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淳牙
可行李里岂止有用真空包装打包好的焖三包,还有他焖的鸭子,酱的牛肉,马蹄酥花生酥零零碎碎一大包零食,他甚至带了用腌制好的鲍鱼做的捞饭。最后整整齐齐一桌子远道而来的豪华晚餐,左颖只贡献了一壶新鲜的百香果薄荷茶。
三人坐在餐桌前是已经夜里十点多了,大家胃口都不算好,陈爸爸长途旅程不免疲惫,陈南鹤左颖也都各有心事,但他们还是碰了个杯,吃了些菜,聊了一会儿家常。
陈爸爸说他这趟之所以来的这么急,是有一个战友重病在北京住院,老战友们知道后就相约一起来看看他,顺便聚一次。说完,他特意抬眼看了下对面的陈南鹤,似怕他不信。
陈南鹤吃着捞饭,随口问:“哪个战友啊?我认识吗?”
陈爸爸努力想了半天,说出一个姓黄的战友,老家是广西的,说他患了胰腺癌,住在协和。
陈南鹤摇摇头表示并不认识这个叔叔,
陈爸爸急忙切掉话题,看向左颖:“我最多打扰你们一周。”
左颖赶快摆摆手:“说什么呢爸,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陈爸爸一脸满足地笑着,脸色红润,明亮的眼睛在对面的小夫妻之间来回流转,没放过任何细节。他当然留意到尽管他们对他极为热情,也看似享受着此刻热闹的家庭氛围,但彼此之间毫无交流,连互相递一个眼神都没有。
儿子倒是主动在儿媳伸手取水杯的时候说了句:“我帮你吧。”可儿媳看也没看他,笑着说“不用,谢谢你。”
陈爸爸几乎肯定他们之间出问题了,他甚至猜得到问题出在哪里,他早就提醒过陈南鹤,侥幸心理是最要不得的。
意识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陈爸爸主动提出要休息,便先回客房了。
在陈爸爸去休息的半小时后,隔壁主卧的卫生间里,那对让他忧心忡忡的貌合神离小夫妻又完完整整重复了一边刚刚的对话,一字不差。
陈南鹤站在洗手池后,取下挂在墙上的吹风机,低头清清冷冷看她一眼:“我帮你吧。”
刚洗完头的左颖散着湿漉漉的长发,对着镜子专注护肤:“不用,谢谢你。”
这倒不是陈南鹤突然想献殷勤,过去他就经常帮左颖吹头发。
她的头发又长又密,发质又偏软,每次吹头发都很费时间,偏偏她又喜欢在晚上洗头,睡得早还好,赶上像今天这样熬到了十二点多还没吹完头发,陈南鹤便也跟着没法早睡,有时候就在她护肤时去帮忙,熟能生巧竟比左颖自己做得还好。
偶尔左颖也会在卫生间的暖灯下翘着脚,拿捏出一丝挑逗闹他:“tony 老师,这里有个小忙可以麻烦来帮一下嘛。”
但今天这种状况左颖坚决不想他过来,她连跟他共处一室都没法顺畅呼吸,别说挤在这小小卫生间里了。
陈南鹤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撩起一缕湿发,把吹风机开最小档低温风,在安静舒缓的电流一般的风声中,手指顺进黑色头发里,熟练地轻轻柔柔送到窄小的风口。
同时,他低着头,眼神随着手上的头发微动,声音闷闷的:“今天都很累了,一会早点睡。”
左颖从镜子里看向他,他换了套蓝色睡衣,领口敞开两粒扣,露出一小截锁骨来,脸色在浴室的暖灯下更温和些,但难掩疲态,左颖想起那瓶褪黑素,猜他或许最近睡不好的缘故,眼下有明显的青黑。
她默了默,突然主动说:“今天郑慧之来找我了。”
“我知道。”陈南鹤换了一缕头发吹,面色自然,“今天倪战来公司找我了。”
说完,他看了眼镜子,目光相对那一刻,左颖明白倪战识破他的身份了,而陈南鹤自然也知道了他们狗血的离婚官司以及那张作为关键证据的艳照。但左颖拿不准,他有没有私下与倪战达成某种合作。
“倪战找你说什么了?”她问。
“没什么。你呢?”陈南鹤又看向镜子,“郑慧之跟你说什么了?”
他们像两个不同立场的低级特工,揣着心知肚明的答案互相试探,想先从对方那里套出一点真诚。
左颖一阵疲惫,厌倦了这游戏,叹口气,语气软下来:“陈南鹤,咱俩聊聊吧。”
陈南鹤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聊什么?”
左颖看着他忙碌侧影,脑中一片混沌,半天才后才开口:“我也不知道。”
陈南鹤听出来她声音异样,停下手上动作,略带震惊地抬头看向镜子,发现左颖眼圈红了。
左颖仓惶低下头,怕被他看见,甚至语无伦次起来:“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了,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就是累了吧,算了别聊了。”
她想起从在日料店见郑慧之那一刻开始的起起伏伏,哭腔逐渐明显:“今天真的,真的是太漫长了……”
说完她转身要走,像是宁可湿着头发去睡觉也不愿与他堵在这狭小空间。
陈南鹤转身关上卫生间的门,抓过她的肩膀,想看着她怎么了,左颖低下头,他干脆两手捧起她的脸,逼着她看自己。
很近的距离内,她眼神里的委屈一览无余,原本就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浓浓水雾下更加蛊惑人心。
“陈南鹤你有病啊,放开我。”
他没松手:“哭什么?”
“我没哭。”
他显然不信。
她眼睛里的水雾快要溢出来:“我就是心烦。”
“因为我爸来了吗?”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他觉得胸口发闷。
左颖眼睛瞪大了些,像是想逼退那些水雾:“你他妈不明知故问吗?”
陈南鹤皱紧了眉头,挣扎片刻,才说:“因为她吗?”
左颖问:“谁?”
陈南鹤用很小却重的声音快速从齿缝中挤出来那个名字:“王樱。”
左颖眨了一下眼睛,眼泪一边一个滚出来,陈南鹤快速用拇指抹掉,随后缴械投降一般说:
“我跟她并不是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你想的那种。”
“哪种?”
“我既不是她的孩子,也没喜欢过她。”他艰难地停顿了下,又说,“如果你关心的是这个。”
“那她喜欢过你吗?”
“更不可能。”
左颖眼睛垂下来:“行。知道了。”
陈南鹤恍惚一下,意识到了什么。
左颖挡开他箍在脸上的手,快速挣脱他,转身就要走:“真的不早了,睡吧。”
“你等等。”
他又把拦腰把她捞回来,用力推在门上,欺身过去,几乎贴着她的身体,低头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节,然后不出意外地看到,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在得意地浅笑。
陈南鹤眼睛里聚起一团乌云,明白被她当成傻子耍了一通,咬着牙,低声说:
“跟我来这套是吧?”
左颖也不装了,她就是不甘心白白浪费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底气,既然他耍浑,那她也换个戏路。
刚才虽然没做到严格意义上的刨根问底,但那么短的时间内提出的问题都是她最在意的,答案也算满意。
既然扳回了一局,那么态度上让一步也不丢人。
“好啦,我还答应明天带爸爸去医院看战友呢,得睡了。”左颖柔柔地哄他。
陈南鹤仍不肯松手,手上力气重了些,气息又浓又乱,左颖忽然有点害怕,知道他是真生气了。
“陈南鹤我错了,你别闹了。”
陈南鹤凑近,鼻尖蹭着鼻尖,嘴角抿出一丝笑来。
“求我。”
“求你。”
“再说一遍。”
?
第二十九章 我们和好吧
陈南鹤早早就来到公司,他跟马尔空约了视频会议落实最后的方案细节。马尔空人在上海办展,熬了个大通宵,此刻还在等他下班。
尚飞的小智能会议室坐满了人,都是参与这次联名案的核心成员,唯独不见陈南鹤。刘诺站门口找了一圈,终于在茶水间的走廊看到了那个难得穿了正式西装的人。只见他撅着屁股攥着手机对着窗外发呆,看起来别别扭扭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刻的陈南鹤难以自控地一遍遍回忆昨晚的屈辱遭遇,觉得他就是个傻逼。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又不是
第一回被那条狐狸尾巴绕进去了,老家酒店里,苍蝇饭馆里,还有很久以前左颖并不知情的他溃败的更彻底的意外里……陈南鹤越想越惆怅,越惆怅越清醒。
他清醒地意识到,每一次走进圈套都是他自愿的,再来一次也未必表现的更聪明。
就比如昨晚,在他慌忙去抹掉那两滴眼泪和缴械投降之间,很短时间内他曾有过设防的,怀疑过这又是她的伪装,但他承受不起判断失败的后果。
好在,她铆足了演技骗来的那几个酸溜溜的答案,陈南鹤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弯了弯嘴角,细细想来赢的人是他。
他自认并没有真的生气,可看到她扮猪吃虎后还洋洋得意,他倒是很想撒点野,反正他在她眼里早就不是什么体面人了。
可那个时候她居然提起了郑慧之。她像刑场上即将被砍头的犯人一般带着满满求生欲说,你觉得我把头发剪成郑慧之那样能好看吗?你想象一下。把我想象成郑慧之。
他当然看出她拙劣的计俩,真逗,好像谁稀罕一样。
一晚上他用丝质的夏凉被把自己裹的结结实实的,像是生怕有女妖精趁虚而入勾引了他。
早晨他起得早,醒来发现左颖也裹着被子搭在床边睡,稍不注意就能摔下去,陈南鹤闪过把她抱到床中央的念头,可想起她有在枕头下藏刀的习惯,就作罢了,只把车钥匙留在她床头。
他把车留给左颖是想着她带陈爸爸去医院能方便些,想到此,陈南鹤挺直了身子,给陈爸爸发了个微信,问他到没到医院呢?
陈爸爸很快回复,说去医院改成下午了,战友上午要接待别的朋友,左颖正打算带他出去逛一逛呢。
陈南鹤立刻问,去哪里逛?
没等陈爸爸回复,陈南鹤又说,你别说我问的。
然后他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如果她让你跟她一起去理发店剪头发提前告诉我。
他当然知道剪头发不是她随口胡诌的,不知道郑慧之许诺她什么了,她一定是动了心。他倒不是心疼那一头长发,反正又不是长在自己身上,只是作为丈夫有义务提醒她在婚姻法庭上作伪证也是违法的。
与马尔空的视频会议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出了一点计划外的状况,马尔空对合作似乎有了新想法,改约他们面谈。在那一个小时里陈南鹤偷偷看了五六次手机,陈爸爸都没给他报备行程。
会议结束后陈南鹤立刻追问过去,爸你们在哪呢?
陈爸爸隔了二十分钟才回复他,刚才在雍和宫上香呢,佛祖面前我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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