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厘
温苡:“算好,还是坏?”
靳俞寒:“我尊重你所有的个性发展,没有评价权,如果要说一个,我选好。”
选好。
就是不管是好是坏,对她,靳俞寒只会选择好。
温苡靠紧车凳,心跳声的实感愈发清晰,看向窗外纷飞的大雪,忽然之间觉着山路封了挺好的,她在逼仄的车厢里找到片刻安宁,是一年来少有的感觉。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农家没有可以住的地方,他们只能在车里等,靳俞寒和好友通过几次电话,对方也被困在隔壁的村庄,暂时回不来。
身体回暖没多久,温苡打喷嚏停不下来,用着纸巾擦鼻子,揉得发红。
靳俞寒从前座转身,看她又要扯出新纸张擦鼻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别揉了,再下去会出鼻血。”
温苡眼底一片氤氲,开口鼻音特别重:“不好意思,我有鼻炎,暖气对着吹很容易犯病。”
靳俞寒把后座的暖气关掉,用他的外套盖在她身上:“这样会不会好些?”
“应该……”温苡又打了一个喷嚏,生理泪水涌出,“不行。”
靳俞寒眼神沉了沉,抿唇片刻,套上外套,又去旁边好友的车找出一床毛毯给温苡盖好,接着冒雪走远,不知又要去哪。
温苡用纸巾捂着鼻子,不敢再揉,猜不透突然离开的靳俞寒去了哪。
一个小时后。
靳俞寒带着一身风雪回来,上车后便把衣服脱下,放到离她最远的地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全新的蓝色医用口罩:“这里没有药店,基础的鼻炎药也借不到,暖气隔段时间我关上一次,不能全关,气温太低你容易着凉感冒,先戴口罩,减少鼻子的刺激。”
温苡顿住:“你……一家一家问的?”
医疗资源稀缺,并不是每个村庄都有医疗馆,据她所知,医疗馆是在隔壁村,如果问药只能一家一家问。
靳俞寒默认下这个事实,笑说:“应该的。我不是和你邀赏。”
他为她风雪里几次来回,温苡受宠若惊,不知道怎么回报他,说了一句最单薄的‘谢谢’。
“靳俞寒。”温苡不熟练地叫着他全名,“你可以不用叫我温苡小姐。”
每每听到,第一感觉是过于正式,再琢磨会不好意思,总觉得这个称呼下有更深的含义。
“叫我温苡就好。”对面前和自己有着七岁差距的男人更多的是敬畏。
靳俞寒玩味淡笑:“可我不想叫温苡。”
温苡疑惑,不叫名字叫什么?
电话打断靳俞寒的回答,温苡看到来电显示「父亲」,一颗心又死静下来,表情冷硬。
靳俞寒瞥见备注,眼里有微小的波动。温苡看似被家里人千娇万宠,实则她和亲人之间好像有跨不去的距离感,妈妈的备注是女士,爸爸的备注是父亲。
靳俞寒低声问她:“需要我帮忙吗?”
“可以……?”温苡不需要亲自接父亲的电话,求之不得。
靳俞寒接过那部少女心满满的手机,点接通,温父急冲冲地说:“温苡你周末不好好在家休息你去见什么客户,那边大雪封路都上新闻了,你是不是被困了?情况怎么样?有没有磕着碰着?”
父亲的语气愤怒又带着关心,而温苡的心早麻木,不知如何应对,无措地看着靳俞寒。
电话那头有道苍老又温柔的声音劝道:“是给小喜打电话吗?你别凶孩子,有话好好说。”
听到外婆的声音,温苡眼底发热,咬紧下唇。
“小喜?”靳俞寒压低声音问,“小名?”
温苡把口罩拉上去,遮到眼睑,掩盖落寞:“嗯……因为外婆很喜欢我,所以叫我小喜,我爸觉得好听,就给取了小名。”
小时候大家都会跟着叫她小喜,但长大后很少这么叫了,大多时候习惯叫她名字,错觉给她一种那份喜欢随着称呼的改变而消失了。
靳俞寒手在空中停顿几秒,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三分钟后回来。”
然后打开车门出去。
在他反手关上门前,听到他说:“叔叔您好,小喜刚休息,我是……”
后面的声音被厚实的门隔绝,车厢只留下胸膛里那颗跳动有力的心脏在她耳边响起。
他叫她……小喜?
她把脸埋进毛毯里,脑子嗡嗡地乱想。
男人不想叫温苡,却会叫温苡小姐,会叫小喜。
要么生疏要么亲昵,绝对不要不咸不淡的昵称。
又或许对靳俞寒来说,温苡小姐是别种意义的亲昵。
如果执着于用古板又正式的小姐来称呼对象,那也太禁忌了吧!
温苡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骤然地,呼吸急促几分,对自己的新发现莫名感到兴奋。
性张力的反差感太强烈,不禁深想,靳俞寒……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老靳:床上叫温苡小姐,床下叫小喜,懂的。
小苡:……你懂个锤子!
第9章 冰雪来信
第二天清晨山雪消融,回程的路也通了,温苡过敏性鼻炎闹得她没休息好,返程路上发了低烧,昏昏欲睡,没有意识到身子的疲惫是因为生病。
抵达小区停车场,靳俞寒见她脸颊微红,以为是暖气太足造成氧气不足,替她摘掉口罩,露出红红的鼻尖,碰到她耳垂不由得顿住。
“温苡?”靳俞寒放轻声音叫她一声。
温苡呓语:“不想上班,再睡会儿……”
鼻炎还未好,说话鼻音重,吞音严重,好似吴侬娇语,软乎乎的。
靳俞寒拿过她的东西,走到副驾驶,把她横抱起来,温苡也不反抗,倒在他肩头,额头贴着他脖子上的脉搏。
他喉结不由得上下一滚,无奈地心想,小朋友也太没戒备心了。
把温苡送回家前后折腾大概半小时,靳俞寒并没有多留,担心温苡醒起来看到外人在不自在,回到家后联系助理帮忙把钥匙送回去给温苡的上司。
处理完一切,本是打算休息,看了眼闹钟,不确定温苡会睡多久,亲自出门去趟附近超市。
陆戚骂骂咧咧打来电话,质问靳俞寒怎么先走了,不等他。
靳俞寒简单几句打发,赶着去超市抢最新鲜的食材。
睡了四个小时的温苡对后来发生的事没有任何知觉,醒起来只觉得浑身黏腻难受,习惯性向床头柜伸手,摸到手机正在充电,恍惚片刻,撑着身子坐起来。
手机对准脸,屏幕亮起,十个横标折叠在一起,显示‘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温苡头疼欲裂,不用猜就知道是母亲或者父亲找她。
撑腰走到盥洗室,温苡猛然想起昨天送她回家的是靳俞寒,路上发了低烧,加上晚上没休息好,怎么回到家都不记得了。
她急急地转身去拿手机。
面容解锁进入到微信主页面,十多条消息都来自靳俞寒。
今晨的记忆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靳俞寒把她送到家,还给她冲了药,因为太疲惫,意识涣散,打心底抗拒吃药,他耐心地哄劝她喝完。
想到这,温苡蹲在地上,脸深深地埋到手掌心里,除了和家里的男性撒过娇,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般。
她都干些什么啊!
手机震动一下,新消息弹出来。
温苡不得已面对已经发生的事实,打算装失忆,当没发生过,拿过手机,冷静查看消息。
前面几条是靳俞寒每隔几小时发来问她睡醒没。
其余的消息是交代一些事情。
靳先生:【车钥匙已经拜托助理帮忙送你经理,她知道你情况后嘱咐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
【给你买了新的药,就放在门外。】
……
几条消息全是单方面的告知,没有要求她做任何事,所有的事情被他妥当安排好。
在他们的相处过程中,温苡整个人是松弛的,这种豁然的感觉……好久没有了,以至于对着几条消息愣神许久。
“囡囡,你醒了没有?”客厅忽然传来一道中年男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朝房间走来,吓得温苡手机从手里脱落。
关门声后,紧接着是母亲的埋怨:“这孩子明知道身体不好周末还去山里见什么客户,出意外让我们怎么办?小姑子怎么想的,把小苡介绍进这种公司。”
才缓解疼痛的温苡感觉脑子里面一根筋扯着,又疼得她眉头紧皱。
又是不打招呼登门,自以为很关心她,实则让她透不过气。
温父敲门:“小苡,你在吗?”
温苡套上针织衫,拉开门:“嗯。”
“你门口怎么有药?你生病了?”温父手里提着袋子,上面写着小区门口外的药房名,是靳俞寒给她买的鼻炎药。
“没有。”温苡不敢告诉父母亲身体不适,接过药,“提前预备的。”
温父放下心:“那就行。”
已经在厨房忙活的池秋雁催温苡:“赶紧洗漱换衣服出来吃饭。”
菜是池秋雁在家做好用保温饭碗带来的,带了一家三口的份,势必要和她一块吃顿饭。
温苡压抑心中的烦闷,转身回房。
洗澡前给靳俞寒回消息,告诉他好多了,道完谢接着给张琴打电话让她放心。
张琴挂电话前还打趣她说男朋友办事思虑周全,对她知疼着热,下次一定要见见,温苡嗯嗯几声快速结束话题。
坐回饭桌上,温苡食欲不大,吃菜速度缓慢,父母亲问题多,一个接着一个问她,明明是关心的话,却像阴雨天前闷闷压人的天气,一场凄凉雨正在下着,五脏六腑被侵蚀腐烂,空了心只有壳。
温父忽然想起来,问:“改天叫小靳来家里吃饭,你们三年了,该定下来了。”
“爸,不急。”温苡不愿意顺从父母的意思。
池秋雁给温苡夹菜:“三年该了解的都了解差不多了,你们是不是不想结婚?”
温苡停筷:“我才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