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玫花露
顾云合抬手想把周惮往旁边的小阳台上边推。
女孩柔弱无骨的手覆上来的那一刻,周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他抬手就势一圈, 还没等顾云合小小惊叫出声,就把顾云合也带到了阳台上。
“!”
顾云合无声惊呼。
两人贴得极近,卡在小小的阳台里。
顾云合甚至能感觉到周惮的呼吸打在她耳边。
方一可还在外边喊着她的名字找人。
顾云合小脸涨得通红,死死揪着面前人的衣服,又气又恼,不敢出声。
周惮肆无忌惮地低头看着她。
女孩纤细的腰还在他手里圈着, 能感受到随着女孩的呼吸在小幅度起伏。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只是没成想他手指只轻轻动了一下, 还没怎么用力,顾云合就浑身一颤, 脸颊连带着耳廓一片绯红,揪着他衣服的手也更加抓紧。
周惮心底骂了句脏话。
瞧着女孩这般羞涩的样子, 他突然又有点舍不得碰了。
这他妈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他目光左移,瞧见了顾云合手臂上几道浅浅的红印。
他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摩挲了下那处:“这是什么?”
那红印在光滑白皙的手臂上挺明显,周惮目光在上边停留了片刻。
“以前虫子咬的。”顾云合挣扎了下, 小声, “……你不要碰我!”
周惮这辈子就没这么听过话。
他顺从地松开圈着女孩腰的手。
方一可在外边叫了几遍顾云合的名字, 没得到回应,嘟囔了句“死丫头居然不等我,是不是被帅哥拐跑了”就转身走了。
听到后半句的周惮没忍住,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顾云合气得推开他就往外边走。
抱也抱了,碰也碰了,今天的进展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
周惮落在后面,也就没追上来。
他朝着门头离开的顾云合来了句:“给你买点药把那印子去了。”
他说的是顾云合手上那几个以前留下的蚊子包。
顾云合没回头:“我不要。”
也不知道那人究竟听没听见。
最后顾云合踩着上课铃回了教室。
方一可在位置,看着才回来的顾云合:“你刚刚去哪儿了,我还到处找你呢?”她又看着顾云合的脸,疑惑,“你脸这么怎么红?”
顾云合岔开话题:“女教头点你名了。”
方一可下意识坐正,看向讲台上正在板书的老师后才反应过来顾云合是在骗她。
她气得去挠顾云合的痒痒。
“倒数第二排的女同学,注意听讲,下次再被逮到不认真扣平时分。”老师转过身,慧眼如炬。
这下才当真是被点了名。
方一可正经坐好。
-
下课后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方一可被路边一只盘着的小黑猫吸引去了注意力,完全忘了要质问顾云合刚刚去哪里了的问题。
圳大宿舍里不准养宠物,想必是流浪在学校里的野猫。
小黑猫全身盘成一团,皮顺且光滑,肥肥胖胖的,没半点流浪猫骨瘦如柴该有的样子。
“这猫也太胖了吧,咱们学校里伙食这么好?”
方一可拿脚轻蹭了蹭小黑猫。
“咱们学校里野猫好像还挺多的。”陈安拿出手机给猫拍了张照,下意识想发给男朋友分享,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和赵靖分手了。
她叹了口气。
顾云合蓦地想起自己偷偷抽烟那天,好像也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猫叫。
后来某个人又跟着出现了。
她控制自己刻意不去想后来出现的那人。
“我记得谁说过,咱学校里有个流浪动物救助的组织,不是校方社团,好像是哪个学生出资成立的。”季思雨常年在各个社团瞎混,听说了不少。
“咱们学校可真卧虎藏龙,还有自己出经费成立组织社团的。”方一可感慨。
下午没课,四个人在食堂多吃了会儿,才慢悠慢悠逛回了宿舍。
走到楼下时,一楼门口住着的宿管阿姨喊住了她们。
“哎哎哎,那个挺白的小姑娘!”
四个人里边就顾云合最白,大家都看着她。
顾云合有点懵:“阿姨,有什么事吗?”
宿管从房间里拿出一个袋子:“刚刚有人放我这里的,说拿给四楼那个挺白挺乖叫顾云合的姑娘,你是顾云合吧?”
顾云合接过袋子打开,还在想是谁给她的东西。
顾母可从来不会主动给她寄东西。
宿管说完就回屋了。
袋子里装着几只像是牙膏的东西,上面写着日文。
顾云合想是不是谁送错了。
季思雨把脑袋凑过来,仔细看了一下之后眼睛一亮:“我知道这个!”
她指着包装上的品牌LOGO,“日本的一个药膏,去疤痕的,说是什么靶向淡疤技术又混合什么什么药物,效果可好了!”
方一可扭头看顾云合:“你妈给你寄的?”
她也不太信顾云合母亲能寄东西来。
顾云合想起上午周惮落在她身后说过的话。
他说要买点药来给她擦了。
她也不奇怪那人为什么知道自己宿舍是哪一栋。
周惮这个人,只要他想,好像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一样。
顾云合眼睛微闪了闪:“没有……随便丢了吧。”
“丢了?!”季思雨瞪大眼,“这药膏可贵了,现在国内挺难买到的!”
顾云合刚把袋子打上结的手一顿。
从小到大的节俭生活让她骨子里带着点节约意识,季思雨这么一说,她又有点舍不得了。
最后她拿着药膏回了宿舍,想着哪天再遇上周惮还给他。
没成想方一可已经兴致勃勃扭开了一支药膏说着要来给她上药了。
“……”
顾云合无奈,只得把手伸了出去。
方一可盯着她手上那几个小红印,感慨:“我靠,住在一起这么久我都没发现过你这儿有疤。”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药膏挤在棉签上。
顾云合没吭声。
其实现在她也不怎么会注意到这些小红印了。
就像是顾母对小儿子明目张胆的偏爱,对她的冷言冷语和讽刺。
最开始的时候还会在意,因此而神伤,抱怨世事为什么这么不公,为什么痛楚全部落到了她身上。
后来听多了,见多了,也就麻木了。
世间人总不可能都是幸福的。
她还记得顾母当时说过的话。
“生了个这么细皮嫩肉的姑娘有啥用,还是儿子好,皮糙肉厚经造。”
“何必买药来涂,几天那疤自己就好了。”后面这句是对着顾父说的。
结果顾云昌生下来后,顾母又把小儿子捧到了天上,生怕给他摔着碰着了。
手臂上当年留下的小红印不足挂齿,更多的伤则是在心头,积年累月,形成一道道难填的沟壑。
方一可把棉签涂抹在了她手上。
药膏有点凉,抹在手上还挺舒服的。
“这效果真有季思雨说的那么好,几天之后疤痕就能全部消失?”方一可端详着手里的药膏。
涂完后她把棉签丢垃圾桶里,拍拍手:“成了,等明天看看效果咋样!”
感受着手臂上涂抹药膏处传来的丝丝凉意,顾云合低垂着眸。
她觉得,又好像有人在慢慢地缝补这些经年的伤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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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十一月,暑气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