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述
“拳击馆怎么还会受伤?”
“多成是没戴手套吧,很容易骨折的。”
“但照片上不?是还流了很多血?”
“那?是假的,之前的照片了,也不?知道是谁拿出来瞎发。”
“我还以为呢,没事就行。不?过真?没看出来,原来陆总还是个恋爱脑?”
“看起?来是的,都?被那?个人气到用这种方式发泄了,可见他被伤得有多深。”
“听说他手上有条手镯,多半是他前任送的,他爱惜得很,分手了都?没摘,手臂受伤那?会还死?死?护着手镯,断了一回,他又给焊上重新戴着了。”
——“多么痴情的人啊,他各方面?都?那?么优秀,怎么还会被抛弃?”
喻忻尔下意识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腕,不?自觉抬手握住,心情复杂到乱了分寸。
无?从去思考为什么会突然间涌现这么多传言,她压根不?愿听见这么多,却还是可耻地会因为这些声音而在意。
“忻尔?”忽而有双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关心一句,“你嘴唇怎么那?么苍白,身体不?舒服吗?”
“……什么?”喻忻尔刚回神似的,下意识将手从握着的手腕处抽离,明明上边什么都?没有。
对方反倒被她的动作吓到:“你气色看起?来很差,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可能是没休息好?。”喻忻尔垂眸,瞳孔中仍挂着失魂落魄,“谢谢,我没事。”
“这样啊,那?你晚上记得早点睡,咱们跟陆氏的合同没谈好?,最近估计有应酬,又得加班。”对方提醒。
喻忻尔拧开矿泉水一饮而尽,才能勉强压下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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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被折磨久了,状态自然越来越差,整日心神难宁,烦乱不?安。
喻忻尔还是会想起?陆颂衍,特别?在听说他受伤之后。
更会开始怀疑自己——她这么做是不?是会给陆颂衍带去伤害。
可他们已经分开了,无?从查证,她认为这也不?是她应该去考虑的问题。
结束糟糕透顶的一日工作,喻忻尔在夜幕降临后才到家,却在门口被房东叫住。
对方穿着拖鞋背心咬着根烟,吊儿?郎当甩给她一个消息——她所租的这间房已经以更高的价格租给别?人,她无?法续租。
消息来得突然,她询问缘由,但对方没明说,反倒直接将押金与违约金都?退给她,要她迅速搬走。
好?消息是多了笔违约金,坏消息是她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新住宿并搬走。
工作本就够忙了,又被这么压下一道重任,如此一来更没了休息的机会。
在这个过程中,喻冠宸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
她本不?打算接通,但次数多了她心情烦躁,接通后发泄似的低吼:“我已经跟你们家人没关系了吧?找我还有什么事?”
“你以为我想找你?还不?是因为我这出了事。”喻冠宸的语气也差,说得理直气壮。
他属实是撞枪口上了,喻忻尔撩了撩头?发:“出了再大的事情那?都?是你的问题,别?妄想求我帮你。”
“但这次又不?是我的问题,是因为你才会出的事。”喻冠宸拔高音量打断她的话。
他明显憋屈得很,话说得不?情不?愿,语序逻辑全是混乱的,喻忻尔只能从零星话语中解读出他的意思。
说是他本来已经不?接触赌博的事情,知道家里?情况不?好?,本分得找了份兼职赚钱为家里?还债。
结果下午有几个人闯入他打工的奶茶店里?闹事,他与人家争执起?来,好?在事情不?至于闹到警局,但那?群人在店内砸坏了很多东西,这些全需要他赔偿。
“我听他们提起?你的名字了,还问我是不?是你的亲弟弟。”喻冠宸越说越冲动,“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还害得我受牵连。”
喻忻尔还在消化这些信息点,皱眉:“这件事怎么闹起?来的?”
兴许知道自己理亏,喻冠宸语气稍微弱了些:“他们在我面?前嘴臭,还用那?种瞧不?起?人的眼神盯着我,我一时气不?过就跟他们吵起?架来,吵着吵着就动了手。”
“……”喻忻尔揉了揉眉心,“是你自己跟他们闹的,现在却打算怪到我头?上来?”
“怎么跟你没关系了?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怎么会平白无?故针对我。谁知道你在外面?会不?会得罪了什么人,所以人家才找上我。”喻冠宸还在推卸责任。
喻忻尔没兴趣陪他在这探讨谁对说错的问题,让他犯下的事自己解决,随后挂断电话。
算不?上友好?的谈话,她将手机丢到一侧,只感觉自己最近的生活真?的是烂透了。
她不?觉得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系,但喻冠宸说的话确实令人费解。
索性不?想了,她还需要马不?停蹄找房子,尽快解决搬家的事。
晚上有个应酬,是与陆氏的合作,她知道自己多半会见到陆颂衍。
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她专门简单化了个妆,拖到最后一刻才硬着头?皮前去赴约。
站在酒店外,喻忻尔睨着那?辆自己乘坐过无?数次的宾利停在自己面?前,而她还在上前与不?上前之间犹豫。
身侧一众保镖立刻上前迎接,恭敬站在车两侧等候,其?他领导上前寒暄,阵仗之大足以彰显里?头?人的身份。
一双笔直修长的腿率先进入视野,喻忻尔藏在后背的手稍微拽拳。
才下定决心前去,主动伸手:“陆总好?。”
她没直视男人,视线往下垂,看见陆颂衍缠着纱布的手,以及那?支手镯。
还有手镯上明显焊接留下的痕迹。
男人注意力并未为她停留,以右手半掌简单回握,礼节完成后很快松开,越过她与其?他人交流。
是完全的漠视。
喻忻尔指尖有点凉,转而向其?他人问候。
这场酒局比想象中更窒息,在华贵阔气的包间内,以上好?的美酒佳肴招待,却仍旧充斥着令人不?适的刻板印象。
对方试图将价格往下压,在他们的接受范围之外,因此产生了分歧,仅是小员工的他们几乎处处被刁难。
他们正是占着这一点,将话说得理直气壮:“你看陆总今晚都?亲自过来了,足以可见我们对这次合作的重视程度,你们再好?好?想想。”
两方僵持不?下,喻忻尔陪着喝酒,几乎把所有话术都?用上,酒过三?巡后还是没能讨论出所以然。
酒精一上头?,话就容易口无?遮拦,再高雅的外皮都?被撕开。
不?知道是谁说了句:“我们也不?是不?能松口,但总得让我们看见你们的诚意,这样吧,看你们里?面?有好?几位女孩子,选一个为我们跳支舞,把我们哄开心了一切都?好?说。”
话音一落,这头?几人的神色都?不?太好?看。
喻忻尔低头?悄悄吃了片解酒药,揉着不?太舒服的胃,眼神无?奈与老大对视。
“我们不?是专业舞蹈生,怕扫了您的兴致。”老大出声解围。
又换来对方的坚持:“无?妨,就是图个乐趣,跳得好?不?好?无?所谓。”
见无?人理会他这话,他目光在酒局内搜索,锁定在喻忻尔身上。
问她:“今年?多大了?”
喻忻尔警惕些许,张着发白的唇回答:“二十四。”
“正值青春年?华,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那?人所言的每句话都?令人不?适,“别?浪费了,就你吧,来跳支舞。”
这话多么富有侮辱性,喻忻尔厌恶到想笑,却只能忍下。
摇头?:“抱歉,我真?的不?会跳舞。”
见她死?活不?肯妥协,对方的脸色暗了不?少,改而换了种问法:“在这家公司多长时间了?”
喻忻尔只能回答:“三?年?多。”
“也不?短了,在那?边待遇怎么样?有没有换个环境的想法?”
“……我在这挺好?的,暂时没其?他打算。”
“别?急着拒绝啊,我们陆氏是个多好?的机会,怎么能不?试一试。”对方敲了敲桌面?,再抬手示意主位那?位整个晚上都?没怎么发言过的人,“恰好?我们陆总今天?就在这,你多在他面?前表现表现,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喻忻尔没看陆颂衍。
她确实幻想过陆颂衍能替她解围,在这里?只有他有这个权利。
直到现在的她才恍然想起?,对他抱有期待这件事已经越界了,意味着她在这场无?声的较量里?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不?用了。”喻忻尔的眼睑泛了红,被涌上头?的情绪支配着,“谢谢您的好?意。”
“哎哟,怎么还哭了。”咄咄逼人的那?位见状,才稍微收敛了气焰,“不?至于不?至于,就是普通吃饭聊个天?,别?整的好?像我们欺负你一小姑娘一样。”
喻忻尔没说话。
但经过这么一出,他们觉着无?趣,再多说几句后结束酒局离开。
喻忻尔撑着最后的理智出门送别?,愣愣盯着陆颂衍在簇拥下上车,他晚上也喝了不?少酒,但身姿依旧笔挺毫无?醉意——她没少暗自关注他,但他相反。
最怕他轻而易举挑拨她的情绪,而她只能任人宰割,玩不?过。
夜晚降温,冷风萧瑟。
她呆呆站着,连车尾气都?能将她吹散似的。
站在风口,却不?争气地滑落一滴泪。
老大就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但今晚谈得不?愉快,明天?估计要被主管训,先好?好?休息吧。”
喻忻尔点头?,回家后只给自己一场热水澡的休息时间,而后拖着酒意,还得回复几个房东的消息,约好?看房时间。
晚上几乎彻夜未眠,翌日到达公司,果真?免不?了一阵骂。
本进展顺利的合作因为一场酒席而向后退,对方公司很不?满意,这一切只能归结于喻忻尔拒绝跳的那?支舞。
“对方要看的是我们的态度,结果呢,一问三?不?知,最后还使了小性子,这就是你们给出的态度吗?”
主管甚至加以威胁:“你也知道你只有本科学历,本不?符合我们对这个岗位的招聘标准,当时选中你就是看重你的工作态度,结果现在你就给了我们这样的答案,再这么下去,我们可要重新对你进行评估了。”
喻忻尔快被一件接一件的事情压到喘不?过气来了。
她从大学实习的时候就在这家公司,工作一直很稳定,她也尽职尽责,结果现在却来了这么一出。
他们这个岗位对学历的要求很高,而她大学毕业时因为没钱而放弃考研,当时得到这份工作有运气的成分在,重新找的话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
况且她还欠着债务,承受不?起?从投简历到实习再到正式职员的这么一个过程。
坏消息实在过于密集,让喻忻尔陷入沮丧,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得罪了谁。
她没什么仇家,也不?是招人嫉妒的人,不?至于如此大费周章——除了陆颂衍。
那?个轻而易举就能端了王懦那?个灰色产业链的人,在痛恨她不?告而别?的这个过程,想要摧毁她现在所拥有一切也是轻而易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