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州府小十三
“正好你过来,我就不进去?了,帮我把这个带给?他,”林洋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沈卿,“今天晚上本来有个很重要的合同要签,因为这商宴推到了明天上午,那边公司着急,刚把合同传了过来,非要季言礼再?看一遍。”
沈卿犹疑地接过那文件:“那怎么来这商宴了?”
这商宴也没那么重要,反正肯定不如签合同重要。
林洋乐了:“为了你啊。”
“昨天无意中?得知今晚的展会上有伯母的项链,”林洋发现最后一份合同上有个墨点,他用手抹了一下,暗叹对方公司的不用心,“季言礼推了那合同,今天就是为这项链来的。”
林洋一直低着头?,没注意到沈卿脸上的表情。
说完这话,他把手里的东西全部?整理?好递过去?,乐呵道:“行,我走了,楼下还有美女等我呢。”
沈卿接了林洋手里的东西。
林洋的脚步声?渐远,楼道里又重新?回归了平静。
很轻的砰一声?,沈卿背撞在身后的门板上,她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靠着门,半垂眼睛,在重新?收拾心情。
说不感?动是假的。
但季言礼忽冷忽热的态度,又让她摸不准他这样做的用意里,真心到底占几分。
沈卿抚了下额角的头?发,靠着的门突然被打开?。
身后倚着的力量被卸去?,沈卿的身体毫无防备地往后仰了下。
然而下一秒,一只手稳稳地托在了她的腰后。
沈卿转头?看过去?,季言礼已经松了手往屋内走。
干脆利落转身往房间里走的人,落拓挺拔的背影,连身上衬衫的褶皱都透着冷漠淡然。
沈卿盯着那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季言礼有点像是在跟她闹别扭。
沈卿沉吟了一下,一步踏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屋子里没开?灯,正对着那里,窗户从左到右占据了一整面墙,所以即使没有人工照明,这房间也并不算暗。
有月光,还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
沈卿跟在季言礼身后走到桌边。
她在离桌子还有两?米的地方站定,把手上的材料递过去?:“林洋让我拿给?你的合同。”
季言礼靠坐在桌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只刚从拍卖会拍下来的茶盏。
沈卿盯着他手上那动作看了看。
有点想吐槽,两?百多万一个的杯子,也不怕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了沈卿的视线,季言礼把手上的杯子放在身后,撩着眼皮看了眼她手上的合同。
“放那儿吧。”他点了下下巴。
沈卿应言往前走了两?步,把手上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紧接着垂手站在桌子一侧。
她正捉摸着要不要她先开?口说点什么,忽听男人不咸不淡地又道:“不走?”
沈卿抬眼。
她眼睛偏圆,这样暗的房间里,屋外不知道从哪里打出?来的白色射光散进来,显得她眼睛湿漉漉的。
沈卿想说我不走,我还没拿项链呢。
然而季言礼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仍旧是那种云淡风轻,还有些讨打的语气:“不走算了。”
?
沈卿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走算了?
到底是想让她留下还是不想,就不会好好说话是吗?
沈卿想缓和关系的话一句没说出?来,突然被气饱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对着季言礼越来越爱生气。
他不回华元府生气,听到他说前女友生气,现在听他说这种不咸不淡的话更生气。
沈卿弯腰捡了一侧沙发上的大衣,转身便往门口走,语气也有些别扭:“走,刚忘走了。”
有些失去?理?智的沈卿没意识到她这句“刚忘走了”比季言礼那两?句话更怼人。
高跟鞋的鞋跟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没两?步,沈卿已然快到了雅间房门处。
忽然身后人动了动,比女人更沉的脚步声?响起,季言礼在沈卿拉开?门的一瞬间反手再?次把门压上。
他站在沈卿的身后,两?人离得极近,沈卿身上的外套早就脱掉了,露背的礼服隔了一层薄薄的衬衣布料直接贴在季言礼的前胸。
季言礼右臂撑着门,左手搭在门把上,这样一个姿势几乎是把沈卿拥在了自己怀里。
沈卿不自觉地缩了下身子,她几乎能听到耳后男人轻微的呼吸声?。
大概是因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服这个软,所以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默了半晌,还是身后的人先开?了口。
季言礼的声?音依然是慢条斯理?,带点混的,但仔细听却发现还带了些无可?奈何的释然。
季言礼:“项链不要了就走?”
沈卿嘴硬:“你也没说给?我。”
“不给?你你当?我花一个亿做慈善?”季言礼轻呵一声?。
沈卿伶牙俐齿:“本来就是做公益,你是不是太闲想捐钱,我怎么知道?”
大约是真的被气到了,沈卿这句落后,良久屋子里没再?有动静。
沈卿叹了口气,轻声?:“对不起,我......”
“对不起什么?”季言礼轻笑了一声?,弯身,把头?搭在沈卿的肩窝处,明明是调笑的语气,声?音里却透露了一丝疲惫,“你不是一直都这么白眼狼?”
沈卿舔了舔唇,语调很低很低地辩驳:“我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她的声?音实在是太低太低,低到季言礼几乎没有听到。
微有些硬的发丝蹭在沈卿的脖颈,让她那处的皮肤有些痒。
她不由得动了下身体,换季言礼更紧地扣住她的腰。
许是夜晚太安静,又或者单单是因为此时房间里的光线太暗,让人有种冲动,想说点平时青天白日里不会说的。
沈卿察觉到身后的人再?度开?口,说话间带出?来的热气喷到了她的后颈,不仅痒还有点麻。
他声?音沉沉,尾音拖沓,语气里略有些轻佻:“以后都不再?糊弄我?”
有一瞬间沈卿福至心灵地觉得,季言礼真正想问?的是“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骗我”。
老实说,沈卿不知道季言礼为什么这么问?,又或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去?想。
有的事?情想得太明白,两?个人就真的没办法这样站一起了。
隔层纱的时候还能互相装不知道。
事?情捅破了,血淋淋的摆在面前时,“原谅”和“没什么”这几个字其实都很难说出?口。
至少,在季言礼这种人身上,沈卿没办法想象他会原谅谁。
况且沈卿也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
父母的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她不确定季家在其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所以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还会不会“骗”他。
沉默良久。
沈卿抬手,食指顶在门板上,她用指甲盖抠了下木门上雕刻的花纹。
“季言礼?”她突然喊他的名字。
季言礼很低的嗯了声?,算是应她。
沈卿的食指微用了些力,竟然把木门上一个指肚大小?的雕花抠了下来。
她换了个回答——
“我会对你好的。”她轻声?说。
季言礼沉笑一声?。
这算什么回答?
又敷衍他。
抵着门,后抱的姿势,沈卿还被他搂在怀里。
季言礼抬手,拇指压上沈卿后颈突出?的那块骨头?,他嗓子轻咽了一下,好似边摸那块骨头?边在决定什么。
不然就这样?
不再?逼她说别的什么。
能说对他好,也不是不能接受。
季言礼面色平静,但眼睛里却有化不开?的沉雾,他盯着那块被他抚摸的骨头?。
他想,或许可?以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就这一次。
不行就离了。
结的时候也没说非走到最后不可?。
几秒后,季言礼按在门板上的手松开?,他拉着沈卿往屋内走,刚刚那个小?插曲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几秒前仿佛还拢在男人身上的柔软已然消失。
沈卿在季言礼身后斜歪了一下头?,不清楚自己刚刚的最后一句,季言礼有没有听进去?。
季言礼带着沈卿往前走,指腹在她的手腕处摩挲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调侃:“你要怎么对我好?”
沈卿绷着唇跟在季言礼身后。
哦,听进去?了。
她还没适应这情绪的转换,略微迟疑了一下说:“给?你做好吃的,哄你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