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虞
以前家里来特别重要的客人时,姜弥奶奶都会把这一整对镯子戴上。
“这个镯子,你是知道的,我母亲把它给我的时候说过,女儿家一定要有几套拿得出手的首饰,这些年,你和你妈妈,我都给了不少东西,这件,我算算时候,也该交到你们手上了。”
一对两只镯子,在吃饭前,姜弥奶奶已经给了宋瑗。
奶奶握着姜弥的手,说:“我们家没有男孩,我一直都觉得很可惜,也是时候不好吧,那几年管得严,好不容易放开了,你妈妈这个身体又不行,没能给你添个弟弟。我现在也想开了,命里没有的强求不来,好在你听话又上进,我也放心的很。这个镯子你好好收着,什么时候,它都是能派上用场的。”
姜弥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不知道以后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她想得蛮清楚,无论什么年代,有钱是最重要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姜家以后没落了,靠这个镯子,姜弥和她的孩子也能吃穿不愁。
她还是要为孩子考虑的。
“还有这个。”奶奶又打开一个盒子,推到姜弥面前去。
里面放着一套重工钻石珠宝,耳环项链,钻石多到让人花眼。
“这个,不比你那镯子值钱,但是呢,也算是有收藏价值的,我收了二十多年了,现在我要把它留给我的孙子。”
奶奶笑容渐盛,看着很慈祥,可姜弥心里,莫名就有股寒气。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很看重事业,可是女孩子呀,不用那么努力的,周最我看着很靠谱,他是个好人,你们在一起,他是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这你大可以放心。”
“趁着你还年轻,工作先放一放,要个孩子,家庭美满,一家三口多好,你要实在想工作,孩子大了,你也是可以出去的,对不对?”
她说这些,其实还是收着了。
姜弥奶奶最开始和家里人谈的是,姜弥和周最最好要两个孩子,一个姓周,一个姓姜。
姜家虽然现在不做生意了,可那家底摆着,总要留个孩子继承的。
只是奶奶或多或少还是考虑了一点姜弥的情绪,不把事做太绝,想着让他们慢慢来。
姜弥始终没说话,她看着那一堆首饰,想到奶奶说的话,她有些难受。
但是这是老人家,是长辈,身体不好,她不能去反驳。
看着她的反应,奶奶把手收回,交叠放在了腿上。
她缓缓道:“弥弥,你一直都听话的,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这种话出来,好像一座山都压在了姜弥身上,她勉强扯出来个笑容,看着奶奶说:“我,尽量,努力一下,好吗?”
“这就对了。”奶奶重新恢复笑容,又拿了好几个戒指,说送给姜弥玩。
从奶奶房间出来以后,姜弥就有点魂不守舍。
一家人都在外面看电视,好像是在放某个喜剧电影,大家都在笑,姜弥穿过去,只说了两句话就到自己卧室去了。
周最见她状况不太好,起身跟了她一起进去。
姜弥瞥了他一眼,坐上床,把那些盒子全打开。
“看看,我奶奶给我留的家产。”
周最对珠宝不太了解,可这些东西,他这样的外行看着也觉得咂舌。
他打趣道:“看来你才是真正的隐形富豪。”
姜弥歪着头,抿着唇,拧了拧眉心,想和周最开玩笑来着,但她发现,她真的装不出来了。
“是挺富的,还有老人家给我的生孩子奖励呢。”
姜弥憋屈的要命,她只能苦笑着说:“你说我像不像嫁入豪门的灰姑娘,公婆催着生孩子,生一个,给一千万,我这肚子可真值钱。”
可能老人家并没有那么想,但在姜弥这里,她总能感受到一丝羞辱的意味在,孙子,弟弟,这些词汇她怎么听都不舒服。
是她不知天高地厚了。
周最在她说完这些话以后,慢慢摇头,“不是的,她把这些给你,是因为你适合。”
仿佛要证明自己说的是正确的,周最把那个翡翠镯子拿出来,牵过姜弥的手,一点点推进去,直到她彻底戴上。
翠绿晶莹的翡翠镯子挂在白皙纤细的腕间,颜色碰撞着,美感顿出。
如周最所说,这镯子就是很适合姜弥。
“你看,很好看。”
姜弥盯着那镯子,胸腔一震逸动,她抬眼,道:“周律师,你现在说话可真好听。”
“你喜欢我可以多说一点。”周最也发觉了,自己,好像变得比以前柔和一点。
改变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是正确的就好。
姜弥又问:“你嘴变得这么甜,以后骂人是不是都骂不好了?”周最偶尔也会在家吐槽那些傻冒客户还有同事的,他又不是圣人,不可能封住嘴不说话。
周最刻薄时,骂人不带脏字但是很不好听,姜弥有时都当做乐子。
她觉得,那种时候还怪下饭的。
周最感叹于她的脑回路,然后回答:“两码事。”
“是好看,”姜弥晃了晃镯子,她手腕太细,中间空隙大,姜弥手往下垂时,担心它会掉。
“你知道吗,就咱们现在住的那套房,这镯子能买三四套,这是古董。”
“看来我以后失业了,就得靠你养了。”
“所以你得对我好一点,懂吗?”
“姜弥,你还来劲了。”
“对不起嘛,”姜弥耸肩,她把镯子放回去,又把那套红色钻石珠宝拿出来。
“闪不闪?”
“嗯。”
“你帮我戴上,我试试。”
姜弥脱了鞋,上床后盘腿坐着,背对周最,任由他的手从面前传过。
距离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周最的呼吸。
温热的气息撒在姜弥后脖颈,她觉得有些痒,身体好像有点异动,大概是过于紧绷,她坐着的姿势也变得奇怪。
“你怎么那么紧张?”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周最离她更近了点,姜弥觉得,他甚至已经贴在了她耳畔。
姜弥眼睛连眨了好几下,她捏捏手心,问:“你戴好了吗?”
“马上。”
好的那一瞬,姜弥明显感受到自己脖子所承受的重量。
“这都是真金白银啊。”她喃喃自语。
周最问:“耳环要戴吗?”
姜弥连忙拒绝,“我怕我的耳垂承受不了。”
她回过头,周最看见那一大串钻石项链,有些忍俊不禁,“很亮眼。”
他只能这么夸。
项链太大了,姜弥还穿着毛衣呢,怎么看都不是很搭。
她自己也知道,就是看着周最笑得愈发夸张,她也忍不住。
“你不要笑。”
“这个很贵的,你知道吗。”
“果然,这种级别的珠宝,只适合放在家里供着。”
“周最,你真的别笑了。”
宋瑗敲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两个孩子坐在床上疯,她本来想跟姜弥说话的,看这情形,她还是不打扰了。
她说:“你们两个动静小一点,外面姑姑姑父还在呢。”
姜弥和周最在她进来时,就飞快起来坐好了。
听见这话,两人同时回:“知道了。”
有种上学时开小差然后被老师抓到的紧张无措。
姜弥最终把那项链取下,美美的收回盒子里。
“周最啊,我真的不想生孩子。”
“知道,放心吧,我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的。”
“那他们硬逼我怎么办?”
“你不是说了吗,我的嘴皮子很厉害,我一定能说赢他们。”
“真的吗?”
“不信我就算了。”
“信信信,你最厉害,好吧。”
周最伸出手,拍了拍姜弥的头,是真的拍,五指并拢,拍一下弹起来,再一下就收回。
姜弥觉得很奇怪,她问:“为什么你拍得这么不一样?”为什么不是摸。
周最:“不知道。”
他又没有摸人头的经验。
“出去吧,看电视。”
“他们在看什么?”
“没看过,不知道。”
“好吧。”
姜弥有猜到过,和周最在同一个房间睡觉的第一晚会比较煎熬。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下子距离太近,两人都有些尴尬。
姜弥洗漱完出来还敷着面膜,周最衣着整齐的坐在床沿发呆。
“那个,我洗好了,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