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雨竹
客厅内灯光暖黄温馨,可他的话比外面的天要冷上几分。
沈蔷双手垂落下来,心里委屈心酸和无助让她脸上的笑意消散。她住在这其实也存有私心,就想看看能不能遇见他,但她没说,“赶设计图,我觉得通勤太久,就在这过渡几天,22号交图了我就回宿舍住。”
沈蔷最后这句话一出口,宋泊礼的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他情绪控制向来很好,得知自己问出口的话应该是被误解了,出声解释道:“随口一问而已,没赶你走的意思,你不必太敏感。”
可能是今天画稿很累,也可能是她早已习惯他偶尔说话的直白,她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和他争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转身走向厨房,端起那碗本打算当成宵夜的西红柿鸡蛋面,她怕面坨,将汤和面分开装好,汤一直保温着,她指着道:“要吃点吗?”
西红柿鸡蛋面味道香浓,吸引了宋泊礼的目光。
他起身踱步走到餐厅,沈蔷见他过来,把面摆放好,放在桌子上。
待宋泊礼走近了,沈蔷才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在港城无人敢给他灌酒,但偶尔他会给面子喝上两口,但她不知道他酒量到底好不好,只知道他从未喝醉过。
宋泊礼并未先坐在餐桌前吃面,而是绕过餐桌走到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瓶冰镇的矿泉水,手轻轻一动拧开瓶盖,一分钟将冰镇矿泉水一饮而尽。
“冰水耶,”沈蔷眼眸微动,有些惊讶,“不冷吗?”
她认真的询问,也乖巧的等一个答案,如此天真的瞬间,让宋泊礼停步侧眸看她,语调闲散道:“挺冷的,”说完,他就将喝完的矿泉水瓶准确丢在两米开外的垃圾桶里。
继而踱步往前走,垂眸看向那碗面,热腾腾的冒着白烟,开口问道:“这是你做的?”
她怕他说不好吃,想说不是。
但又怕他觉得好吃,想说是。
点点头,她说:“嗯,你尝尝。”
面条是沈蔷刚才才加的汤,所以吃上去还很筋道不会坨,宋泊礼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吃面条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宋泊礼坐在欧式餐椅上,餐厅顶上暖黄的洒下来,零零碎碎的光圈在他肩膀上跳跃,他低头浅浅品尝,侧脸匿在光影里,显得轮廓线条愈发流畅,刻在骨子里的素养和气质,令他吃面也吃的赏心悦目,慢条斯理,仿佛碗里的是极其珍贵的食材。
沈蔷的心跳就像是在打擂鼓战,像是小孩等着老师夸赞,那双水汪汪的杏眼直勾勾的盯着他,见他放下碗筷的那一刻,沈蔷上前一步,道:“怎么样?”
宋泊礼拿着纸巾擦拭唇角,见她一脸期待,他难得好心情逗她,卖了个关子,若有所思的看着沈蔷。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
“不好吃吗?”沈蔷失落的问。
她想过他吃不惯觉得不好吃,但他如果真的说出来,那对她的打击将会是翻倍的。
宋泊礼向来逗她不超过十秒,很快便恢复了认真的样子,语调轻缓,在夜色里格外撩人,“好吃。”
“将来谁娶了你,是谁的福气。”
沈蔷的心就像是跳楼机,前一秒还留在高地,下一秒听见宋泊礼说的这句话时,就骤然下坠。
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那一刻,星河皆暗。
他们在一起眼看着就要跨过第四年,可他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两人的未来,包括她毕业之后在哪就业?是否还留在港城?就连她实习时,他都是偶然才得知她在那座大厦找了个实习单位。
他从未主动维护过两人的感情。
她其实也知,他对她难有爱。
她只是芸芸众生里的普通人,世间尘埃,又岂会奢求山巅之顶的人来弯腰爱她。
她也从没觉得两人能够真的走下去。
但亲耳听他口中说出她与别人的未来时,她心里疼的直抽,鼻子也不争气开始发酸。
她如果去问他,为什么要说出这句话。
恐怕在他看来,她为什么对每句话都要这么敏感...
算什么呢?
她想去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想问他是不是不打算在一起,想分手了?
但是她又害怕。
害怕听见他真的随性的点头说那就分手吧,也害怕他对她没有安全感这件事厌烦,她发现自己特别没有骨气,她没有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正常的情侣对话,但她敢肯定的是,他不太重视她。
想断不断、又密密麻麻的纠缠、没有勇气说再见的关系,是最难受的。
沈蔷没有勇气面对,只能选择无视宋泊礼的话,只是默默的收拾他吃完的碗筷,水流在她的手背上,冰凉的水可她却没有感到冷。
她的心痛盖过了所有感知。
宋泊礼起身走进了浴室,抛下了又陷入内耗中的沈蔷。
往日沈蔷都喜欢在他洗澡到一半时,拿起浴巾去寻他,至少这一刻他独独属于她,但是今天,她没有再去,洗完碗折回书房,继续埋头设计。
爱情她得不到。
但毕业证和实习证明,她怎么都得拿到吧?
半个小时后,客厅和走廊传来宋泊礼轻慢的脚步声,紧接着,卧室的门就被推开,宋泊礼肩上披着一条毛巾,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头发还未干,往下滴着水。
宋泊礼深邃的眼眸望向书桌前低头画画的沈蔷,一边擦拭头发一边道:“你打算几点睡?”他说话向来如此,语调轻淡,听不出感情。
也有点讽刺,半个钟前还说会是谁娶了她,现在就“邀请”她一起睡。
沈蔷忽然很庆幸,她觉得自己至少在工作和爱情上不会失了天秤,没有盲目到因为爱丢弃工作,哪怕她平时内耗再严重,但是工作忙碌起来时,能分走她很多注意力。
偶尔她还挺开心自己能忙碌。
比如现在,她不会因为宋泊礼而放弃画画,陪他去睡觉,她头也不抬,道:“还没那么快,你去睡吧。”
宋泊礼并没有离开,听不出情绪的语调,问:“为了那张证明?”
沈蔷愣了几秒才知道他口中的那张证明是什么。
是她在车上和他诉苦时,说Bella拿实习证明威胁她,难为他还记得。
沈蔷本想告诉他并不完全是,还有很多其他原因,例如她想突破自己挑战自己,但张口的瞬间,却又泄气了。
反正说了他又不懂。
难道她还想指望他听完后会发表意见或者能够安慰她,更甚至会帮她什么?
“嗯,实习证明对我毕业很重要。”
“需要我帮忙吗?”
沈蔷听见宋泊礼这句话,她知道,只要宋泊礼一个电话,她就可以平安无事甚至比任何人都早要拿到实习证明。
但性质就变了。
她不想是因为他,她才得以实习结束。
沈蔷继续低头画画,道:“不需要,我能完成。”
宋泊礼并未言语,转身离开。
宋泊礼难得在家里过夜一次,但沈蔷却忙到了凌晨三点多。回到卧室时,她已不再像之前那样,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去细细观摩偷窥他的眉眼、鼻子、嘴巴、然后幻想他们未来的孩子是怎样的好看。随她还是随他。
还有两天就交稿,沈蔷依旧困在水滴心形里,期间她画了无数个图纸,第一眼觉得很惊艳,但看多几眼就觉得黯然失色。
一个设计师设计出来的产品,就是她的审美和实力。她不想她的处女座定制珠宝,会是随随便便的成品。
不对得起谁,也得对得起自己。
上午十点多,沈蔷意外接到了一直跟在宋泊礼身边的陈秘书的电话。
“沈小姐,我在你公司楼下,麻烦您下来,宋董让我给您一个东西。”
沈蔷有点想不通,宋泊礼会给她什么东西,居然还亲自让不离身的陈秘书送来...
当走到一楼时,这个疑问就得到了答案。
陈秘书交给沈蔷一个沉甸甸的册子,和艺术照给的相册差不多厚度大小,上面写了几个大字——宋家珠宝册。
“沈小姐,这是宋家历年来珍藏的珠宝拍下的相片都放在这里,”陈秘书说的隐晦,“是属于宋家内部的,不轻易给外人看,沈小姐看完的话,请通知我及时取回。”
沈蔷忽然感觉手里的册子沉重了许多。
“这...”
她刚开口,陈秘书却说自己有事忙,开车离开。
沈蔷站在大厦门口。
她手里的册子宛如千斤重的石头,想到它价值这么昂贵,沈蔷立刻带着它回到工位,她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发了个信息给宋泊礼。
——【你怎么给我这个册子?】
——【希望你能顺利拿到实习证明,祝你好运。】
沈蔷甚至都能幻想出宋泊礼当面说出这话的表情,应该是一副淡然闲散却又不失温柔尔雅的气质,语调随性低沉。
她以为他的帮忙是打个电话要到实习证明。
却没想到是送来的一本借阅册子。
要是这样的“帮忙”,她倒是能心安理得接受。
从拿到册子时,沈蔷就疑惑这册子里是什么?
为什么宋泊礼会直接让陈秘书送来,他好像很肯定能拨开她的迷津。
直到她看了几页后,她找到了迷路的曙光。
这本册子里是市面上没展出过的珠宝还有古玩。
换个说法,宋家的珠宝古玩多到需要用专门的册子记录,而里面的每一样珠宝,都是世上罕见,色彩斑斓。
沈蔷原本有雏形的水滴心形,在翻了几页后,忽然来了灵感,在原本的画稿中添了几笔,当出现心中的样式时,她瞬间弯眼笑了。
迷路时看见曙光,会比任何时候都有干劲。
接下来的两天里,沈蔷早出晚归,一边忙着确定颜色混合、一边忙着建模、雕蜡定型等一切收尾工作,待完成时,已经是22号凌晨的三点钟。
沈蔷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忽然发现宋泊礼这两天都没有再回这里。
是知道她在家,所以不回来吗?
想着快要还回去册子,沈蔷干脆利用休息的十分钟,翻开了剩余没看完的几页册。
每看一页,给她对珠宝世界改观就多一分,也让她见涨很多世面。
欣赏、激动的心在翻开最后一页时戛然而止。她看见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
这张纸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借阅人的名字,都是行内有名号的珠宝设计师。
男女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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