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穹烬
天色还没到最夜,楼下舞池里已经人头攒动,一眼望去几乎是面目模糊的,只能看见混沌暗彩的影子里,装满凌乱的发丝和腿脚。
叶恩弥规矩定得严,平时也禁止饮酒。陈霜兴致勃勃给队员们点了无酒精饮料,自己开了瓶冰啤酒炫耀地喝。
隔壁卡座传来一阵交谈声,是酒吧老板带人来和谁打招呼,叶恩弥漫不经心地没理,自己揣着心事,也很难融入快活的氛围。手里掂了杯无酒精莫吉托,也没喝,兀自深思。
直到有谁停在面前。
抬头的同时,听见那人说:“哥,怎么这么快,飞过来的啊。”
叶恩弥眉心微拧,正要出声纠正说认错了人,没想到对方下一句问话已经脱口而出:“薇薇姐没一起来?”
叶恩弥短暂凝神,忽然笑了。
他重新展开双肩,懒懒往椅背上一靠,随意答:“嗯,她有工作要忙。没事儿,跟我聊聊吧。”
【?作者有话说】
弟弟的20分钟只是全套流程的三分之一,有人听不下去挂断了啦。
分享一下20x3顶级体验原则:20分钟foreplay,20分钟主菜,20分钟aftercare
-
感谢在2023-09-01 04:08:27~2023-09-02 07:00: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爱芙塔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有一有二、飞升上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喜欢美人 9瓶;脏黄瓜没有择偶权 5瓶;老顽固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成瘾性
◎一粒一粒扭开前襟的扣子◎
贺思承视线逡巡一周, 发现这卡座上全是眼生的年轻男人面孔,一个也不认识。于是跟“沈恩知”耳语几句,将人请到三楼单聊。
三楼尽头有间小包, 是贺思承常年留给自己的私密空间,跟外头一样冷硬的科技感, 连沙发背弧都线条笔直。
他心痒难耐, 一关门就忙不迭问:“那个……没忘带吧, 哥?”
叶恩弥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却也不慌乱, 从容坐在一把高椅上,气定神闲地说:
“放车里了,待会儿给你。”
信口胡诌,他最擅长。
贺思承果然大喜过望。薄薄两面单眼皮弯成新月:“谢谢恩知哥。我就知道没有你办不成的事儿!这支酒太难得了, 那么多年的时间, 只流入市场三次……我必须得供起来, 当作镇店之宝。”
相识没几年, 在贺思承的印象里,沈恩知向来是不动声色却又精明多智的。
只消翻覆手的工夫,就将一切龃龉巧妙化解,再复杂缭乱的缠思,也总能被他料理停当。
沈家家风持清守正,沈恩知也不喜玩弄权术, 一路仕途走得含蓄低调。他对家世讳莫如深, 掩瞒得分外严密。
沈恩知为人也清淡随和, 时日须臾即逝, 朝夕相处的前后同僚, 大都对他的身份背景一无所知。
贺思承他们一拨狐朋狗友, 相互都清楚底细。平日里再敢造次,一到沈恩知面前,被他那双镜片后冷静的眼睛淡淡一压,全都下意识噤声缄口,行事规矩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恩知取下眼镜。
很少有人光看神态就显得骄傲自我,面前这位是其中之一。
他依然英俊得确凿无疑,一身浅色常服穿得挺拔而熨帖。眼目纯黑,清晰又明亮。明明是跟平时一样眉目疏朗,定睛细看,却又好像完全不同了。
倒像是很多事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唇边松松牵住了一抹笑,眼梢不安分地飞挑着,目光也不够扎实,虚泛地往人脸上一眺,又像是透过焦点看向更远的地方。
“你找薇薇有事儿么。”他说。声音质感如砂,比平时的沈恩知低哑一点。
贺思承回过神来:“噢,也没什么。就是想说薇薇姐要是有空,可以来店里坐坐,我这儿经常接待她们圈内那些人,都挺熟。没空的话就算啦——之前在巴黎还挺轻松的,怎么回北京更忙了。”
“在巴黎玩腻了。你这儿没什么新花样?”
叶恩弥摸索着顺他话往下讲,心底也清楚这样不对。
可他实在太惦念她,哪怕能撬出点有关她近况的信息,多少也算作安慰。
“巴黎的店确实……那边场子开得太仓促了,很多设施没弄好。确实是我招待不周,只能陪你们喝喝酒。不过恩知哥,你不是喝了挺多?借酒亲了薇薇姐那么多次。”
“嗯。亲得挺开心。”叶恩弥指节在下颌骨蹭一下,无端地有些烦乱,“就是在巴黎,睡眠不好。”
贺思承一脸了然:“我就说,薇薇姐那个旧公寓太老了,又在三区,肯定隔音差,应该住酒店的。对了,她身体好些了没?”
该是指她的胃病。
叶恩弥说:“好多了。慢性病,根治不了,只能好好养着。”
“怪不得你要请假回去陪她。哥,你和薇薇姐真是我见过最恩爱的夫妻了。”
一个字一个字,累加堆堵在耳膜上,相互来回搓磨,嗡嗡响成一片。
叶恩弥劲眉发紧,眉峰处窄窄小疤,似乎此刻也被激起陈旧的疼痛。他低声说:“还没结婚呢,说不准。”
可是又觉得自己这番作态,到底不体面、无意义。
沈恩知应该把她照顾得很好吧。
叶恩弥面上浮现笑意,只是在抵达眼睛之前就已经消却了,起身说:“我去给你拿酒。回见。”
贺思承等了半天,不见人回来,到二楼卡座去找,发现一整桌的年轻男生都已经离开了。他正摸不着头脑,经理来汇报说沈恩知正在楼上等他。
贺思承脑袋发懵,敲了敲太阳穴,折身上楼,一推门就看见西装革履的沈恩知,不由惶惑地问:
“哥,怎么换衣服了?”
“说什么胡话。”
“不是,刚才我还见过你呢,没戴眼镜,穿那种松露白的衣服……”
随着贺思承细碎的描述,沈恩知眼前逐渐清晰起一个形象。
他淡淡横了贺思承一眼,嘴唇上施加些许力道,抿成一条刀切的直线:“你见到的,应该是我哥哥。”
贺思承双目微瞪,诧异不已:“啊?以前怎么没听说。”
他混进这个圈层,到底晚了太久,错过许多辛辣秘闻。
“他已经和沈家没有关系了。”
沈恩知说。
所有的争夺,他都赢得彻底。
--
盛凌薇缓过一点精神,在工作室泡了好几天。这次欧洲的时装周之行,团队出了不少物料,准备和新谈的合作一起投放宣传。
偶尔实在困倦了,到写字楼底商买杯咖啡。十月中的北京,空气转冷,风也不如以往钝了。
盛凌薇捧住咖啡的隔热垫,在金融街周围闲逛。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月坛附近。
她记得当初和沈恩知的第一夜,就发生在旁边的老家属楼。
他住的旧房里空气闷黏,两人从客厅到卧室,持续一整夜的黏腻缠绵。到最后许多气味胶在一块,闻起来就像湿咸的盐堆。
屋子不新,顶灯也是泛了旧的昏倦,经过许多层烟和影的隔膜,不真切地投下被搓碎的光线。
她腰酸腿软,肺叶之间急捯着气,仰头看到天花板那一圆灯点,温黄模糊地亮在视线里,以为是一轮最好的月亮。
腹间狠狠一坠,她下意识喊了声他的名字,进而发觉自己的声音莫名有些绵黏,就像屋里的空气。
而沈恩知就在她身后,似乎不知疲倦,掌心扶着她细窄的腰侧……
如今想来,不能说不是好滋味。
她打了通电话过去。
“怎么了,薇薇。”
沈恩知叫她的名字,音量不低也不高,语气像是慢慢蒸散的温水,舒和宜润。
“还记不记得你在社科院实习的时候住的房子?”
他有些意外,仍然回答:
“嗯,记得。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事,就是在那里发生的。”
沈恩知还记得那天清晨,她就挤在身边安睡。他一只手臂搂着她,头也倾垂在她发顶,平稳的呼吸落下来,起先温热如同手指抚触,到后来滚烫滚烫。
嗅着她发间凛香的气味,沈恩知在心里默默地想。
他是她的了。
“你那时候,是第一次吧。”盛凌薇问。
他一时产生自我怀疑:“薇薇不舒服么?”
“……记不清了。”
“那么等订完婚,我们一起复习一下。”他用心地说。
盛凌薇扑哧笑了。
“你怎么也这样啊。净想这种事……”
——“也”。
她又自然而然用上了这个字眼,昭示着他们的命运之中,横亘了另一个人的人生轨迹。
而沈恩知一如既往,只能欺骗自己,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
盛凌薇关掉手机,摸了下脸,笑容还没淡去。
真的是在恋爱了么?
否则怎么才挂断电话,就又开始想念他。
自打讲话还在囫囵磕绊的年纪,她就与沈恩知相识了。
两人曾经一度亲密无间,连拥抱都像是贴在镜面上,触碰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