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结婚的那个骗子 第15章

作者:淳牙 标签: 现代言情

  她站起来要走,陈南鹤想扶着她,左颖没理,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他便慢悠悠跟在后面。

  左颖选了一家人气很旺的包子铺,几平米的店面横竖放着六张桌子,几乎坐满了人,他们运气好遇到一桌刚埋单的,坐下后左颖点了一屉包子和一碗粥。

  陈南鹤摇摇头:“我吃过饭了。”

  包子上的很快,热腾腾的满满一屉,左颖只倒了一点醋,蘸着大口吃起来。她确实饿了,从昨天到现在就没怎么吃东西,派出所倒是给发了盒饭,她就只喝了赠送的饮料。连吃了两三个包子后,她听到对面的人似乎在笑。

  陈南鹤津津有味地看着左颖吃东西,忽觉有点像在看短视频里的吃播博主,没忍住笑出了声,被她发现后赞叹一句:“你吃东西真香。”

  左颖过去会在他面前故作矜持,不管吃什么都像是演戏一样细嚼慢咽,食物不重要,形象第一。

  可今天她完全忘了这茬了,有点懊恼,转而又觉得无所谓,随他笑吧,反正他就是来捡笑话的。

  “是啊,从小吃不饱,怕饿。”

  她又一口吃了个包子,若有所思地补充说:“你可能不懂,饿久了的人,吃相都不会太好看的。”

  左颖埋头继续吃,陈南鹤继续盯着她看,眼神玩味。

  左颖偶尔抬头瞪他一眼,陈南鹤坏笑,还问要不要再给她加一屉包子。

  这时店里走进来一家三口,见没位置了走到左颖旁边,问能不能拼个桌?左颖正不想跟陈南鹤单独坐,连忙说可以。

  “可是我们三个人,一共两把椅子……”三口中的妈妈冲老板说,“麻烦,能加一把椅子吗?”

  左颖赶紧说:“他不吃,你们都坐这吧,他去外面。”

  陈南鹤稀里糊涂地让了坐,莫名其妙地被挤到了门外,就这样被赶了出去。

  他一出去左颖轻松多了,趁热喝了那碗粥,然后想了想,小声地又偷偷点了一屉包子。

  中途她看向窗外,看到陈南鹤微微倚着门口一株柳树,接了个电话,他似乎没说什么,一直在听着。

  刚刚抽芽的树枝投下几缕阴影,像是在他优越的侧脸上打两道光,显得脸更瘦更小了。他似乎真的瘦了一点,仔细看,头发也长了些,他之前出门总是会用发蜡抓一抓头发,今天就蓬松地堆在头顶,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左颖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吃完饭,走出来后陈南鹤在刷手机,旁边一辆拉货的三轮车开过去,扬起一阵尘土,落在陈南鹤棕色的皮鞋上。左颖觉得好笑,他像是个沦落民间的败家公子。

  “刚才爸给我打了个电话。”陈南鹤突然说。

  “你爸?”

  “你爸。”

  左颖意外地微扬下巴看他:“左冷禅?”

  “他说要请我吃饭。”陈南鹤耸耸肩。

  “不去。”

  “他说请我吃大饭店,我都答应了。”

  陈南鹤挑了挑眉,嘴角翘起,左颖当即明白了他嫌看的笑话还不够,还想看更多。

第十六章 夫妻之间没有当冤大头的义务

  “你真想去?”

  陈南鹤倚着柳树,低头眯着眼睛看着左颖:“他说那大饭店的鱼炖的特别好。”

  左颖有些不安:“可我都吃饱了。”

  “我知道,两屉包子。”

  左颖抬头剜了他一眼,明白他是铁了心想去:“你想好了,左冷禅的饭可不是那么容易吃的。搞不好是鸿门宴。”

  陈南鹤收起放在她身上的目光:“来都来了,不去不好。”

  若是放在过去,左颖无论如何不会让陈南鹤去赴左冷禅的宴,最起码她必须提前安排好一切。但现在没什么可害怕的了,不管好的坏的,她的底牌都摊在他面前了。

  “行,一起去。”

  左冷禅难得下了血本,请他们去了小城最豪华的饭店。饭店在市中心的美食街,黄金位置的两层铺面,主打的是地方特色炖菜,门口停了几辆小城最豪的车,还蹲着两个威武的石狮子。

  路过石狮子时,左颖突然用力拽了一下陈南鹤的袖子,他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看她,莫名其妙说了句:

  “腿又抽筋了?”

  左颖愣了一下,回过味儿来后又松开他,说了句算了,上台阶往里走。陈南鹤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拽住:

  “怎么了,想说啥?”

  “没啥。”

  陈南鹤没有松手,反而更用力了些,左颖甩了下没甩掉,有点火大,回头问他:“干嘛?”

  “等会可不要再砍人了。”陈南鹤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松开她走进饭店。

  左颖跟着进去,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为何她觉得陈南鹤这趟过来跟之前大不一样了,像是卸下面具后破罐破摔了,丝毫没看出来有什么愧疚和难堪,反倒是混了不少。左颖几乎确定了,今天这个局八成要翻车,翻就翻吧。

  面对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左颖的态度一向明确,就旁观。既然陈南鹤是来捡笑话的,她就当自己是看戏的好了。

  服务员直接带他们去了二楼的包房,这里的包房都是用世界著名城市命名的,他们这间是悉尼,一进门就是一个悉尼歌剧院形状的中式屏风,不伦不类的。

  绕过屏风,看到餐桌上已经坐了三个人,左凝,左斌,还有吊着一只胳膊的左冷禅。那把菜刀只砍到了左冷禅的右胳膊,划了一道几厘米的伤口,虽不致命,但伤口不浅,昨晚缝完针麻药劲儿过了之后,左冷禅哼哼半宿,可听说陈南鹤来了,还是起早给他打了电话。

  左冷禅端着胳膊,赶忙迎过来:“来来,快,南鹤你坐在这。”

  他热情地把陈南鹤迎到主座上,陈南鹤礼貌推让,两人拉扯了一会,最后还是左冷禅坐在主座。他拉着陈南鹤坐在自己边上,招呼服务员上菜,跟他聊了两句自己的伤,又问候一下陈南鹤的工作。

  “我看尚飞又在我们这开了一家专卖店,生意可好了,南鹤这里面是不是也有你这个大区经理的功劳!”

  左颖一进来就一副看热闹的姿态远远地站着,陈南鹤坐下后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边上,左颖就一直面无表情坐下陪着。没人搭理她,她也懒得插话,仿佛这顿饭跟她没什么关系。

  只有听到左冷禅这句话时,左颖饶有兴趣地看向陈南鹤,看他怎么回答。

  陈南鹤也转头看了眼左颖,小眼睛一挑,似乎在问左颖我该怎么回答?说不说实话?

  左颖微微一笑,表示你随便,我不在乎。

  陈南鹤了然地点个头,对他岳父说:“是,尽了一点力吧。”

  左颖暗笑,是尽了一点力设计鞋盒吧。

  菜上齐了后,左冷禅端着一杯果汁站起来,清清嗓子发言:“我说两句。今天很高兴,咱们一家难得聚齐了一次,尤其是南鹤也回来了。但是呢,也很惭愧,昨天我们家发生了一点不愉快。不过都过去了,是不是,颖子?”

  左冷禅大概是个表演型人格,只要有舞台给他发挥,他能装的像个圣人一样。他这种招数左颖见多了,打你骂你的是他,把你捧在手心里的也是他,左颖早就麻木了。

  “颖子,虽然你砍了爸爸,爸不怪你,是爸不好,爸不该那么说你!”左冷禅抽了抽鼻子,像是努力哭却没哭出来,“今天南鹤来了,我表个态,昨天是我口无遮拦了,左颖呢是个好孩子,好姐姐,当然肯定是个好妻子,是不是南鹤?”

  话头转到陈南鹤身上,左颖又来了兴趣,看向陈南鹤。

  这次陈南鹤没征求左颖意见,重重点个头,笑着说:“是,她特别好!”

  还特意强调了一下:“特别,真诚。”

  左颖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不能输,也顺嘴说了句:“谢谢,你更真诚。”

  左冷禅笑着:“那太好了!那爸敬你一杯,喝了这杯酒你们回去就好好过日子,像以前一样,做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好不好!”

  左颖看到陈南鹤犹豫了一下没有举杯,她干脆举起了杯,冲向陈南鹤的方向,含笑挑衅一般:“对啊,像以前一样。”

  陈南鹤抿紧嘴唇,看了眼左颖,似乎在挣扎什么,随后也端起杯。

  左冷禅满意极了,招呼左斌左凝也一起喝,然后又让左斌单独敬陈南鹤,两杯酒后,左冷禅见陈南鹤有点醉意了,才缓缓提起他今天最重要的事,左斌退学的事情。话里话外让陈南鹤解决。

  “南鹤,你弟弟考上重点大学不容易啊,是咱家骄傲啊,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呀。”

  左颖轻笑了下,不经意地看向旁边的陈南鹤,意思我提醒过你了这是鸿门宴,你自己接招吧。

  没等陈南鹤表态,左斌站起来了。左斌是个内向且自尊心很强的人,出了事情后觉得丢人,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退学回来逃避。如今听到父亲在饭桌上帮自己求人,脸上更挂不住了,红着脸制止:“爸,别说了。”

  “你别插话!听你姐夫的!”左冷禅一脸殷切地看着陈南鹤。

  左颖也看着他,等着他怎么说。既然你答应来这个饭局,就肯定想得到左冷禅绝不会让你白吃白喝的,他给你一块糖,往往是要从你身上割一块肉的。

  陈南鹤突然转头看左颖:“你说呢?”

  “我?”左颖措手不及。

  “对,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陈南鹤说的恳切,嘴角却带着玩味,“我听你的。”

  左颖认真看着他,他喝了酒之后眼底猩红,眼神锐利中带着些戏谑,像个在做游戏的孩子一般想看对手认输。

  左颖忽地收回了旁观者心态,认真想了想,她坐直了身子,严肃说:“这个事你不要管,我也不会管,让他解决。”

  左冷禅当然明白左颖指的是自己,狠狠咬了咬牙,嘴上哎呦一声,委委屈屈的:“南鹤,你看看她……”

  左颖一双狐狸眼瞪向她爸:“看谁?我怎么了?我就应该让陈南鹤当这个冤大头吗?问题是你惹的,凭什么找他解决?”

  “你们是夫妻呀,他不是你老公嘛。”

  左颖被气的上了头,不管不顾说:“夫妻怎么了?夫妻之间没有当冤大头的义务!”

  “再说了,我老公就该让你欺负吗?你剥削我还不够,连我老公也不放过吗?”

  左颖稳了稳神,斩钉截铁:“你再这样,信不信我和他……”

  陈南鹤突然按住她的手,死死抓住,放在自己腿上,制止她再说下去,接过话来,像是在顺毛安慰她:“好了,好了。”

  见左颖及时收住了那句话,陈南鹤继续说:“其实来的路上我问过左凝了,主要是学校方面也得给同学们一个说法。早上我联系了一个朋友,他正好在左斌的学校负责一点管理工作,说是能帮个忙。钱我已经给他转过去了,下周给回复。”

  左冷禅激动地笑了,摆手示意左斌:“快,敬你姐夫一杯!”

  左颖想把手抽出来,陈南鹤还是紧紧握着。

  左斌在他爸勒令下,绕着桌子过来,给陈南鹤倒满一杯酒,左颖却吼了他一句:“回去,不喝了。”

  左冷禅啧啧埋怨:“你看,南鹤给咱家解决这么大的事,敬个酒不应该的吗?”

  左颖坚定:“我说不喝就不喝。”

  左凝赶紧圆场:“对,姐和姐夫是不是要坐今天的高铁回去啊?那是不能多喝了。”

  陈南鹤终于松开了左颖的手,左颖却反握回去,可手上湿漉漉的,滑了一下没握住,干脆挽上陈南鹤的胳膊,撑着他。

  陈南鹤抓住左颖时,她就感觉到了手上的汗,一开始她还没在意,可汗越来越多,他嘴唇也苍白起来,这会儿明显身体也颓了下去,眼看要撑不住了。

  左颖想起左凝说过婚宴时陈南鹤喝酒后的状态,又想到丢戒指那天也闻到了酒味,料想他可能是酒精过敏,不能再喝了。

  “我们今天不回去了,我累了,找个酒店休息一下。”

  左颖做主散了局,虚虚扶着陈南鹤先走了。陈南鹤由着她,没说一句话。

  左颖在附近一家酒店开了房,进门就让陈南鹤休息,她去洗手间洗个毛巾的功夫,回来看见陈南鹤已经闭上眼睛躺下了,身体蜷缩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