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佳期 第22章

作者:苏其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之骄子 现代言情

  ......

  周一,天气预报说?有雨,尤音下到酒店一楼,发现外面天空阴沉,大雨随时可能下下来。

  她没带伞,返回前台借了一把。

  再打车,去民?政局。

  车子刚停,豆大的雨滴扑簌落下,砸得车玻璃啪啪作响。

  夏天的雨,热烈奔放,久未下雨的城市在尽情吸收水分,泥土味袭面而?来。

  尤音跟司机师傅道了谢,撑伞下车。

  不到九点?,民?政局门口挤满人,从他们脸上的笑容可以判断,是?喜事。

  她想起?他们领证那会,席庭越应当是?赶什么

  会,没有排队,一路绿灯,填资料签字拍照一气呵成,十分钟搞定。

  领了证,她的新婚丈夫匆匆离去,尤音看着他背影,嘴里的“新婚快乐”完全没机会说?出口。

  收起?回忆,尤音踩着雨走到民?政局门廊下,安静等着。

  早上出门前特?地化了个妆,穿了条红色小碎花裙子。

  领证那天匆匆从医院赶来,结婚证上的素颜憔悴照片她简直没眼看,这都离婚了,总要?美美的吧?

  雨越下越大,眼前的雨帘子也越密,地面溅起?的水珠把她红色裙子打湿。

  尤音低头看,没太在意。

  桃子说?了,衣服湿了就湿了,再换就是?。

  人也是?的,不爱就不爱,再换就是?。

  她顺便看了眼手机时间,8:50。

  席庭越从不迟到,尤音抬头看,路边果然?缓缓停了辆劳斯莱斯,后排车门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撑着纯黑的伞迈步下车。

  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好似那场简单的婚礼,新郎一步一步走近,再牵着她,往最闪亮的舞台去,完成相伴一生的誓约。

  十几?步的距离,尤音没回避,视线和男人对上,在漫天雨幕中胶着。

  这一眼,也许以后都再看不到了,就当最后一面,每近一步,过往或酸或甜的记忆相继涌现。

  可距离和回忆短暂,一转眼,夫妻俩相对而?立。

  席庭越眉心紧着,眼里情绪暗沉。

  他先开口:“尤音,离婚不是?过家?家?,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尤音抿起?唇,温婉笑:“我想要?喜欢和爱。”

  想要?唯一的爱,想要?依靠,想停留在人世?间短短几?十年有个人能无条件爱自?己。

  她轻声问:“席庭越,你喜欢过我吗?”

  沉默。

  如?同她过去两年等不到的许多回应,都成为了他们之间再也无法消除的遗憾。

  大雨把空气也浇湿,沉重得让人呼吸困难。

  尤音转身,不再等。

  今天是?六月最后一天,她和他婚姻结束的日子。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风,温柔轻盈,拂起?她的裙摆,也乱了她的心。

  只是?多遗憾,喜欢你这场梦,在夏天醒来了。

  ......

  他让陈叔送她最后一程,尤音拒绝了。

  十点?不到回到酒店,刷卡进门,换好鞋子衣服,再到窗边拉紧窗帘。

  深色的厚重窗帘为她僻出一方小天地,尤音掀开被子上床,回申城后积攒了48小时的睡意袭涌而?来。

  睡了六七个小时,醒来时辩不清白天黑夜,脑袋昏昏沉沉,又睡过去。

  晚上七点?左右被饿醒,打算叫个外卖,一打开手机先看见编辑下午发的催稿消息。

  毕业旅行前赶的稿子已经快用?完,她最近被推到杂志网站的首页,阅读量很高,编辑大概怕她断更,提前开始催。

  尤音一下没了伤春悲秋的心情,仿佛忘记自?己早上刚离婚,趁着外卖送来前洗漱洗脸,唤醒精神,投入到工作中。

  而?另一边,刚结束工作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前,也平静得彷佛没离过婚。

  不下雨了,天气阴沉,分不清日落的具体?时间,七点?,华灯初上霓虹渐起?,高层薄雾迷离,城市如?同漫画,不真实。

  席庭越望着窗外,视线没有焦距。

  特?助进来交代工作:“席总,郭总刚打来电话,约您晚上吃饭。”

  男人转着手里还未摘下的婚戒,嗓音冷淡:“不去。”

  “是?。”

  “协议拟好了没?”

  特?助:“还没,手续有些复杂,争取这几?天完成。”

  “尽快。”

  “是?。”

  特?助关门离开,席庭越目光收回,淡淡落在无名指的婚戒上。

  戒指他托人从国外专门定制,尤音要?上学很少戴,倒是?他用?这戒指挡了许多不必要?的应酬和交涉。

  早上取证件时戒指盒安静躺在结婚证户口本?旁边,他打开看了眼,里面的女戒完好无损。

  还有衣橱里的包和首饰,他给她的,她一件没要?。

  从七岁到现在,依旧是?那个倔强的小女孩。

  席庭越垂下眼睑,手中戒指旋至指节,片刻后,按回去,拿起?西服起?身。

  等在秘书?室的陈叔见他出来,跟在后面,不敢说?话。

  今天早上从他吩咐自?己往民?政局开那会起?陈叔已经惊得不行,再看等在撑着伞等在门口的太太,更是?失语。

  不过十几?分钟,俩人出来,像分道扬镳的许多夫妻,没有交流,各走一边。

  这两年陈叔自?然?知道两个孩子不热络,但......怎么就走到要?离婚这一步?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啊?年轻人都这么冲动吗?

  可那会上了车的男人身上似乎带着大雨的湿意,冰冰凉凉没有温度,如?同此刻,他不敢多问。

  下到地下停车场,席庭越这才回头出声:“陈叔,我自?己开车,你下班。”

  “好的。”

  车子径直开到常去的会所,于鸿哲家?的产业,三楼一整楼不接待外客,是?他们固定场所。

  会所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理想岛,理想存在于孤岛,只是?一个人的狂欢。

  席庭越没叫人,推开门时却发现里头有人在,祁悦。

  祁悦望过来,怔愣过后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玻璃杯。

  一群人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个个知根知底,祁悦喜欢孟亭晚,孟亭晚眼里只看得到席庭越这些事早不是?秘密。

  祁悦比他们小两岁,性子冲,席庭越结婚时为孟亭晚打过他一拳,后来各种原因下离开申城,两年历练再回来,成熟许多。

  服务员给席庭越上了他们常点?的酒,俩人相对而?坐。

  祁悦看他,语气含着丝别扭:“一个人来喝闷酒?”

  席庭越轻笑:“先来的是?你。”

  祁悦也笑,抬起?酒杯抿了口,“越哥,对不住。”

  “过了。”席庭越不至于惦记两年前一拳到现在,“怎么?家?里给你压力了还是?亭晚不理你了?”

  祁悦苦涩笑,答不对题:“越哥,你说?为什么老天这么偏心,什么好的都给了你?”

  “你觉得好的我未必觉得好。”

  “是?,你不想要?的是?我梦寐以求的。”

  席庭越不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争辩,“祁悦,真心喜欢亭晚就去追,别拿我做借口。”

  祁悦静静喝了口酒,沉默不语。

  是?,他和孟亭晚之间从来不是?因为席庭越,是?他怂。

  他低头笑,席庭越是?他们这群人的主心骨,无论是?权势还是?心智,不怪孟亭晚眼里只有他。

  祁悦盯着眼前水晶烟灰缸,缓声说?:“越哥,我家?老头子生病了,我追不了。”

  席庭越朝他望去。

  “老头子在外面养的儿子想来争家?产,现在整个祁家?鸡飞狗跳,我没时间谈情说?爱。”祁悦冷静说?着:“而?且......去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太累,越哥你大概永远不会懂,一次次得不到回应,只会像温水煮青蛙吞噬掉所谓的喜欢。”

  席庭越旋着手里磨砂玻璃杯,好似没在听。

  “明家?给我抛了橄榄枝,我只需要?结婚,那些董事就会支持我,这一切归于宁静。”祁悦拿酒杯碰了碰他的,笑道:“越哥,我多少能明白你当年心情了,为大局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将就过一生。”

  又补充:“不对,你不一样,那女孩没权没势,你想甩随时能甩,我不行,祁家?要?是?起?不来,我离不了。”

  席庭越说?:“我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爱都一样。”

  席庭越不再说?话,玻璃杯浅黄色液体?轻轻摇晃,没了再喝的欲望。

  ......

  晚上十点?到家?,代驾离开,后排男人背靠椅背,闭眼休息。  空气闷热,席庭越扯开领带,动作间瞥见座位上的文件袋,燥意渐起?,车子内氧气似乎消耗殆尽。

  无奈轻叹一声,拿了文件袋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