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夜并无别事 第19章

作者:七穹烬 标签: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天之骄子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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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事发

  ◎兄弟阋墙◎

  “你们做了吗?到最后一步?”之后严愫问她。

  她们此刻身在上海,盛凌薇来拍一支广告,严愫也有公事要谈。闲暇时分,在新天地短暂碰面。订了一家火锅店的包房,谈话涉及私密情节,因而遣退了左右的服务生。

  鉴于现在叶恩弥已成她的绯闻对象,在社交媒体上总被并列提及,揣测关系。两人的过往纠葛,盛凌薇还是跟严愫明说了。

  被这么当面一问,盛凌薇心里有点虚,仔细回想当时的过程。

  确认了每一个细节,从他的长手指、薄嘴唇开始,湿热浓重的触感复苏在皮肤上,她面颊飞起一丝红,低声说:“没……但是做了别的。”

  “早知道你们真有这种关系,当初我就不会提议……”严愫伸指按上额头,眯眼看她,“你老公知道吗。”

  谈及沈恩知,盛凌薇免不了有点紧张,又觉得没必要,放松下来说:“我们还没真的订婚。他应该不知道吧。我跟他,反正也就是顺水推舟的关系。”

  当初睡在一起,纯属意外。

  还是得怪罪酒这东西。那会儿她头脑不清醒,沈恩知又没戴眼镜。穿了浅色衣服,刚冲凉出来,黑发濡着潮汽,身上的气味也那么像叶恩弥。

  动作先于思维,她意识到自己搂上他的身体,手指热得像低烧,鼓噪地把他衣服往上撩。

  随即被一把按住,听到他语带喘息地问:“真的么,薇薇?”

  盛凌薇的掌心覆在他腹上,感受到起起伏伏,是他深沉的呼吸。她歪头:“你说呢,叶恩弥。你说是不是来真的。”

  他一字一句地追问:“你仔细看清楚,我是谁?”

  她笑了,脑海里混沌一团,觉得这个问题很蠢,眯着眼睛往上眺:“你就是叶恩弥。我看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清楚……”

  漫长过程中,她感觉到自己一再流泪。心潮反反复复,坠下来又被顶上去。

  第二天一早醒来,昨夜的回忆已经模糊,却记得他从背后搂着她的腰,细咬住她肩膀说:“薇薇,你看着我,看我一眼吧。”

  叶恩弥怎么会忽然回到沈家?就在她身侧安眠。一只手臂拦在她腰上,呼吸清凉而均匀,拂到发颈之间。

  她回头去找他的脸,看清鼻梁上那一枚小痣。一时惊慌,下意识想逃,却被沈恩知握住手腕,轻巧地拉回床上。

  他盯着她的脸,良久,目不转睛,然后开口道歉。

  就这样开始一段关系。

  “那你们的事,能推尽量推吧。过两年海外工作收尾了再领证,也都放心。”严愫说,瞥一眼墙上挂钟,拿了手包起身,“叶恩弥那边,玩玩可以,别过火。不想惹麻烦,就早点处理干净。”

  “我有分寸。”盛凌薇说。

  其实没想过真和叶恩弥在一起。她和父亲近年来关系僵,也指望沈爷爷和沈州同能多从中调和。放弃沈恩知,等于切割整个沈家。

  尽管如此,出了火锅店,仍然忍不住给叶恩弥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上回去杭州找他之后,各自忙工作,她在北京还跟沈恩知住在一起,回过神来,已经有些日子没见。

  这次拍完广告,在上海多留两天,也是因为叶恩弥要来这边比赛。

  “我在梅奔中心,离外滩不远,酒店见吧。”他说。

  以前工作关系,来上海比回北京次数更多。她爱住外滩华尔道夫,尤为喜欢套房里的高床幔帐。

  叶恩弥亲她的时候,灯还开着,也没把乳白床帐放下。

  她一颗心和头脑俱是空白,什么也不想,眼睛没落他身上,而是望着窗格外璀璨的东方明珠。

  夜幕一寸一寸拉升上来,像是剧院舞台的帷布,遮严了整片天空。

  泡澡的时候接到沈恩知来电,说他要参加一个峰会,高铁即将抵达上海。跟单位报备过,可以住在她的酒店。

  盛凌薇暗叫不妙,马上从浴缸里弹起来,擦干身体和长发,借口预约了医生,现在就得出门去。

  叶恩弥眼睛还黏着她看,显然不舍得。半卧在沙发上看她吹头发,手指尖儿探过来,在她发尾卷弄着:“什么医生,非得这个点儿去。”

  盛凌薇说:“最近天气凉了,我腿疼。”

  叶恩弥就不言语了。黑眼珠压着情绪,分明有点触痛。

  但她不去深想,也没问更多,披衣到楼下另开一间客房。

  等待沈恩知的间隙里,她百无聊赖,忽然想到叶恩弥刚才不对劲的表情。

  琢磨一会儿,明白过来。用她受过伤的腿做借口,他纵使疑惑,也不会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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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因是盛凌薇结识了一个男孩子,年长她四岁四岁,常厮混在网吧,总到包间里打扰她学习。他张口就是甜言蜜语,说得像珠串一样圆润顺滑。

  盛凌薇从小被家人严密保护,环境单纯近似真空,哪里有过这种经历,很快被诱哄着沉迷进去,心窝再装不下别的事。

  初三那会儿课业渐紧,她一到放学就同那男孩碰面,用的借口是给叶恩弥补习。

  而叶恩弥对情况一知半解,也是没所谓的态度,随她去了。

  男孩缺钱花了,跟她软语抱怨。盛凌薇感到一阵酸楚的垂怜,很快拿出全部零花钱,交到那男孩手上。

  甚至还颇有几分自豪,觉得自己在扮演拯救者的角色,正为“爱情”做着了不起的贡献。

  不料这爱情比纸更脆更薄,等到从她兜里掏不出一分现金,男孩直接提出分手。

  十几岁的小姑娘整宿失眠,只觉得一颗心给烧成玻璃再敲碎了。她毕竟头脑机敏,很快回过味来,发觉自己被骗得彻底。

  面子上实在过不去,盛凌薇咬咬牙下定决心,生平第一次旷掉晚自习。

  临走前特地嘱咐叶恩弥:“这个人的事儿,你千万别说出去。”

  摸到网吧找那男孩对峙,盛凌薇真发了怒,像头莽撞的小狮子,下巴高高一抬,言辞尖锐又刻薄。

  一来二去,难免和他起争执。她一时恼了,扯住他衣袖不放,又猛然被挥手甩开。

  脚下没站稳,自己倒退两步,从阳台栏杆向后仰了下去。

  三层楼的高度,所幸人没大碍,只是腰和腿摔断了。

  叶恩弥是第一个被抓回来质问的,所有人都认为盛凌薇那时和他在一起。

  叶恩弥稍作考量,马上意识到前因后果。

  连日来的相处,他渐渐把盛凌薇瞧破了底。她骄傲到顶,自尊心强,向来不服软、不认输,更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以为的宝贵初恋其实只是受人蒙骗。

  况且他也答应过盛凌薇,要帮她瞒过去。

  于是脑筋转飞快,临时编了个故事。

  ——“确实怪我。薇薇来找我回去上课,我想再玩会儿游戏,就推了她一下,谁知道……”

  无须多加取证,大人们很轻易地采信了这个故事。

  毕竟少年是出了名的离经叛道、不思进取,女孩又一贯乖巧向学、成绩优异。

  两者加在一起,捏合出这样的情节似乎最讲得通逻辑。

  十五岁的少年因此恶贯满盈。

  这事儿闹得相当大,黑网吧遭到查封,甚至惊动了沈家兄弟的父亲。

  沈州同特地从成都赶回北京,话没多说就抡开巴掌,一连串耳光又沉又狠,结结实实甩在长子脸上。

  叶恩弥嘴角磕上牙尖,直接豁裂开来。沈州同平时戴的那支腕表,还在眉尾刮出一道窄而深的血痕。

  意识给震得七零八落,仰头去对着镜子照,直从伤口里看出一把凌乱的白星星。

  “长荣啊,是我教子无方。”沈州同面上不豫,转向盛凌薇的父亲,眼里浮现难堪的神色。

  盛长荣目如鹰隼,尖锐地凿在男孩脸上,呼吸很沉重,硬是抑下脾气,甩手离开沈家。

  叶澜到医院探望过盛凌薇,回家时眼睛浮着两泡泪,连声说真是造孽。

  于是家里的勤务兵被差去营地,扛回训练用的沙袋铺在后院。叶恩弥就在那上头罚跪了一整夜,两只膝盖的皮肤都快磨没了。

  肉里挤进沙砾,沙砾混着血,血结痂的过程又痒又疼,疼到身体最里面。

  伤势还没痊愈,就被遣来给盛凌薇道歉。叶恩弥双膝缠满绷带,走上两步路就痛得咬紧牙齿,一瘸一拐地到了医院。

  盛凌薇躺在病床上,没想到他比自己还伤痕累累。

  再俊秀的少年,被裹成这副模样,也难免有点滑稽。她本来心情郁结,觉得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很丢脸,一直不愿和大人讲话。一看叶恩弥,忍不住扑哧笑了:“怎么回事呀?弄成这样。”

  叶恩弥也跟着她笑,唇边绽开的伤处还没愈合利索,一咧嘴是痛上加痛,脑中嗡嗡作响。

  短暂交谈过后,盛凌薇才厘清来龙去脉,语气马上就不对了,眸中泌出水色,眼周酸红:“……你干嘛不说实话?”

  他倒没什么所谓的态度,笑笑说:

  “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你才会认识那男的,就当我赔你两条腿。”

  叶恩弥听说,盛长荣特地从海内外请来专家会诊,检看过片子,都摇摇头欲言又止,说小姑娘日后要想彻底康复,可是得遭大罪的。

  少年的他骨相已经很优越,还是眉睫飞扬的模样,想来是痛到极致了,唇角紧抿着没血色。

  “你……你疼不疼啊?”问完又觉得多余,盛凌薇沉默了一会儿,挣扎着就要从床上下来:“我得告诉他们,不能这样。”

  叶恩弥把她按回去,顺手替她挪正枕头。

  “犯不着。你那么娇气,怕丢脸,他们该把你说哭了。我头上安的罪名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

  叶恩弥故作轻松地说,见盛凌薇皱眉耷眼,一声不吭,又学起大人的口吻教育她,“倒是你,以后跟人交往小心点,像我这样的好人可不多。”

  盛凌薇憋半天憋不住了,眼尾一垮,压低了声气抽泣起来。

  “你怎么这么爱哭呢,薇薇。”叶恩弥反倒在冲她笑,还抬手给她擦眼泪,动作囫囵,却难得温柔,“收收,哭起来不好看了,听话啊。”

  这是个所有人都不再对其报以期待的男孩子,敏感而细腻地呵护着一个女孩的尊严与体面。

  之后盛凌薇从头梳理她与叶恩弥的多年纠缠,觉得一切难以言喻的朦胧情愫,应该就是从这时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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