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吱
他把她?放在床上,用手背蹭了蹭她?脸颊。哭过后,泪痕留下干印,皮肤有些干。
“我给你拿条毛巾擦脸,”他又问,“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他对她?的周到更让她?眼眶发热。
她?手抬起,胳膊遮住脸,“你口?口?声声说我好?看,可?你不喜欢我。”
霍以南眉头皱起。
霍南笙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但她?声音里的哭腔怎么也藏不住,哽咽着说:“你根本不知道,我不想当?你的妹妹……霍以南,我讨厌我名字里的霍,我不想叫霍南笙,我是南笙。我和你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你不是我的哥哥,我也不是你的妹妹。”
“……但你只把我当?你的妹妹。”
“哥哥,你喜欢的人,一定很好?吧?她?……你怎么会配不上她?呢?你是我眼里,全世界最好?的人,你配得?上她?的,你配得?上任何人的喜欢。” “你对她?再好?一点儿,比对我还要好?,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你也一定会幸福的。”
霍南笙是霍以南亲手教出来的,霍以南灌输给她?的,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是尊重。所以即便她?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但是得?知他有喜欢的人之后,她?不是和他倾诉自己对他的喜欢。
她?敢保证,没有人能?比她?更喜欢他了。没有任何人能?超过她?。
而是。
她?希望他,得?偿所愿。
人要学会尊重他人的感情?,尊重对方的选择。
最后这句话,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说完之后,她?没有再说话,甚至连落泪的力气?都没有了。
落地窗外是小区的路灯,路灯到半夜十二点便自动熄灭。
霍以南站在床边,光影裁剪出他冷峭的身形轮廓。他沉默无声,如?雕塑般长?久地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在某个时间点。
路灯熄灭。
他彻底融入黑夜中。
-
宿醉后醒来。
霍南笙头疼欲裂。 室外天色昏暗,霍南笙分不出今夕是何夕。
她?抱膝坐在床头,迷蒙着眼发呆。直到床头,手机定时的睡眠闹钟,轻音乐缓慢流淌,提醒着她?当?下的时间。
这不是她?第一次喝醉。
高中毕业的谢师宴,她?接过同桌人递来的酒。当?时她?还不知晓自己的酒量,心?想着自己酒量总不能?差到一杯倒吧?
喝一口?。
就喝一口?。
一口?之后,又是一口?。
低浓度的酒,酒味很淡,气?泡在口?腔里炸裂,像是气?泡饮料。
谢师宴未过半,霍南笙就意识到自己醉了。
她?也就这点儿好?,知道自己醉了,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面上还能?保持清醒,任人没法看出她?现在已经是醉酒的状态了。
但她?知道,自己多说几?句话就会露馅。
她?掏出手机,给霍以南发消息。
霍南笙:【哥哥,我好?像喝醉了。】
没有人喝醉了之后会发这种消息,收到消息的人,恐怕也以为是恶作剧。
然而霍以南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还在谢师宴吗?】
霍南笙脑袋晕乎乎的,打字的手都有些不稳,键盘都按不对:【em】
霍南笙:【hsn yub】
输入法的模糊拼音都读不出来她?想打的是什么内容。
霍以南堪比她?肚子里的蛔虫:【很晕?】
霍以南:【我马上过来。】
霍以南:【大概五分钟的样子。】
霍南笙:【ok】
得?到霍以南的答复后,霍南笙和周围的同学说了声,便提早离开谢师宴。
谢师宴定的酒店是本城一家平平无奇的五星级酒店,七月暑热,楼下大厅里挤满了人。空气?里是难闻的汗水味儿和烟味儿,霍南笙闻得?想吐。
霍以南是在停车场的犄角嘎达处找到的霍南笙。
她?蹲在那?里,头埋在膝盖上,头发披散在肩颈。
黑色头发,白色裙子,远远看去,像是女鬼。
“——笙笙。”
霍南笙惶惶惑惑地抬头,眯着眼打量了好?久,总算认出来人了:“哥哥。”
她?很委屈:“你怎么才来啊,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了吗?”
分明他比预计时间到的还要快。
霍以南认错:“哥哥的错,哥哥来慢了,你能?站起来吗?”
霍南笙说:“能?。”
她?双手撑着膝盖,半天没动静,继而又仰头,哭着脸:“我站不起来。”
还是霍以南把她?抱起来的。
其?实她?身上没有什么酒味儿,唯独说话时,唇齿翕动,溢出微末的酒气?。
“喝了几?杯酒?”就醉成这样?
“一杯。”霍南笙更委屈了,“我酒量怎么这么差?”
霍以南笑的胸腔都在抖。
人喝醉了之后,大脑都会变得?格外迟钝滞缓。
缓慢的,连眨眼频率抖放慢许多。霍南笙靠在霍以南的胸口?,在他把自己放在副驾驶座椅上的时候,她?忽然说:“哥哥,你的心?脏,跳得?很快。”
霍以南正弯腰给她?系安全带。
闻言,漫不经心?地问:“是吗?”
“嗯,”霍南笙眼睫轻颤,小声慢速地说,“你知道我的心?脏现在跳得?有多快吗?”
“不知道。”
“我让你知道。”
“什么?”
霍以南并未意料到她?这话的意思。
待他明白过来后,他的手已经被她?强硬地,按在胸口?,与她?起伏的部分,紧密的贴合着。
宽敞的副驾驶,因?容纳着两个人而显得?逼仄。
轿车处于启动状态,冷气?由出风口?氤氲喷涌,副驾驶门敞开,室外的热浪与冷气?碰撞。四目相对,呼吸交织,湿冷被潮热取代。
霍南笙的手很小一只,娇生惯养的人,手都是柔软无骨的,像棉花。
此?刻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力道,用力地压着他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让他无法离开。
“哥哥,我的心?脏跳得?快不快?”她?眨眼,问他。
“……笙笙,”霍以南控制住自己的冲动,“你松开手,行吗,哥哥要把车门给关?了。”
“为什么要关?车门?”
“因?为我要开车。”
“司机呢?”
“司机不在。”
几?个对话下来,他的手都被强有力地按在那?里。
感受到她?每次说话时,都随之起伏的起承转合。
手心?里像是有座火山,灼烧着他岌岌可?危的理智。手肘后背处是车厢内无尽蔓延的冷气?,抽离提取出他大脑内清醒的部分。
冰火交融,他备受煎熬。
霍南笙歪了歪头:“哥哥。”
霍以南哑声:“嗯。”
霍南笙又绕回之前的问题:“我的心?跳,是不是很快?”
霍以南没再逃避,喉结滚动:“很快。”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吗?”
“为什么?”
“因?为……”她?笑着说,“我很开心?,我毕业了,长?大了,可?以去外面的世界了。”
说话间,她?手上的力度小了下来。
霍以南及时抽离,手心?淌着,眷恋的温度。
他将车门关?上,绕到驾驶座,发动着车子,载她?回家。
“就这么想去外面的世界吗?”
“嗯。”她?说,“我不想在霍家待着,也不想待在你身边。”
燥热的七月,车厢内冷气?吹得?人神?清气?爽,霍以南却有种喘不过气?儿来的窒息感。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淡笑着问:“不想要哥哥了?”
霍南笙说:“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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