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咬一口粢饭
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关婧拖开椅子,站起身,伸手在她面前一晃:“怎么了晚晚?”
许听晚看到眼前的重影,慢慢回过神来:“抱歉婧婧。你刚刚说什么?”
“抱歉?”
她俩室友这么多年,平日里一心想着怎么怼赢对方,互相客气的次数屈指可数。
察觉到她不对劲,关婧绕到她面前:“发生什么事了吗?”
俩人室友这么多年,关婧太清楚她的秉性了。凭借着两人之间从密的交情,双方讲话从不给对方留情面,许听晚突然对她这么客气,一看就很反常。
“没有。被冷风吹得有些发懵。”她察觉到背上负重感很强,往后摸了一圈,才发觉书包还没取下。
状态真的不对。
怪不得关婧能一眼发现。
像是生怕关婧一路往下问一样,她一边规整东西,一边努力地回归关婧提起的话题:“你刚刚说我师妹怎么了?”
“你别扯皮。”她往后伸手,拖过椅子,在她面前坐下:“跟男朋友吵架了?”
许听晚说‘没有’。
“又挨批了?”
“不是...”她垂眸,指尖缓缓嵌入掌心软肉,锐利的痛感传来,掩盖住心底泛涌的恶寒,鼓起勇气:“就是我刚刚回学校的路上,遇到邵凌了。”
“谁?”关婧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谁?”
“邵凌。”
这是一个很久远的名字,许听晚不提,关婧差点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说他是人物,并不是因为他在校园有多风光,亦或是有多拿出手的成绩。相反地,他出名,完全是因为他大二那年臭名昭著的恶行。
关婧还记得她在寝室第一次见到邵凌的时候。
那是大一新生入学的第一天。
为了迎接新生入学,书院大街上全是穿着红色马甲的学生志愿者。
这些志愿者有从学生会拨用来的,还有部分提前到学校的同学,辅助辅导员进行新生入学。
许听晚刚迈入校园的时候,就有一位身形高挑同班男生冲过来,殷勤地帮她提行李,并且帮她把行李搬至寝室五楼。
那男生不是别人,就是刚才在校门口碰到的邵凌。
“他怎么你了?”一想到后来的事,关婧就浑身冒火:“是不是又骚扰你?”
“没有。他就是认出我,跟我打了个招呼。”
关婧松了口气,却还是咬牙切齿:“他怎么有脸出现在你面前的?这人比起钟宿绝对不遑多让!不对...我甚至觉得他比钟宿还要恶心。”
当年的事,不单许听晚记得,就连关婧都记得一清二楚。
有了搬行李这么一桩事,邵凌总在人前营造出一副和许听晚十分相熟的样子。
他的行为含糊其辞到连许听晚当时的室友见了都会问上一句:“你跟邵凌是不是快在一起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许听晚自己都愣了一下,关于自己的风言风语,她正是从这一次的寝室茶话中得知一二。
原来那时,班里的同学都在传和邵凌的绯闻,说她跟邵凌是开学以来的第一对情侣,他们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以至于就连跟她走得最近的室友都觉得两人当真谈起了恋爱。
听到这些传闻,许听晚也没有生气,她耐着性子一一解释,别人问起,她总是顾全双方颜面,说得得体,甚至从未没说任何诋毁邵凌的话。
可她逐渐发现,自己委婉的拒绝到别人口中就成了欲拒还迎,明确的表态到了别人口中就成了故作矜持。
有人在凭空捏造的细节,用模糊不清的言辞拿她的事大做文章。
她想把话说清楚,于是在某节小班课结束后,主动找到了邵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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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修)说什么?说我想你了吗?
邵凌或许是喜欢许听晚的。
因为许听晚长得太漂亮了。
她的好看是直给的, 当时在校门外抓拍新生入学的新媒体中心干事,看到她独自一人将行李从后备箱取出来的时候,相机镜头像自动追踪一样,径直对准了她。
大家对长得好看的人天生带着关注, 尤其在注入这么一批新鲜血液后, 学校里关于谁长得好看这件事充满了议论。
哪怕大家嘴上说着众口难调, 别搞比美这套,可许听晚仍是跟着她的长相一度流传在整个院系中。
下一步, 与长相高度挂钩的, 就是她的个人情感生活。
她和邵凌的事子虚乌有,却莫名被传得沸沸扬扬。
一开始, 她也以为邵凌或许是喜欢自己,她不是一个轻贱别人喜欢的人,也始终认为,天底下没有说不通的理, 把不喜欢说清楚也真的没有这么难。
她找到邵凌, 企图让对方终止谣传。说出去或许不敢相信,这才是她和邵凌第一次面对面的交流。
可惜,这一次的沟通并没有取得满意的成效。
在他被许听晚拒绝后, 气急败坏地说出那句“长得好看的人那么多,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一刻许听晚才意识到,他想方设法同自己扯上关系,并不是出于个人情感, 他这么做, 只是想以漂亮的女生标榜自己。
如果所有的事在这一刻结束, 那么许听晚并不会陷入很长时间的自证怪圈。
在她明确拒绝邵凌之后, 先前的一些暧昧谣言确实是停止了, 但是,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凶猛的风暴。
事情的起因是,室友过生日,她跟室友同去KTV庆祝,大家都是共同出入这个娱乐场所,却不知被谁拍下了一下似是而非的照片,并经过后期恶意处理。
照片一经传播,紧接着“陪酒女”、“装乖”、“小姐”一个个莫须有的标签贴在了她的身上。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手机微信陆陆续续地收到陌生男性的骚扰信息,言论十分不堪,什么“多少一晚”、“约吗”,甚至有发矿泉水的照片,开起了‘喝我水’的黄腔。
往后班里的同学也开始指指点点,频频传出一些带有明显攻击性的不实言论。
她看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浑身冒冷汗,恶心晕眩的感觉包裹着她,仿佛要拉着她坠入无尽的深渊。
许听晚自认为自己是睚眦必报,不好搓揉的软柿子,她只给自己半天的时间去消化,接下来,她强撑着心率过速的不适感,进行了一系列的取证,并努力配合警方做了笔录。
当她一遍遍地被问追问:“你真的不是性行业的从事者?”
“你真的没有跟其中的某个人发生过性行为。”
“拍摄这张照片的时候,你在干嘛?”
从一开始的愤怒哆嗦、到后来面无表情机械化的回应,她在自证的过程中反复地陷入二次伤害。
她不知道自己那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为了彰示自己的强大,她从不敢将心底软弱的那部分剖白出来,生怕一旦向外界宣告自己的软弱,那就再也无法证明自己的强大。
她只是默默地收集证据,在室友的共同协助和调查下,整理出证据公证书,保存证据并提起诉讼。
最后公安机关做出行政处罚,没有刑事拘留,仅是按照学校规定给予该生开除学籍的处分。
邵凌道歉了。
然而,谣言盛行的时候,大家对此充满兴趣,而‘辟谣’往往因为事情不够有趣,很少引起大家的注意。
那些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像是长尾效应一样,存在于同学们的脑海中。
最明显的反应就是,大家对她拿国奖的质疑。
学期将要结束之前,学院出了国家奖学金的公示名单。
公示栏上许听晚的名字赫然在列。
一个靠自身实力获得的嘉奖,在这一刻,惹来了诸多质疑和不满。
许听晚认为打消疑虑的最好方式就是截取了评审标准和自己的综测分数。
她给出的证据完美地贴合了她应拿的档次。
然而,众口铄金,这样的行为并没有彻底澄清奖学金风波,他们质疑完档次,开始质疑她的获奖资格,质疑完获奖资格,又开始质疑她的平时分数、期末考试...
“她一定是跟老师打过招呼了。”
“我好像听谁说过,她私下跟老师有往来吧。”
“这是一个团队赛,感觉她也不像是会干事的人,可能是挂名划水的吧,真走运啊。”
“估计是利用了哪个男同学的喜欢吧。”
“...”
看似消失的黄谣,却以性别歧视、才华偏见的形式接踵而来。
她要证明的东西太多了,三人市虎,而她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单薄的声音在人群中总是显得徒劳无功,面对源源不断的质疑,她由内而生一种无力感。
这种无力感裹挟着全身,直接影响了她的最后一科期末考试。
像是陷入了死循环,单科成绩不如意这件事,又正巧成为他们列举许听晚奖学金有问题的证明之一。
很快,她就意识到自证像是一个无限循环小数,小数点后拖着一串见不到尾且颠三倒四周期性出现相同的一组数字。
她不再出面解释什么,只能靠一次次地拿奖、优异的学习成绩抵抗部分质疑。
她凭借十万分的努力改变了一些偏见,可很多人都忘了有人原本只需花十分的努力就能轻松地占据第一的位置。
“这些事,你对象都知道吗?”关婧一句话,将许听晚从回忆中拉出来,回到现实。
许听晚摇了摇头:“就...你懂我的性格的。”
“不喜欢把软弱说出口。”
她点点头。
与此同时,她才迟钝地想到裴竞序带她去露营的那个晚上。
当时那些不以为意的事,现在想来,好像是他有意为之。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出她不高兴了,于是闷声不响地设了个圈套,把许京珩他们都骗过来,带着她逃离都市,进行了一场露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