道里也放得满满当当。
就一晚上和半上午,他从哪儿置办来的这些!
桑暮还在愣神的功夫,康文芝和桑儒正已经走了过来,邢舟礼貌喊人,“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邢舟。”
语气温和,姿态谦顺。
桑暮回头,看着爸妈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成了一半了。
这顿饭比桑暮想象的要顺利得多,邢舟就想特别准备过似的,问什么都对答如流。礼貌大方注意分寸,主动帮忙打下手,短短几个小时,康文芝和桑儒正的笑就没停下来过。
趁着邢舟和桑儒正聊天的时候,康文芝把桑暮拉进房间,没多说,比了个拇指出来,“可以,找对象的眼光像我。”
桑暮差点笑出声,“我当你夸他了。”
临走前,桑暮主动要送邢舟下楼,门口换鞋的时候,差点撞到玄关的柜子上。
然而痛感没有传来,有什么东西在后面垫了下。
一回头,是邢舟的手掌。
“你没事吧,疼不疼?”桑暮刚才那一下可不轻,忙担心地去抓邢舟的手。
邢舟笑着轻揽上她肩膀,“没事,就磕了下。”
桑暮后知后觉,旁边还站着康文芝和桑儒正。她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就见二人以一种极为满意的视线看过来。
看样子,这一关是真算过了。
刚刚一直没机会问,两个人下楼后,桑暮才拉了拉邢舟的手,“你好会说话,我爸妈应该挺喜欢你的,你看着一点都不紧张。”
“不紧张?”邢舟笑了声,捏住她的手指,“我的手都出汗了。”
天知道邢舟昨天晚上都经历了什么,从接到桑暮让他去家里吃饭的消息那刻起,邢舟就没怎么合过眼。
把白天记的笔记看了又看,提前想好要准备的礼盒清单,第二天一大早就出了门,还买了身衣服,紧赶慢赶,生怕迟到。
别看他整个过程自然的很,光是一句叔叔阿姨好就练了百遍,生怕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看他这小心谨慎的模样,桑暮还觉着挺稀罕。她扫了眼邢舟今天的打扮,干净的白色衬衣,和往日的风格很是不同。
“你穿衬衫还挺好看的。”桑暮没吝啬夸奖。
“那成。”邢舟牵着桑暮往小区外走,“你喜欢,我以后就多穿给你看。”
想到邢舟每天泡在车行,肯定还是更宽松的衣服更为合适,桑暮只当是个玩笑话,“你哪儿来那么多机会穿给我看?”
闻声,邢舟停下步子。
他看向桑暮,突然低头到她耳畔。
“在床上啊。”
“你想不想试试扯我衬衫扣子的感觉?”
“……”
此刻的邢舟白衬西裤,说出来的浪.荡话却毫不掩饰,实在衣冠禽兽!
那画面被他描述得太生动,桑暮脸瞬间红了。
“邢舟!你怎么每天都想——”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害羞的兔子张牙舞抓起来,反而更加刺激灰狼。
他们走到树荫下,借着粗壮的树枝遮挡,邢舟吻了吻桑暮的脸。
“嗯,每天都想,想和你。”
-
返回栖坞那天,桑暮突然想去看海。
邢舟对她当然是有求必应。
他们在车站寄存了行李,而后打车去了最近的海边。
五六点的时间,海边的阳光已经从炽烈变得温和。日头西沉,金灿灿的光铺在海面上,远处的波澜一层层往岸边堆叠。
浪花冲向沙滩,又温柔地碎裂开,渗进礁石和沙堆。
远处落日坠海,像揉碎了橘子染遍天空。翻卷的云层不规则地在天际铺开,是浪漫的粉,绚烂的红,也是热烈的橙。
海风卷来浪的咸凉,邢舟和桑暮牵手沿着海边走,落日勾勒剪影,晚霞从不落单。
桑暮的手被牢牢裹在邢舟掌心,随着走动微微摆荡。
抬头看,一半是大海汪洋,一半是暮色璀璨。
邢舟偏头,就见桑暮看着海面,余晖落在她卷翘的睫毛上,清亮瞳孔里是海天一色。风吹着她的头发,扫到他手臂上,轻飘飘的发痒。
“这么喜欢?”邢舟手臂一收,把桑暮拉到自己身侧,“那要不以后就买海景房,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桑暮撞进他怀里,抬头看他。
视线上移的瞬间,光线刺了下眼睛,桑暮躲闪着闭了下眼。
意识到她被晃到,邢舟身子偏了下,主动挡住日光。
视野内的光线渐渐褪了些,男人的轮廓渐渐清晰,五官也变得分明。
忽然间,桑暮就想起初见邢舟那天。
是个热烈的夏日,她拉着两个行李走在江槐小区的台阶上,男人的手掌适时接过,大步流星往台阶上走。
她追上去,和男人的视线对上。
那时他带着鸭舌帽,身材高大,轻松挡住暴烈的日光。
也是这样晃眼两下,桑暮才看清他的脸。
锋利的眼神,冷淡的神色,看过来时无端让人发怵。
而此刻,同样的人在相似的场景下再次望向同一个人。依旧是凌厉的眉眼,可目光却多了缱绻的温柔,和比夏日还要热烈的爱意。
桑暮笑,“你都想这么远啦。”
“远吗?”邢舟自问自答,“我没觉得。”
海风声大,邢舟低沉的嗓音像揉进了风中,一起吹进人耳里,“反正再远也就只有你。”
桑暮条件反射地问,“你怎么知道以后也是我,不会有别人?”
话音落下,桑暮立刻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邢舟的目光沉下来,还没等桑暮说话,先低头狠狠吻了她一下。
吻的力道太重,桑暮下意识地嘶了声。
“以后再说这话试试?”邢舟不悦道,伸手抚着桑暮的颈侧,“我明着和你说,遇见你之前,我没想过感情这事儿,遇见你之后,我就只要你。”
低沉的话声灌入耳中,却像击鼓般在心脏处震起轰鸣。
身体被邢舟牢牢抱着,她能感受到邢舟箍着她的力道,还有他身上的温度。
怀里的人没说话,白皙的脸颊上铺了晚霞的绯红,眼睛是被水洗过般的透亮。瞳底有海浪,有日落,也有他。
“听清楚了?”邢舟按了按她的腰背,语气有几分警告的意味,“所以这话以后别说了。”
沉默片刻,桑暮笑出来。
“邢舟。”她脆生生地叫他名字,眼睛微弯,开心道:“你好喜欢我。”
邢舟盯着她看。
何止是“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