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禾二
海姝打?断,“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一个人。”
谢惊屿也?想到了这个人,“你想说?,同一时间,桑切斯可能也在杞云市?”
“对!桑切斯那时不是在经营芭蕾舞学校吗?”海姝眼中闪烁着惊异而?兴奋的光,这是桑切斯身上的又一个疑点。同一个时空中,他、高明雀、高灵夫妇可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可是这意味着什么?
“高爽还给我说?了件事,关于高明雀。”谢惊屿道。
高家除了高爽夫妇,没有一个人喜欢高明雀,他们不反对过了生育年龄的陈霜领养孩子,但认为应该领养一个婴儿?,高明雀年纪太大?了,又是从?国外?带回来?的,身上有没有什么病?会不会偷东西?
高明雀也?从?不主动与高家人接触,安安静静地待在?高灵陈霜的别墅中。他们供高明雀读了连西市最好的高中,高家人都很诧异,这么一个大?龄孤儿?,居然能跟上重点中学里的课程。
陈霜不参与公司的事务后,变得很闲,在?高明雀上大?学之前,就教她法律知识,俨然在?家里搞了个学堂。
高爽印象很深刻的是,有一次,他因为?工作上的事去找高灵,从?书房出来后正巧看到高明雀和陈霜在?争论什么。她们说的是他听不懂的法条,高明雀辩论赢了,但这种赢让他感到不舒服,因为?高明雀的攻击性太强了,甚至歇斯底里。
这简直是不礼貌。
他想上前教育高明雀几句,毕竟被高明雀攻击的是他的嫂子。然而陈霜似乎很享受被高明雀攻击,脸上是欣喜得渗人的笑容。
高明雀朝他看来?,眼神阴鸷。他莫名打了个哆嗦,闭上嘴,不再掺和这家人的事。
“陈霜享受被攻击?”海姝说?:“是她觉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谢惊屿说?:“不管她是什么心态,但她和高灵在从杞云市回去之后确实变得很失常,高明雀的出现加重了这种失常。”
新的线索将前方的迷雾吹开一条缝,但这条缝很快被更浓重的雾遮盖。完成对高明雀家里的搜索后,海姝回到市局,稍晚,隋星进入了高明雀的电脑。
电脑里的东西中规中矩,多是刻心律所的案子,但在?搜索记录中,多次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金声艺术。
金声艺术是桑切斯经营的艺术品公司,也?做艺术家经纪,比起斯蒂云国际学校,金声艺术的规模更大?,在?很多城市都有工作室或者展厅。高明雀为什么会关注金声艺术?明明不管是她的家里还是刻心律所,都没有出自金声的装饰品,她本人给人的感觉也?非常理性,似乎与所有和艺术有关的东西不搭调。
海姝在?白板上划了几条线。现在?,高明雀和桑切斯的联系又多了一方面。
夜已经很深,海姝让其他队员先回去休息,她来想办法怎么打开桑切斯的突破口。隋星打?着哈欠下楼,正?想叫个车,忽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副驾的门还打?开了。
她眼睛一亮,疲惫感顿时消失,走过去弯腰看向驾驶座,挥手道:“萧医生,你怎么来?了?”
萧竞说?:“今天在诊所看了会儿病例,就这个点了,过来?看看你有没下班。上车。”
隋星坐进去,车里有股淡淡的香味,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谢谢啊,萧医生。”
萧竞笑了笑,“客气。”
车向隋星家的方向驶去,夜里路上车辆稀少,按理说?可以开得很快,但萧竞车速较慢,时不时被后面的车超过。
“是不是想问我什么啊?”隋星说。
萧竞摇头,“你们刑警的事,我这个当?群众的还是少知道为好。不然又像上次那样,被当?成嫌疑人。”
隋星乐了,“还在记仇呢!”
萧竞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就是觉得你们太辛苦了,有案子就熬到这么晚,没案子的时候吧,又特别少。”
隋星想了想,大喇喇地说:“萧医生,你这是在?心痛我吗?”
萧竞直视前方,默不作声。
隋星说?:“那也?没办法,谁让我是刑警呢?比我累的大?有人在?,我们队长今儿?睡在?队里呢。”
萧竞说:“那位海警官?”
“嗯,精力用不完似的。”隋星说:“要不是她吃不了苦,我都想开一副中药给她喝了。”
萧竞笑道:“你开还是我开?”
“当?然是你。我负责送药就行了。”
两?人随意聊了会儿?,并?没有说?到案件的调查进展。到了隋星家所在?的小?区,隋星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萧竞却侧过来?,按在她的椅背上。
隋星会意,和萧竞交换了一个并不深入的吻。
“好了,我回去睡觉了。”隋星捏了捏萧竞的脸,“你也?好好休息。”
“嗯。”萧竞的声音带着一丝意犹未尽。
隋星上楼后,直到楼上的灯打?开,萧竞才开车离开。隋星没有待在开灯的客厅,而?是来?到关着灯的书房,站在黑暗中。楼下的车灯照进来?,映在?黑漆漆的墙壁上,然后随着引擎声消失。她才走到窗边,看向小区大门的方向。
她叹了口气,摸着唇角,窗帘的阴影落在?他眼中,遮住了那里本来的情绪。
第124章 沙漏(21)
21
高明雀还是?没有消息, 比警方更着急的是刻心律所。刻心名义上有四名合伙人,高明雀只是?其中之一。在很多外人眼里,高明雀这个女合伙人不过是?刻心的吉祥物, 点缀一下, 法律圈仍是男人主宰的战场。然而事实却是?,高明雀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她?出资最多,刻心可以说是在她的掌控下运作。
刻心的混乱也给了警方掌握更多线索的机会, 早前海姝接触的常律师终于意识到高明雀挖自己来到刻心的目的可能不单纯,忐忑地问:“高律到底在做什么?我?是?不是?成了她?的工具?她?要是?犯事了, 会牵扯到我吗?我是不知情的啊!”
海姝让常律师说服刻心的其他刑辩律师, 让他们?都到市局来做个笔录。
刻心共有刑辩律师十二人,数量绝不算多,但仔细了解他们?的身份, 就会发现, 他们?都是?有各自资源、门路的大状, 年龄在35岁以上,全都不是刻心出身。而在其他领域, 刻心通常会招收应届毕业生加以培训,就像水静深那样。
这十二人都说,来到刻心是因为高明雀。
高明雀单独找到他们?, 开出丰厚的工资, 并且承诺他们来到刻心之?后, 一定有重要案子可打, 同时也许诺他们?有相较于其他律所更加宽松的选择权, 他们?可以自行决定某个案子是?接还是?不接。一旦他们选择接,刻心将提供全方面的支持。
众所周知, 刑事辩护很特殊,律师们经常受到多方面的威胁,使得很多律师郁郁不得志,律所如果支持,他们?身上的压力会小很多,这一点吸引力甚至超过了优越的酬劳。
这些律师承认,高明雀有时会参与到案子的前期梳理中,提供建议。她?虽然不是?刑辩律师,但提出的方向?往往很有用。一位律师说,他总结过高明雀选案子的思路——不是所有为“恶”辩护的案子都接,接的通常是?在大众眼中,被告很冤枉,或者有非常大的苦衷,这样的案子。
海姝问他们?,高明雀有没有提到过杞云市炮弹厂副厂长?黄战勇的案子,大部分律师摇头。但有位律师说:“我跟她聊过,不过是?我?主动提的。”
海姝说:“她是什么反应?”
律师想了想,“她?有点奇怪,突然一下愣住了,我?当?时还想,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这位律师是?杞云市人,详细了解过黄战勇的案子。那次,他接了个和黄战勇案有些相?似的案子,一个经理买凶杀死另一名经理。高明雀照例来和他讨论辩护方向?,休息时他突然提及黄战勇案,高明雀的脸顿时白了下来。
不过没多久,高明雀恢复正常,说她?也知道?黄战勇案,问他对那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他很客观地说,那案子对黄战勇的判决太重了,一是?当?时炮弹厂的舆论声势太高,轻判难以服众,二是?黄战勇的律师根本没有为他争取什么?,只知道?让黄战勇承认杀害正厂长?,说这样可以争取轻判,但后来的事实大家都清楚。
其实那案子可挖掘的东西多了去了,黄战勇起初一直否认是自己杀了正厂长,要不是?律师的一再劝说,他可能不会承认,那么到底是不是他动的手,难说。
还有一个关键的地方,炮弹厂出了养牛场的命案,全市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里,警方压力非常大,养牛场那案子破不了,就逮个其他的案子来破,以现在的目光来看,黄战勇案的前期调查根本不充分。
最后,是?黄战勇的妻女。律师笑呵呵地说,如果是?他来做辩护,他一定会好好利用黄战勇的妻女,感情牌本就是一种允许使用的手段。
高明雀听完,沉默了很久,然后笑了笑,说她的想法也差不多。
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律师也没有想太多。但现在突然被警察问到,仔细想想,忽然出了一身冷汗,“高律不会和那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吧?”
海姝想,看,连并?不知道?高明雀可能就是?黄雨嘉的人,都能从高明雀失常的反应中看出她和黄战勇案的关系。
不过从这位律师的话语中,海姝还得到一个很关键的信息——黄战勇起初一直不认罪,是?律师劝说他认罪争取轻判。
黄战勇案难道有问题?
海姝想亲自去一趟杞云市,但着实有些走不开。
此时,连西市,谢惊屿再一次找到高爽。
高爽一见到他,脸都绿了,“你怎么又来了?”
谢惊屿笑了笑,“我?想去高灵夫妇以前住的地方,你给行个方便?”
高爽说:“那里早就没人了,你去干什么??”
谢惊屿说:“警察的事,你确定要打听?”
高爽吃瘪,犹豫半天,本来想安排手下带谢惊屿过去,但害怕手下说出不该说的话,只得不情不愿地自己开车。
“这几年新城建起来,老城就变荒凉了。”高爽看了眼窗外?的景色,“高灵他们?住的是?老?城当?年最好的别墅区,现在基本都租给公司办公了。”
谢惊屿点点头,随口问:“那你们其他高家人以前也住那附近?”
“我?不。”高爽不屑道:“我有先见之明,早就搬新城来了。”
果然如高灵所说,昔日富丽堂皇的别墅区已经成了小公司扎堆的地方,高爽找物管要了钥匙,对谢惊屿,“你不会进去参观还要我当导游吧?”
谢惊屿嗤笑,“有事再找你。”
高爽不忿地嘀咕:“你最好永远别再找我?。”
谢惊屿在老?旧的别墅门口站了会儿,独自开门进入。空气里带着久不通风的霉味,陈设是?过时的夸张浮华。
这里是高明雀和高灵夫妇一同生活的地方,但据说在高灵夫妇去世?之?后,高明雀参加完葬礼,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如果没人动过里面的东西,那么它应该还保留着当年的些许生活痕迹。
谢惊屿来到落地窗边,这里有一扇通往花园的门,锁已经生锈了,花园里的草木无?人打理,在这个季节疯长?,倒是?比其他精心修饰的花园更加绿意葱葱。
谢惊屿打开一楼每一个柜子抽屉,有不少法律相?关的资料,上面是?两种不同的笔迹,可能是?陈霜和高明雀所写。
楼上还有两层,二楼是高灵夫妇的房间、书房、客房,三楼是?高明雀的房间,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台。谢惊屿一一查看,高灵夫妇的房间最大,连着衣帽间和一个小号书房。拉开小号书房的柜子时,谢惊屿闻到一股很轻微的香气。
它像是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很久,马上就要消散。
谢惊屿皱起眉,视线迅速在柜子里扫过,这香气他闻到过,如果他没有辨别错,李云房间里也是这种味道!
来自M国客根邦的熏香!
柜子里放着不少旧书,书页的味道渐渐覆盖熏香的味道?,谢惊屿将这些书全部搬出来,在柜子的底部角落发现了被压扁的细长?条纸盒,里面装的正是?熏香。
谢惊屿盯着手上的熏香,眉心收得越来越紧。
李云长?期使用熏香,海姝说桑切斯身上似乎有同样的熏香,现在在高灵夫妇的家中又发现了这个熏香。
李云无?疑是?线索最中心的人物,他极有可能是荀苏苏口中的“空相?”,是?他将涌恒集团推向?犯罪。
他与桑切斯看似毫无?关系,但李云真正的身份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永远的谜,桑切斯两个国籍一个是?A国,一个是?G国,但他并?非白种人,如果他使用的确实是这种熏香,他更可能是?M国人。
李云的沙漏图案和谢小龙的一致,谢小龙的死间接导致警方查到黄战勇犯下的罪行,黄雨嘉成为孤儿,被高灵夫妇收养,变成高明雀。
高灵夫妇的家中有熏香。
这些人被沙漏、熏香连接到了一起!
谢惊屿胸膛像是喷涌出了灼热的岩浆,这二十年来,他经历过治疗,追逐过真相?,却一直无?法找到杀害谢小龙的凶手。但此刻,激烈跳动的心脏让他意识到,他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他跪在地上,弓起肩背,难以克制地发抖,喉咙挤出沉闷的笑声。
“什么?高家也有熏香?”海姝接到谢惊屿的电话,头脑中犹如划过一道?闪电。
谢惊屿像转笔一样转着装熏香的细长?条纸盒,“高灵夫妇突然的改变可能并?不是?在进军杞云市时受挫,而是被李云所蛊惑。李云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玩弄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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