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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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太监离开的第三日。
五皇子谋反被抓的消息突然传遍了大街小巷。
姜婳听着晨莲说着外面的事情,眸陡然一深,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部很险的棋。
前几日皇帝病危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就是为了引三皇子和五皇子动手,成王败寇,五皇子这一次没忍住,中了计。
只是其实按照性格,三皇子和五皇子之中,最应该忍不住的其实是三皇子。
姜婳轻轻地抿着茶杯中的水。
这一世时间线似乎陡然变快了,她并不知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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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
莫怀将手中查探到的消息递给谢欲晚。
“公子,他出手了。”
谢欲晚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安王’,眸深了一瞬。他想起上一世,那辆囚车驶向刑场——
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一页一页翻开。
莫怀继续说道:“如公子所言,他先去寻的,的确是三皇子。只是不知道,他是如何让三皇子信了他。”
谢欲晚淡淡看了一眼。
“不需要信,生疑就够了。”
第九十二章
莫怀没有再多话, 转身退下。
夜幕之中,一身雪衣的青年静然翻着手下的书。
灯火并不算亮,青年的眼神很幽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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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老太监匍匐跪在地上, 轻声道:“陛下, 丞相大人未曾见奴。”
倒不是告状, 只是陈述事实。
病床上孱弱的天子轻咳了一声:“朕也猜到了,这般拙劣的伎俩,如何骗得过雪之。雪之还在因为司礼的事情同朕生气......咳......”
天子叹了一声,倒也没有提了。
老太监不敢多言, 只是继续听着吩咐。
天子断断续续说着一些东西,老太监应了一声又一声。
听了数句吩咐, 老太监一一记下。
突然上面没了声音, 老太监迟疑地向上望了一眼,发现天子亦在迟疑。老太监忙垂下头, 许久之后, 听见天子叹了一口气:“去将宴时寻来吧。”
老太监很快将徐宴时带了过来。
徐宴时一瘸一拐,垂着头, 低声行礼:“父皇。”
望着徐宴时那一瘸一拐的腿, 孱弱的天子轻声道:“宴时,上前来,让父皇来看看你。”
徐宴时指尖怔了一瞬,心中却毫无波澜。
他上前, 再次行礼:“父皇。”
徐宴时望向面前的男人。
他是这天下之主,是他的生父, 也是......
天子拍了拍徐宴时的手:“宴时, 别恨你皇兄。”
徐宴时摇了摇头:“宴时不敢。”
天子突然不知道如何去说,但还是用着虚弱的声音道:“你皇兄自幼丧母, 故而对你有些埋怨,但是毕竟你们是嫡亲的兄弟。腿......这件事情是你皇兄的错,我已经好好训过你皇兄了。他也是以为你同旁人有勾结才......”
徐宴时抬眸望了一眼。
这是他的父皇。
“宴时不敢。”他依旧重复着适才的话。
天子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宴时想要何处的封地,临怀那边富庶,出窑那边风景秀丽,楚怀那一处离长安近一些。你也到了要成婚的年纪了,你皇兄像你这个时候,已经成婚一年有余了。”
一旁的老太监眼眸颤了一瞬,然后就听见那位从来不受宠的皇子说道:“儿臣一切都听父皇的。”
天子眼眸松了一瞬,拍了拍徐宴时的手。
“商大将军府上的二小姐才及笄之年,过两日是商二小姐的及笄宴,拜帖明日会送到宴时宫中。宴时若是喜欢,改日朕为你和商二小姐赐婚。”
徐宴时怔了一瞬。
随后应了声‘是’。
走出那方金碧辉煌的宫殿时,徐宴时拖着一瘸一拐的腿。
他沉闷地吐了一口气,整个人泛了些恶心。
只是身后那个老太监还在看着他,他捏着手中那块碎裂的玉,一点一点地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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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中。
橘糖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就像前一世一样,每日会出门去采购东西,然后听一些市井中的八卦谣传,回来当成乐子讲给姜婳听。
姜婳手按在书上,听着橘糖讲着坊间的传闻。
“苏家的小姐爱慕上了自家的仆人,这几日一直在府中绝食。那仆人倒也硬气,被打了几十大板,愣是一声不吭......”
姜婳撑着手,认真听着。
一连听了数个,姜婳有些困了。
橘糖见小姐困倦了,声音也放轻了些。初夏的光洒在少女洁白的侧脸上,姜婳眸缓缓垂下,然后就听见橘糖道。
“四皇子这些日日流连花丛,听说在青楼中一掷千金。不过四皇子从前在长安城便是如此名声,如今不知为何更纨绔了些。这几日各大青楼的花魁为了争宠,都要打起来。”
四皇子。
徐宴时。
姜婳的睡意消失了一瞬,随后彻底将头埋在了手上。
橘糖诧异地望着面前的小姐,怎么她讲八卦像是在唱安眠曲一样。还未等橘糖反应过来,就听见了脚步声。
橘糖一愣,发现是谢欲晚。她犹豫了一瞬,唤了声‘公子’。
谢欲晚的眸同橘糖对上,眸色很淡,凝了一瞬,随后便移开了。他径直走向昏睡过去的姜婳,夏日的光轻轻洒在少女的素衣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先下去吧。”
他轻声说道。
这话自然是对橘糖说的,橘糖望了一眼睡过去的小姐,转过了身。走了一半路的时候,橘糖还是忍不住回了身,她望向远处,公子垂着眸,静静看着趴在石桌上睡着的小姐,随后将人抱了起来。
橘糖忙转过身。
姜婳是在被谢欲晚放在床榻上的时候醒的。
她怔了一瞬,依稀记得是橘糖在同她言徐宴时的八卦。
她迷茫地望着身旁的谢欲晚,然后才惶然发觉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青年已经望向了她的身侧。
姜婳睡意顿时去了不少,忙挡住了谢欲晚的眼神。
她望着谢欲晚,似乎想说什么,可下一刻青年只是将被褥为她拉上:“趴着睡会不舒服,在床上睡吧。”
昨日一夜没睡,姜婳原本是很困的。
但是现在......
她看着青年的背影,以为他要走了,想说什么,却发现他没有走,只是为她燃好了香。窗户洒进来些许光,随后也被青年关上了。
姜婳捏紧被子,还是有些抵不住睡意。模糊之中,她只听见了青年轻声的一句:“睡吧。”
她缓缓睡了过去。
谢欲晚也没有离开,只是寻了一本书,守着她睡。
还未等他翻页,床上的少女突然轻声翻了身,轻声呢喃了一声:“......于陈。”
青年捏着书的手一顿。
因为关上了窗,房间里很是昏暗。
铜镜对着青年僵硬的背影,许久之后,青年唇角变得平直。他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思绪却不在书上。
像是这些日他用欺骗为自己建筑的一个梦,在这一刻,终于碎了。
很轻易地就碎了,像是那日少女用皂角洗手在手上洗出来的泡沫一样,他望着那水中的泡沫,明明风只是轻轻地吹了一下,那鼓起的泡泡就没了。
那本书许久都没有翻动一页。
青年望着眸下昏暗的一片,就那样望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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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婳再醒过来的时候,房间中已经没有青年的身影了。
她有些无暇顾及,因为适才在梦中她又梦见了于陈。
那日月色下,于陈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像是最上等的绸缎。她抓紧被褥,知晓自己不能再如此闲暇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