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宴虞
“我妈真的很喜欢你,晚上一直问跟你有关的事儿,以前我在家,她都只关心我一个人的。”
周最说了句:“我一向都比较讨长辈欢心。”
姜弥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这听着不像什么夸人的话。
“其实我妈以前做饭很难吃,结婚之前我爸做饭,我妈根本就不会,婚后没两年,就一直是她下厨了,不是盐放多了就是菜烧烂了,我跟我爸都是凑合吃的,后来可能是练得多了,就越来越好吃,我觉得我妈做饭比外面馆子里做得都好吃,你说是吧?”
她看向周最的眼神里满含期待,仿佛周最敢否定,她就立马会变脸。
周最诚实得回答了这个问题:“你说得对。”
不管任何场合,这句话一定不会出任何差错。
姜弥心满意足,过后又叹了口气,“我又想我妈了。”
明明分开没多久。
周最想到自己最近的情况,跟姜弥说道:“这段时间,去妈那里住吧,我总不在家,你住那边会好一点。”
周最的记忆依然停留在他以前经常在家的日子。
那个时候,饭是他做,衣服是他洗,卫生是他打扫,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琐碎到再小的程度,都是他负责的,他总是想,他不在家了姜弥可怎么办。
周最每次产生这种稀奇古怪的念头时,都觉得自己好像傻掉了。
他开始担心姜弥吃不上饭,睡不好觉,各种无理由荒诞跑出来,周最甩甩脑袋,又不知道在哪个空闲的时间冒出来。
毕竟姜弥有吃三天泡面的黑历史,周最实在不敢放心。
他把这些胡思乱想归结为工作压力太大。
现在跟姜弥说起来,她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是懒不是生活不能自理,那我以前自己一个人住了好几年不也没事吗?”姜弥惊叹于周最的想象力,虽然生活质量有所差别,但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啊。明明之前就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只是以失败告终。
周最底气有些不足,答道:“那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姜弥一头雾水。
一个人住惯了和两个人住惯了再变成一个人,这不一样。
周最到底没回答姜弥,只说:“你看你自己想住哪边吧。”
反正她的选择余地很多。
“我会好好在家里住着的,”姜弥比较坚定,“你的月季快开花了,家里没人照料,死了怎么办?”
“你怎么比我还上心那花?”
姜弥:“养久了,有感情了。”
那可是她上班上到头晕脑胀,回来还记得浇水记录成长,没有一天漏掉的花,姜弥甚至觉得,那花最后不开或者死了,她会难过的大哭一场。
“周最,花开的时候,你会回家吧。”
她忽然变得很正经,脸上的笑容极浅极温柔,语气里明显带着几分不确定,明明是期望的事情,因为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说出来便像是要往深渊里掉,坠落的同时等待一个落点。
姜弥也知道的,周最现在的处境不算好,大公司里的明争暗斗,夺权大战多激烈,她早听叶子讲过,这种家族企业跟展思的情况根本不一样,她没有什么建议可以跟周最讲,他也不爱把工作上的事情讲到私下里,每天就那么几分钟的交流,很平淡很日常。
可能是之前好日子过多了,一个忙一点一个稍微空一点,双方总能找到时间去配合对方,有更多的相处空间,习惯了整日都待在一起,骤然分开的确哪哪都不适应。
这话题也扯不到谁离了谁就过不下去这种事,只是单纯的不适应,恰好是感情正好的时候,有些情绪就是会被放大。
比如姜弥已经习惯晚上跟周最一起睡觉,习惯有人来接她下班回家,睡前可以聊聊天,家里是有人气的。
最近这段时间,姜弥在家的交流只有跟朋友或者家人视频通话,结束之后,家里依旧是寂静的状态,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无论是看电视听歌玩游戏,这些以前可以当作她消遣的东西,她都觉得没意思的很,于是只能画画设计图,想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很早很早就上床睡觉,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周最晚上回来睡时,动静都很小,可能姜弥都没察觉到,第二天再起早,依旧是没什么声响,她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连他回没回来都不确定,只能第二天打电话的时候问。
这种日子,她还需要多一点点的时间去适应。
所以,就勉强推迟到花开的那一天,姜弥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就是给自己一个念想,人还是要有点追求。
周最眉眼低垂,嘴角微微向上抬,他想用柔和的姿态去跟姜弥讲话,话到了嘴边,他能显露出来的只有无奈和歉疚。
任何一段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长时间的疏忽就是不应该,这一点,周最觉得自己的不足太多,他要说些什么时,姜弥看出前兆,立马截断。
“多余的话不用讲,我就当那天你会早一天回来。”
周最这人对感情莫名其妙的,特别容易感到歉疚,姜弥不喜欢这样,他没做错什么,有些情况又不是他们可以避免的。
这样已经很好了。
“我一定会的。”周最慢慢说道。
姜弥:“敢骗我你就完蛋了。”
正经的事说完,她又变回不正经的样子。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个地方去,人多了点,熙攘喧嚣,都市男女穿行其中,谁也不会多看谁一眼。
姜弥挽着周最胳膊,步伐越来越慢。
“怎么办,我好像有点饿了。”
周最不解:“你不是说晚上在那边吃得很多吗?”
姜弥:“吃得多那我消耗也大了,我回家洗澡浇花还拖地了,然后大晚上的出门,走了这么多路,我微信步数都一万五了,再说都快十点了,我饿不是很正常吗?”
周最质疑一句,姜弥用一大串来解释。
“那看看哪有吃的吧。”周最知道,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纠缠上。
吃多点是好事,能吃是福。
还能让她饿着不成。
姜弥精挑细选,决定吃关东煮。
周最看一眼那种移动小车,摊前围了一堆人,觉得眼晕。
“你怎么老吃路边摊?”
十几岁上学的时候吃,工作了很多年还要吃。
和姜弥不一样,她是家里人越管自己私下越来劲,周最是家里人管自己也约束得好,几乎不碰这些,在他的人生当中,出现的最没营养价值的东西是可乐,其余都很健康。
姜弥对此不以为意:“因为好吃。”
“你放心,这不会吃死人的,你看我从小吃到大,还是精神稳定聪明机智,身体没什么大毛病,我这个活体小白鼠都在这里了,担心什么?”
姜弥很是信奉一句话,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不撞墙她是不会回头的。
然后周最就跟她一起排队了。
小摊上热气腾腾的,一盏小灯挂在顶部,黄澄澄的光亮,显得那些串串更加色泽亮丽,美味可口。
姜弥拿的东西挺多,周最不吃她不强求,顶多让他帮忙拿着。
咬了一口丸子后,姜弥脑子里闪过某个念头。
她怎么觉得卖关东煮的阿姨很眼熟。
“你认识她吗?”周最问道。
“我想想。”
想了足足一分钟,姜弥猛地清明起来。
“她好像以前在我们学校外面卖关东煮。”
那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姜弥上高中那会儿,父母工作都忙,根本没空接她,她都是自己骑自行车回家,这种比较自由的时间,想在外面吃点玩点什么都无所谓。
下晚自习是快要十点,一天的高强度学习,吃两顿夜宵很正常,姜弥常跟同学过去吃,因为味道不错,卖东西的阿姨又很亲善,他们都喜欢往那跑。
学生时代的快乐都来得很简单,放学后吃点热腾腾的食物,感觉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可能是饥饿加成,姜弥就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关东煮。
她还跟周最推荐过。
周最不感冒,说:“我不爱吃那个。”
醉心学习的学神连这种时候都在刷卷子。
姜弥去骚扰他,连珠炮似的往外输出:“你可以试试,真的好吃,不信你问他们。”她指了指周围的同学。
生意火爆,大家都爱去。
任凭姜弥说的天花乱坠,周最就是不动摇,下笔如有神,一会儿卷子就翻面了。
这种冷漠的态度并没有打击到姜弥,她热衷于给他介绍各种好吃的。
“没有零食和路边摊的世界是不完整的。”
“所以你知道你为什么长不高吗?答案就在这里。”
周最的嘴毒属性偶尔会上线。
姜弥气得想打他,她的身高已经算是女生里出类拔萃的了,根本就不矮,跑操她还能站倒数第二排呢。
“你别瞧不起人,我还能再长的。”
周最冷眼看她,“嗯。”
还不如不回答。
姜弥为长高花了不少功夫,每天回家要拉伸一会儿,体育课表现得很积极,要不是实在没有打篮球的天赋,她也要好好去试一试。不仅如此,姜弥还跟宋瑗讲要去医院看看骨龄,确定下自己有没有再长高的可能,顺带吃吃钙片什么的。
那时候宋瑗看她跟看傻子一样,她的原话是:“你都这么高了还要长?你要长到一米八吗?弥弥,家里的基因就这样,我们不强求啊,你这样挺好的。”
还附带了一句:“女孩儿个子太高不好找对象。”
姜弥只好默默努力。
努力到上大二,姜弥惊奇的发现自己长到了一米七,她当时也萌生过一个念头,就该叫周最过来看看,跨过一米七看他还有什么说法。
也只是一闪而过。
但是,她大概猜想了一下,周最可能表现出来的各个版本。
无所谓型:“哦,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