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开夜合
随即回复陈清雾:准备上场了。
陈清雾回复了一个表情包,是只兔子在跳啦啦操。
他锁了手机,交由祁琳帮忙保管,拿过一旁椅子上的双肩包, 从中捞出一只黑色钱夹。
钱夹的夹层里,放了一枚明黄色的护身符。
明显是用了很多年的东西,那颜色都有几分黯淡。
祁琳笑说:“清雾给你求的吧?”
“嗯。”
祁琳转头同孟成庸玩笑一句,“清雾不来, 你看他都失望成什么样了。”
孟祁然挑了挑眉,“您可真是我亲妈, 扎刀子真准。”
他将抽出来的护身符,放进赛车服的前胸口袋里,轻按了一下,“我去检录了。”
孟成庸说:“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孟祁然点头。
大学的时候, 孟祁然就开始玩赛车、攀岩、冲浪等一切刺激的运动。
除了似乎生性偏爱冒险, 还因为12岁那年差点溺水身亡,那之后仿佛是为了克服对死亡的恐惧, 他开始尝试驯服危险。
他享受危险与刺激本身,荣誉反倒是顺带的奖赏。
这一回车队出征不顺,车队排名一直遥遥落后,教练把宝都押在他一个人身上,希望他至少能拿一枚个人赛的奖牌。
他目前个人积分排名第三,与第二名咬得很紧,最后一场比赛结束,便有希望冲击第二。
发令枪响,肌肉记忆调动。
即便戴了头盔,贴地过弯时,仍能感觉到那呼啸而过的风声。
全神贯注之下很难关注外界,也无暇分心,仿佛只是眨眼之间,就冲过了终点线。
摩托车刹停,他直身举起双臂,这时候那些欢呼声才似浪潮般涌来。
他平复着呼吸,透过头盔的防雾镜片,习惯性地往车队专属的观赛台望去。
是片刻后,他才意识到。
哦,清雾不在那儿。
清雾已经很久不在那儿了。
下车摘了头盔,教练过来搂他肩膀,激动地说:“第二名!真不错啊祁然!”
孟祁然淡淡地“嗯”了一声。
喜悦的感觉太淡,来不及仔细回味就已消散了。
带父母玩了一天,比赛的事情收尾之后,孟祁然便去了东城。
朋友们早就筹备好了庆祝派对,只等他本人到场。
派对的地方,就在孟祁然和朋友合伙的汽车改装工作室,也在近郊,离文创园不远。
陈清雾一下午都在修坯,闹钟响起时,才想起自己还得去参加派对。
将素胚放到架子上等待晾干,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门。
到时天已经黑了,那占地面积极广的工作室前方的空地上,支起的架子上挂了灯串,长条桌上各种食物琳琅满目。
孟祁然正靠着一辆吉普车站着,旁边围了好几个朋友。
他有点漫不经心,但并不妨碍始终是话题的焦点。
似有所感,他抬头望去,一眼看见正从自行车上下来的陈清雾。
他笑说一句“你们先聊”,便脱离人群往外走去。
“雾雾。”
陈清雾正踩落脚撑,将自行车靠边停放,闻声抬头。
孟祁然笑说:“你怎么骑共享单车过来的。”
“怕万一要喝酒没法开车。”
“我会送你的,怕什么。”
陈清雾笑了笑。
派对是自助形式,两人走去长桌那儿拿了点食物,随后走进工作室内部参观。
红墙铁架的工业风,软装还没完全到位,但大体框架已经搭了起来。
“什么时候开张?”陈清雾问。
“下个月。”
陈清雾点点头。
绕着看了一圈,正要找个地方坐下吃东西,有人进来将两人拉了出去,笑说:“等下你们再二人时间,先出来一起玩。”
外头大家已经绕着长桌坐了下来,聊得非常热闹。
坐下没多久,孟祁然又自然地变回了话题中心,有人问他这次赛车第二名多少奖励,准不准备请客;有人问工作室开起来之后,过来找他“痛车”能不能打折……
陈清雾微笑看着孟祁然,心里觉得平和极了。
天生的风云人物,即便已经不再喜欢了,依然觉得他闪耀的模样是一种客观的美好。
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走进室内,在黑色皮质沙发上坐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一盘食物还没吃完,忽听身后孟祁然喊她。
“怎么一转眼你就不见了。”孟祁然看一眼,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
实话说,他确实变了不少。
从前他绝对不会注意到她悄悄离群,或者说即便注意到了也不在意。
“有点嫌吵。”
孟祁然笑了声,“我以前确实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一个人呆着,不觉得无聊吗。现在好像开始有点理解了。”
陈清雾没作声。
孟祁然忽然起身,将放在架子上的黑色运动背包拎了过来。
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座三十公分左右的银质奖杯。
“这个送你。”
陈清雾微笑说:“送给我做什么?这是你的荣誉。”
“因为这应该是我最后一座奖杯了。”孟祁然见她不接,就将其放在了前方的茶几上,“以后不会再参加专业比赛了。”
“……为什么呢?”
“想先把工作室经营好。”
陈清雾一顿,“……你是想说,为了我吗?没有必要的,祁然,规规矩矩挣钱根本不是你的个性。而且我也说过,我已经……”
“不喜欢我了。我知道。”
陈清雾语塞。
孟祁然看着她,“但你总不能阻止我喜欢你吧?”
陈清雾蓦地抬眼看他。
孟祁然笑了声,似有几分自嘲的意思,“你反正不相信,我说要追你,是因为我喜欢你。我确实有点迟钝,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责任解释。你明明也知道这一点,却故意想用责任这个说法一笔勾销……”
陈清雾一时没出声。
孟祁然盯着她,“被我说中了?”
“什么说中了?”
是从背后传来的声音。
陈清雾和孟祁然齐齐转过头去。
孟弗渊正走进来。
“哥。”孟祁然站起身,“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怎么,不欢迎?”
孟祁然笑说,“想吃什么?我给你拿点过来。”
“拿瓶冰水就行。”
孟祁然点头朝外走去。
孟弗渊则顿了顿,走到了沙发前方,将茶几上的奖杯往旁边挪了挪,直接在茶几上坐下,倾身,往陈清雾脸上看去。
陈清雾吓一跳,身体不由地往后靠。
孟弗渊打量着她,“怎么我一会儿不注意,你就又把自己搞得这么难过。”
这样温和的、关照的语气。
陈清雾骤然仿佛什么话都说不出,“……没有难过,就是有点心情复杂。”
“祁然说什么了?”
“……说他喜欢我。”
“哦。他终于发现了。”
陈清雾抬眼看他。
“你应该听过那个驯兽的故事。小时候把动物锁起来,长大以后解了锁,它们也不会跑,以为锁还在。祁然就是这样。他以为自己是被责任锁住了。”
“……你怎么好像比他还了解。”
“他自己告诉我的。”
陈清雾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很信任我。”
上一篇:在地铁上和高中同学撞衫后
下一篇:投桃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