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当时她根本就没有注意沈照堂干什么去了,因为她那会儿正沉迷于解答各种高难度的数学题,连在外头吃饭也在想着题,看上去就是一个十成十的怪种。
餐厅的人很多。
那种大圆桌吃饭,谁如果离席了就特别的明显,但是自助餐不会,人来人往的,谁也不知道谁。
既然是行业聚会,那么同样是干化工行业,在南江富人当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柳壬娜应该也在现场吧。
他们三个人,都有作案的条件与机会。
沈珂想着,睁开了眼睛,她迈着小短腿朝着那辆黑色的轿车走了过去。
轿车的门开着,前挡风玻璃已经被撞碎了,车头前满是血迹。
她走到了孩子母亲的遗体面前,她的手一直伸着,朝着孩子的方向,在她的脸上被人用印章盖上了一个火红的朱獳印记。
“受害人一号徐一程,是一家旅行社的老板;受害人二号刘桥,在一个基金会当会计,徐一程的妻子。受害人三号徐诺,两人的孩子。”
现场同样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指纹之类的对于身份鉴定有帮助的信息。
当时正好是饭点,大楼里的人基本上都在吃吃喝喝,车库因为自助餐厅聚会的事情几乎停满了车,进出人不多。
不过比起第一个案子,这一回警方来得快得多。
也就是因为脸上那个红色的朱獳太过明显,这个像狐狸一般的凶兽,才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第一个死的人是徐一程,第二个死的是徐诺,第三个死的是母亲刘桥。”
沈珂喃喃道,好像并没有什么杀人顺序的规律可循。
那么凶手选中这一家三口,是恰好撞见他们离开,所以出手的吗?
还是有过筛选的?
要知道这地方是商场,他就不怕有人恰好撞见他行凶吗?
还有凶手离开的路线问题。他从车上下来,应该通过大厦的安全梯上了楼,然后混入到商场的顾客当中,在警察来之前,他就可以跟随着人群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他甚至可以不离开,就留在大楼里,比如说回到很多人的自助餐厅,甚至可以端着盘子假装自己刚刚去选了餐。
那会儿摄像头远没有现在多,即便是大商场那也是有很多监控死角的。
一个商场那么多人,警方想要调查,那也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毕竟他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开了别人的车。
这个案子虽然没有凶器,但是当时凶手身上应该有一个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那就是那个朱獳的印章。
不过商场实在是太大了,他随手一藏,警方根本就很难找到这东西。
沈珂想着,看了那车的方向盘一眼。
朱獳作案应该是一直带着手套的,因为当年不管是哪个案子都没有采集到指纹。
那么一并藏起来的,应该还有沾着红色印泥的手套。
沈珂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
要是这么容易从朱獳案卷宗里发现破绽,那这个案子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破了。
她正想着,突然眼前又是一晃,面前的场景瞬间又变了。
沈珂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这个梦实在是太长了,让她整个人都无比的疲惫。
第388章 梦中的朱獳案(三)
场景并非如同沈珂所想的来到了第三个杀人现场。
而是在顶楼的自助餐厅里,看到年幼的沈珂突然站了起来,詹静儒有些惊讶地问道:“小珂,是想要我带你去洗手间吗?沈总还有应酬……”
沈珂摇了摇头,“我吃好了。”
周围的人说话都嗡嗡地,沈珂看着对面的詹静瑜,她这会儿年轻又漂亮,穿着一条颜色柔和的豆绿色连衣裙,整个人清新得像是晨间小路上带着水珠的野草。
詹静瑜微微一怔,冲着沈珂点了点头,拿起了放在旁边的白色的小包,站了起身。
椅子往后挪动得触不及防,不小心撞到了后桌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抱歉,撞到您了”,今天整个餐厅都被包场了,来的人不是学术大老就是非富即贵的,詹静瑜显然怕不小心惹了祸,忙不迭地赔着小心。
沈珂这会儿还是个矮冬瓜视线颇低,站着正好看到那人的后脑勺,是一个中年的男子。
光是看个背影,都觉得他十分的儒雅。
听到詹静瑜的道歉声,那人慢慢地回过头来……
沈珂有些惊讶,是余晏宁,应该是张思佳路灯下照片里那个时期的余晏宁。
记忆犹如潮水般涌现了出来,虽然她的记忆力惊人,若是仔细回想,甚至能够想起当时在这家餐厅里遇到的所有人的脸。可这种记忆力就像是被存储在了移动硬盘里一样。
如果你不去检索它,它自己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全部蹦出来。
不然的话,她见到黎渊,脑子里还不得同时涌入每一次见面的细节……那大约是还没有开口,就直接气得要一拳打过去了。
余晏宁脾气温和,确实有君子如玉之感,“没有关系,不必在意。”
他说着,看到沈珂这么一个小姑娘,整个人越发地变得柔和,那眼神温柔得像是要化掉了一般,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自己的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块没有拆封的写满英文的巧克力,放到沈珂的桌上。
“给孩子吃”,他笑着说道。
年幼的沈珂并没有放在心上,当时他们也没有互通姓名,当时她一心想着快点回去做题,这地方实在是太过无聊了。
巧克力最后给了詹静瑜,沈珂也没有拿。
沈珂看向了詹静瑜,她正在通沈照堂通电话。
她收回了视线,朝着余晏宁座位对面看了过去,在他的对面还摆着一个餐盘,餐盘旁边有红酒杯,还有一个小巧的女士手拿包。
那应该就是柳壬娜的位置,柳壬娜也是不在的。
那余晏宁又是什么时候来的,中途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沈珂没有办法判断。
“小珂,沈总脱不开身,叫我先打车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来了好多警车,当年年幼的沈珂正坐在车后座上算着数学题,警笛声同红蓝色刺眼的光芒,于她而言只是背景而已。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地库里的惨案被人发现了,然后警察大规模出动。
命运就像是纵横交错的网,你以为没有什么交集的人,却是有过无数次的擦肩而过。
……
熟悉的画面切换又出现了,沈珂这一次丝毫都不意外。
这是她白天回想太多案情导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浓重的香灰味道,被红色灯笼映得无比诡异的屋子,明明门关着却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穿堂风……吹得屋子墙上挂着的观音像卷轴飘起又落下,发出哒哒地声音。
年幼的沈珂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穿着一件格纹带兜帽的毛呢外套,这是舅妈张思佳送给她的。
一阵更加勐烈的风吹来,沈珂身子一僵,身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有一双脚在她的头顶上飘来又飘去的,鞋子底不停的刮着她的头皮……
她抿了抿嘴唇,往后退了三步,然后仰起头来,果然之前在她的头顶上站着一具尸体。
这老堂屋没有封顶,木制结构的房梁清晰可见。
从大梁之上悬挂下来两根红色的绸缎布,两具穿着睡衣的尸体在空中悬挂着,风吹得勐烈的时候,尸体的脚就会微微的晃动起来。
站在沈珂头上的男性受害者,名叫钟应,是一个退伍的军人。
在他旁边一个瘦小的女性受害者,名叫黄如云,在南江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剪纸大师,祖上传承下来的厉害手艺,曾经还做过剪纸作品展出。
在钟应的脸上,贴着一张有他整个脸那般大的窗花剪纸。
那剪纸上的图案栩栩如生,恰如山海经里中描述过的凶手朱獳。
风呼呼的吹着,将沈珂的兜帽吹了起来,盖住了她的后脑勺,门口仿佛传来了怪异的声音。
沈珂勐地扭过头去,只见在那窗户边小桌上,放着一个小簸箩,簸箩里装着一把铁剪刀,还有一些红色的碎纸屑,在簸箩的最上面,用剪刀压着的,就是剪朱獳窗花剩下的另外一部分红纸。
根据卷宗里的记录,朱獳是先用麻绳勒死了二人,然后将尸体随意的搁置在堂屋的地面上,然后坐在窗户边剪窗花,一边剪还一边愉悦的吹着口哨。
隔壁邻居的证词里有关于半夜诡异口哨声的供述。
他剪好了之后,还整理了桌面,然后慢悠悠的将那张满意的作品,贴在了钟应的脸上,像是在完成他最完美的作品。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将人悬挂了上去。
钟应要么一出门就是好多时日,要么就一直待在家中闭门不出。黄如云有时候剪一副大作品好些天不出门也是常有的事。
尸体一个星期之后才被发现,发现的时候已经惨不忍睹了……
沈珂脑海中浮现出卷宗里的描述,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仿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风停了,香灭了,她身上的格纹呢子衣,变成了一件粉色的薄袄,啪的一声,血肉从上头掉落了下来……
紧接着,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沈珂勐的睁开了眼睛,她快速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拿起了旁边床头柜上的叫个不停的手机。
“王姐,有结果了吗?”
法证小王暴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皇帝不急太监急啊!平时你像是判官催命一样,这回不催了,倒是轮到我不习惯了!唉,我真变态!”
“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鉴定结果出来了,在那些东西上全部都检测到了柳壬娜的指纹。”
“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你懂吗?”
“不光是如此。”
王姐顿了顿,“沈珂,你真的认为柳壬娜不是朱獳吗?可是如果只看证据的话,我只能说四个字,铁证如山。”
第389章 市局再见余晏宁
沈珂没有回答,那边在小王继续说了起来。
“有第一个案子里的凶器匕首,凶手尝试画小卡的失败品;第二个案子里凋刻的印章,还有印泥;第三个案子里的凶器麻绳,还要在家练习剪的剪纸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