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174章

作者:甜鸢 标签: 天作之合 轻松 现代言情

  抱着剑的少年点头应了一声,随后向着前方走去。

  晨莲抬眸望了望天,天很蓝,云很白,光像那日小姐衣裙的颜色,是个好天气。

  *

  小院内。

  晨莲和寒蝉回来时,姜婳和谢欲晚已经将酒酿好了,大多数如从前一般埋在了土中,还有两坛放在了屋檐下。

  厨房内传来橘糖的声音:“公子,小姐,可以包饺子了。”

  姜婳轻声应了一声:“好。”随后望向了谢欲晚,轻声道:“谢欲晚,你会包饺子吗?”

  谢欲晚望着她,温声道:“嗯,儿时学过。”

  两个人一同到了厨房中,本来便不大的厨房此时站着四个人便显得有些太拥挤了。橘糖不由笑了笑:“公子,小姐,你们先出去,我和莫怀将桌子搬到院子中,那样宽敞些。”

  话音落,姜婳应了一声,牵着谢欲晚的手出去了。莫怀刚准备说自己来搬桌子就行,就看见寒蝉无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句话不说将桌子搬出去了。

  橘糖也没觉得有什么,端着馅料盆就跟着寒蝉出去了,只留下莫怀在原地。莫怀看着寒蝉那张死人脸,又看着橘糖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莫怀:......

  莫怀到底还是拿着面团跟橘糖一起出去了,撵饺子皮需要技术,最后自然给了橘糖。六个人齐齐围着桌子坐下,桌子不大,其实有些拥挤,但是没人在意。

  姜婳从橘糖那边拿过饺子皮,学着谢欲晚,包了第一个饺子。‘啪叽’一下,馅料直接掉在了桌子上,姜婳一怔,很快从谢欲晚那里也听见了一声‘啪叽’声,谢欲晚饺子里面的馅料也掉在了桌子上。

  她先是一愣,随后低声笑了起来,因为还有橘糖他们在,她还是没说一些‘不太好’的话。谁家的会包饺子是和不会包饺子一个水平啊。

  哦,她家的。

  幸好桌子都是干净的,橘糖将饺子皮重新碾好了之后,重新递给了他们。姜婳望着谢欲晚,笑盈盈地,一副看笑话的模样。

  这一次馅料没有‘啪叽’一声掉在桌子上了,一个很圆的饺子皮在谢欲晚手中,变成了一个很丑的饺子。

  姜婳被逗笑,脸放在青年肩膀上。雪衣很柔软,她轻声嘀咕了一句:“谢欲晚,你包的饺子一定很好认。”

  声音很小,但是一桌子人除了橘糖都听见了。晨莲笑出了声,寒蝉一张死人脸,莫怀面无表情,橘糖不明所以。

  谢欲晚见到她笑得‘前仰后翻’的模样,平静地说:“嗯,等会都给你吃。”

  这一句话橘糖倒是听见了,她看了一眼公子手中的饺子,沉默了一声,她还是不明白公子怎么能够将一个饺子包得这么丑。

  谢欲晚话音落下,姜婳就将一个包的很好看的饺子放到他面前,轻声道:“好,我的也都给你吃。”

  圆滚滚的饺子在他眼前,他跟着将手中的饺子包圆了些,然后一个更丑的饺子就诞生了。他也学着她将饺子放到了她面前,然后很快姜婳面前就多了一排奇形怪状的饺子。

  从开始的沉默讶异,到最后的波澜不惊,橘糖已经习惯了。看着小姐,又看着公子,她轻轻地弯了眸,小姐和公子都很开心,就是她最开心的事情。这一世公子已经早就将暗卫营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她就可以一直呆在小姐身边了。

  一个圆滚滚的饺子皮被递到了寒蝉面前,寒蝉安静地包着饺子。若是细看,一桌的饺子,只有寒蝉是包得最好的。甚至每一个饺子,肉眼看上去都一模一样。

  晨莲没有包过饺子,胡乱地包着,一排饺子包得乱七八糟,自己看着都不由笑了起来。莫怀照例中规中矩,便是饺子也让人看不出错处。

  橘糖环视一周,压着唇轻轻笑了笑。

  半个时辰过去,一桌饺子就包好了。姜婳看着自己要吃的那一堆,还是没忍住轻声笑了起来。她好奇地伸出手,想捏一捏其中最奇怪的一个,因为别的饺子都只有两个角,这个饺子不知为何有六个角。

  她的手还没有伸过去,已经被谢欲晚拦住了。他望着她沾着面粉的手,轻声道:“去洗手。”

  姜婳抬起眸,同谢欲晚对视一瞬后,起身起洗手了。此时橘糖和寒蝉已经进去烧水,晨莲拿过来干净的帕子,莫怀静静地站在一旁。

  谢欲晚牵着姜婳的手,到了水盆旁,用手勺着水向她的手上淋,面粉一点一点被淋下去,姜婳安静乖巧地坐在木凳上,任由青年为她洗着手。

  等到手被干净的帕子擦干,她才望向身前的青年,轻轻地抱住了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包了个饺子,但是她就是这么做了。

  厨房内是橘糖同寒蝉说话的声音,姜婳轻轻眨着眼:“谢欲晚,明日我们去远山寺吧。”她还是想去看一看那片竹林。

  “好。”青年低声应了,摸了摸她的头。

  少女轻声笑了一声:“然后明日的明日我应该要回青山了,我只同娘亲说了下山三日,若是不回去她会担心。”

  谢欲晚轻声应了:“好。”

  姜婳垂上眸,到了正午,光已经有些炎热了。但是因为谢欲晚体温比寻常人要低一些,她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甚至此时青年牵住她的手,像是山间冷冽的清泉,触碰着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只是到了冬日便不舒服了,姜婳一抬眸,发现自己已经在想许久之后的事情。她正要说什么,就听见青年温声说道:“那我明日的明日的明日可以去见小婳吗?”

  姜婳一怔,同他对视。

  谢欲晚去青山见她,便不是去见她的,而是去见娘亲的。虽然的确早就到了见娘亲的情况,但是被他这般说出来,她不知为何还是脸红了。

  他温柔地望着她,最后被她躲入怀中:“那我回去之后问问娘亲。”

  按照礼数,是应该问一问娘亲的。只是她也没有走过这些礼数,如今怎么都有些害羞。她缩在他怀中,双手环抱住他,低声说道:“不出意外娘亲会同意的。”

  青年摸了摸她的头:“好。”

  *

  饺子很快出锅了,姜婳望向端在自己面前的这一碗,发现除了一个六个角的饺子外,其他的饺子形状都很端正。端正到一看就不是谢欲晚包的。她向着谢欲晚的碗中的饺子看去,一眼奇形怪状,那应该才是谢欲晚包的饺子。

  她轻声笑了一声,也没说什么,吃起了碗中的饺子。她留着那个六个角的饺子,细嚼慢咽着其他的饺子。

  一旁的莫怀停顿了一下,随后躬着身,用帕子包住了一个东西。

  姜婳好奇地望过去,以为是他吃到了谢欲晚包的铜钱。还未等她问出声,橘糖看着莫怀碗中一个破了馅的饺子,疑惑道:“怎么还有内馅是黑色的饺子?”

  莫怀沉默道:“黑芝麻的。”

  听见这一句‘黑芝麻’,橘糖顿时笑了起来,随后姜婳也未忍住,如何想黑字母馅料的饺子都很......可怕。是谁包的,她应该也知道了。这般想着,她弯着眸又吃了一个饺子。

  晨莲无辜地眨了眨眼:“不好吃吗?”

  橘糖摇摇头:“不知道,我碗中没有。”她的意思昭然若揭,甚至偷偷看了一眼莫怀。虽然她觉得莫怀应该不知道,但还是很好奇为什么莫怀可以这么迟钝。

  只是不等莫怀出声,晨莲就笑着将自己的碗递了过去,望着橘糖笑:“要尝一个吗?”

  橘糖犹豫了下,还真的尝了一个,一股甜腻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开,她勺了两口饺子汤,才将这股甜腻化开。她看着对面一口一个黑芝麻饺子的晨莲,一时间什么都想不到了,只觉得佩服。

  姜婳垂着眸,眨了眨眼,然后突然咬到了什么。她侧过身轻轻吐出来,发现是一块......糖。

  是那个谢欲晚做的六个角的饺子。

  糖是铜钱的形状,上面的花纹都和铜钱一模一样,姜婳一怔,轻轻咬了一口,黄色的糖碎掉了,就是普通的糖的味道。她又咬了一口,轻声道:“谢欲晚,好甜。”

  谢欲晚轻声应了一声:“嗯,吃到‘铜钱’的人可以许一个愿望,我只包了一枚,看来是小婳吃到了。”

  这明目张胆的‘作弊’让姜婳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轻声道:“什么愿望都可以许吗?”片刻后,她听见身旁的青年道了一声:“嗯。”

  对面的晨莲假装自己听不见,吃完了自己碗中最后一个黑芝麻馅料的饺子,转身离开了。橘糖侧身看了一眼,望向了一旁的莫怀,莫怀最后也没动那个黑芝麻馅料的饺子。

  橘糖咬了一口碗中的饺子,想着上一世的事情。

  *

  到了晚上,隔壁又传来孩童读书的声音。姜婳躺在藤椅上,轻轻地望着头顶的星空。有月亮,有星星,有云。

  适才谢欲晚有事出门了,她没有问他去哪,只是问了一声‘什么时候回来’。谢欲晚说两个时辰后,她算了算时间,觉得自己可以等一等。

  望着望着天空,她就有些想睡觉了。院门上面挂着灯,轻轻地晃着,姜婳看着看着,就更想睡觉了。

  她轻轻侧了脸,就这样睡着了。

  *

  茶楼中。

  徐宴时瘸着一双腿,恭敬地将手中的东西奉上去:“老师。”

  谢欲晚眼眸在他的腿上停了一瞬,平静道:“无需如此,坐下吧。”一时间,包间中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

  过了半晌,徐宴时开始说起最近的事情,包括天子和太子同三皇子的一些举措。一月未见,徐宴时变了不少,若是姜婳在,便会觉得此时的徐宴时越来越像上一世她在囚|车之中看见的安王了。

  那个曾经跟在她身后一声一声唤着‘神女’的少年,如今已经有了一双冷漠孤傲的眼。只是在面对谢欲晚时,那些冷漠孤傲会稍稍褪去,化作恭敬。

  谢欲晚批改完了手中的册子,望向对面的徐宴时:“他如何言?”

  徐宴时垂下眸,轻声道:“父皇问我,淮南,引安,楚易,选一处封地,要哪一处。我按照老师吩咐的,说自己哪一处都不想要,只想留在父皇身旁。事后三哥寻到了我,说淮南和引安有大乱子,如若要选让我选楚易。”

  “嗯,下次如若他再问,你便说你要谷椿那一处。若是他问缘由,你只说你没有缘由。”

  徐宴时抬起眸,犹豫了一瞬,轻声道:“那老师能够告诉我缘由吗?”

  这一句话,让谢欲晚望向了他。一身雪衣的青年声音很淡,同他的眸一般:“天子同皇后年少之时曾暗中去到谷椿游玩,这件事情世间鲜少有人知晓,天子不会将我同你联系在一起,剩下的事情你当知晓该如何做。”

  徐宴时垂下眸:“父皇若多次追问,我便说是托梦。”

  谢欲晚淡淡应了一声,也没有赞赏,只是将手中的册子递了过去:“第一页,第三页,第十七页,我批注了,回去再看。”

  徐宴时看向批注,手一紧,批注用的是他的字迹。若不是他知晓自己没有写过这些,一眼看去,也只会觉得是自己写的。

  他低声应了一声:“多谢老师。”

  谢欲晚平淡地应了一声,在徐宴时转身要走之际,他平静道:“宴时,沉心。”

  徐宴时垂着头应了一声,那一双狐狸眼淡淡垂下,有了三分谢欲晚的模样。他垂着头,对着身后的青年道:“老师......”他踌躇许久,却又说不出来。从他踏上这条路,他早就没了询问一些事物的权利。

  他不想用母后的事情,却又知道,如若要引起父皇同皇兄之间的矛盾,母后便是最好的筏子。

  谢欲晚冷着一双眼,他自然知晓徐宴时的想法。摆在他们面前的也从来不止有谷椿一条路,但是他不容许一位帝王如此优柔寡断。

  徐宴时拒绝,他会应。徐宴时提出别的合适的法子,他也会应。但等了许久,徐宴时也只是说了一句:“老师,学生走了。”

  谢欲晚看着徐宴时一瘸一拐的影子,沉默半晌之后垂下了眸。他推开窗,望着外面的天。天昏昏暗暗的,却还是有月亮和星星。

  他关上窗,将自己的衣袖掀起来,雪衣里面干干净净的,一丝血迹也没有。他转着手中的茶杯,明白了一些什么。

  对于这天道而言,人命是小,皇脉是大。故而他救下季夫人、救下于陈,杀了司礼,这般只同人命有关的东西,对于天道而言,只如蝼蚁般渺小。但因为他在天道之中也是蝼蚁,所以对于他撬动蝼蚁的因果,施加在他这只蝼蚁身上的因果,便会让他流血、高烧、昏倒,但是不致死。

  没有一次,他觉得自己在被攫取性命。但是皇脉不同,在他还只是布置计划之时,天道便降下了惩罚。

  这一次,他对于皇脉而言,如蝼蚁,故而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切如酷刑,他每一刻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可是,青年抬起了眸,昏暗的烛火轻轻晃着,他望向外面昏暗的天。

  即便如此,濒临生死,他没有死。

  是因为他的计划没有实施完还是天道根本无法让他死——在今日之前,谢欲晚一直对这个问题有所疑惑,他试探了几次,他改变旁人的轨迹依旧会受到惩罚,有时轻,有时重。但是今日,他用着徐宴时去改变轨迹时,天道什么都没有做。

  是因为徐宴时也是皇脉,皇脉可以更迭。谢欲晚垂着眸,明白自己若是想确定结论,还是得再试一试。

  ‘世间万物有其固有的轨迹。’

  最开始,谢欲晚以为这是一句警告,后来,他以为这是一句提醒。现在,谢欲晚觉得这可能是一句‘欺骗’。

  如果他当时在牢狱中已经将事情做到他不出手就无法挽回的地步,天道仍在处罚,而非处死。那是不是说明天道根本没有斩-杀他的能力。

  他知晓自己失去了一些记忆,那应该是同他和小婳重生有关的记忆。只是他觉得,既然失去了,便有其道理。从他重生之后,这世间的一切都在讲究因果,这应该也是其中的一份因果。

  他也知晓那把回忆的钥匙在橘糖身上,但是他并不准备去问橘糖。世间万物尤其固有的轨迹,这可能是一句‘欺骗’,但世间万物有其固有的代价,这一定是一句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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