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刀尔
“徐二柱啊,失踪十来年没点信息那个,刚听人说他领着孩子回来了。”
“真?的,假的?”
“那还有假,老些人过去看了。”
周方?圆听到那个名?字,本能从屋里角落里站起来,目露凶光,不等老汉老奶开口?喊人,人像飞剑一样的冲了出去。
徐二柱这个名?字,对她来讲就是所有灾难的起源。
小时候,周金山和村里争执,万事?都?会被提及的名?字,被徐二虎欺负,被人打断腿,被人偷光地里庄稼....一件件,一桩桩,好多次,周金山口?拙解释不清,只能半夜里自己暗自叹气。
死之前的那一晚,才把事?情原委说给她听,村里没人信他的话?,只有她会信,他想清清白白的走。
可死后,依然有人说事?,当初徐二虎闹事?说的话?,周方?圆一个字都?没有忘记。
*
徐二柱越说越起劲,四周围着他的人,简直像一个小型舞台一样,他则卖力演出。
等说的口?渴,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半大孩子站在后面把他吓一跳。
徐二柱打量人,望着四周笑着问了句,“这谁家孩子啊。”
围观的村里闹哄哄的,却出奇一致的没人点破周方?圆的身份,刘桂琴男人大声喊了一句,“你猜猜看啊?”
这一声,不亚于敲锣打鼓宣告有好戏看了。
村里人都?来了精神,更没人解开周方?圆身份。
徐二柱敏.感的察觉气氛有些变了,似乎有些不对劲,可他离开村子太久实在看不出来这丫头长相随谁。
抿着嘴,脸颊气鼓鼓的,一双眼睛里像是有怒火在燃绕,望着他的眼神凶的恨不得上来咬他一口?。
可这孩子五官长相和他记忆里村里人一个也没对上。
只悻悻地笑了声,抓起一把零嘴递到小孩面前,还不忘记找村里求助,“这到底谁家孩子,五官模样长得挺好。”
徐二柱手刚伸过去,下一秒,啪的一声,胳膊上火.辣辣挨了一记。
手里零嘴都?撒到地上。
周方?圆仰着脸瞪视徐二柱,根本没听到村里嗤笑声,怒气冲冲喊道:“你就是徐二柱?”
一旁自个玩着石子的徐万里,抓着石子望向这边,眼睛半盍着,似乎对眼前的情景来了兴趣。
徐二柱猛不丁被个丫头片子当众喊了名?字,愣怔间嗯了一声,半秒响应过来,发觉有些好笑,自己被个丫头打了。又要伸手,可手臂上火.辣辣的提醒他,这孩子一身戾气凶得很。
“你说周金山拿了村里集资的钱?那你呢?拿了钱的大摇大摆回村里,没拿钱的倒是一失踪十来年?听说当初集资去外面买化肥种子是你提议的,你有门?路,钱是你从村里拿的?周金山要怎么从你手里拿到钱?趁你睡着?偷得,抢的?”
周方?圆声音又脆又尖锐,还是小孩子固有的那种尖嗓音,可她太激动了,太愤怒了,声音到了最后抖的破了音。
之前徐二柱胡吹海说的时候,村里不是没人质疑,只是没人敢站出来说。
“就是,周金山村里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跟你出去一趟还能变了性子?就是变了性子,你徐二柱是个能吃亏的主?”
和徐二柱同?龄的人人嬉笑着说出来,周金山是憨厚傻,徐二柱正好相反,奸猾精明。
徐二柱讪讪地笑了两声,“你怎么都?不信呢,十年前那笔钱不算少啊,平时不显的人头回见到这么多钱,生了歹意?也是正常啊。”
“你呢?为什么不回村里?钱周金山拿了,你为什么不回来找人?你自己都?说这么一大笔钱,你丢了钱,你不着急?”
周方?圆至始至终相信周金山,手掌攥紧,她今天要当着大家的面,给她爸澄清。
刘桂琴看这热闹,简直比电视剧好看,偷偷凑到自家男人跟前,“我发现我错了,以前觉得圆丫头在村里,见到人屁都?没一个,我当她随周金山,锯嘴的葫芦没个响。现在看可不是啊,这丫头聪明的很,逮着理能怼死人啊。”
男人不稀罕说她看人眼光,就没看对的时候。
刘桂琴扭头又看了两眼,“你说,圆丫头身上会不会藏了把菜刀什么的,徐二柱要是不承认啥的,会不会一着急给他一刀?”打量周方?圆身上单薄的衣服,感觉菜刀没可能,小刀倒是有可能。
“这死丫头心?黑手狠,保不准真?干的出来。”发了洪水后,差点都?忘记之前她干的那些事?了。
徐二柱被质问,神情不慌,“都?没人给我说说这谁家孩子啊,当初周金山抢了我的钱,我可没想到他没跑反而回了村?这一招高明啊。反倒是我,丢了钱没脸回村。就像刚刚说的,周金山在村里憨厚,我要回来说钱他抢了,谁信啊?肯定?没人信吧。”
徐二柱回答的很聪明,他觉得万无一失,反正死无对证嘛。而且眼前这个死丫头片子不知道什么身份,跑出来搅和。
可说白了就是个小孩,徐二柱真?没当回事?。
“那好,我还想问一个,当时你什么时候发现钱丢的?钱你放在哪儿,用什么装的?所以,丢了那么一大笔钱,你就没想过追回来?而是发现丢了钱,自己吓得先跑了?还十来年没回来?”周方?圆目光直直锁在徐二柱脸上。
可她的话?,四周的人都?听到了,纷纷点头议论着,是啊。
越想越觉得奇怪,对啊,徐二柱脾气性格村里都?知道啊。
徐二柱没想到会被问及这么细致的问题,原本回村里面对周金山,他也有自信解释清楚。周金山嘴笨,脑子也笨,说话?慢,连着几个问题抛过去,就够他想一天的。
结果?周金山死了,冒出来一个屁大丫头在这碍事?。
被追问的火大,“十来年的事?,谁还记得这么清楚.......就一个编织袋子吧,就隐约记得,我发现装钱的不见了,满大街找人的时候,隔着一条马路,就看到周金山拎着一个编织袋子急匆匆跑了。我那个时候也慌的不行,可隔着一条路,我也追不上眼睁睁看他跑了。”
徐二柱当初记得他拿了钱没急得跑路,傻了吧唧被他骗的周金山不仅没走,还在原地等他。他急的不行,当初算计好的,让村里集资筹钱,他去买化肥。实际当初他真?有关系,也有人脉。
朋友那边囤了一批假化肥种子,准备卖到偏远省市农村去。
徐二柱想入伙,可手里没钱,但是机会难得,他就打了村里人注意?,游说村里集资。
这就帮他赚下的第一桶金。
好在第三天的时候,周金山走了。隔着一条路,看到有辆车停下来,有个穿着讲究的女人下车站在周金山旁边说话?,没一会,从车里拎下一个编织袋子。
车开走了,周金山看着编织袋子愣了好久,然后也走了。
徐二柱社?会上混了许久,最深刻的体会,就是撒谎要真?真?假假参着一起说,全说假的容易露馅。
说到编织袋子,人堆里刘桂琴可是太有话?想说了,刚想打断徐二柱,就被男人捂住嘴。
周方?圆眼里燃起一团火,她上前逼近一步,“编织袋里装的钱?”
徐二柱迟疑了下点点头,“是的。”
“那就没错了,村里都?知道周金山是三天后回的村,手里确实拎着一个编织袋。你该不会是第三天发现钱丢了?才去找人?可,后来村里明全叔和明伟叔陪着又过去一躺,当初周金山身上一毛钱没有,他在你们说好的地方?等你,等了三天,周边卖馒头,油条的摊主看他可怜,还给过他吃的呢,你怎么会在第三天看到他?”
徐二柱脸色变得阴沉,目光扫了四周一眼,议论声变大了。
村里人这会看他眼神都?变了,谁都?不是傻子,这么明晃晃的把脏水泼周金山身上。
如果?徐二柱一直不出现,村里还疑惑几分,可现在人活着,十来年却不回来?说不过去啊。
“徐二柱是你拿的就是你拿的,都?过去十来年的事?,你现在又发达了,把钱还给村里这事?就过去了。”
“就是,刚还发毒誓呢,可真?心?大。”
“也就周金山死了,不死非给你急。”
偏偏徐二柱不死心?,抬手拍了拍脑子,“是我记错了,是我找了周金山三天,最后才看大他拎着编织袋跑了,应该是这样没错。”
“但是编织袋里装的不是钱啊?”周方?圆一点点机智的徐二柱谎言拆穿,她人小小的,却一点不怵沉着脸阴狠的徐二柱。
“而且,周金山也不是三天后回来的,当天就回来了。”周方?圆继续挖坑,周围的人都?听明白了。
徐二柱哈哈虚笑两声,“哈哈哈,我就说嘛不是三天,当时钱丢了我就急的到处找,怎么可能过三天吗?就是当天发生的事?。”
周方?圆后退一步,眉头皱着,在徐二柱哈哈掩饰的笑声里,又不疾不徐的反口?,“可能是我年纪小记错我爸说的话?了,我隐约记得还是三天呢?”她转头看到人堆里刘桂琴。
两个人目光一对视,刘桂琴本能知道她要干啥,视线躲避着想走。
“婶子,我爸说当初他拎着编织袋子回村,你是第一个上前去看的,你记得日子吧,是三过了三天吧?”
人堆里视线都?集中在刘桂琴身上,刘桂琴不想说话?,看热闹还看自己身上了,但是刘桂琴男人替着应了声,“没错。”
徐二柱发现情况失控了,虚张声势的,“你谁家小孩?怎么管的这么多事?.....”
“周金山家的,我爸是周金山,你当初坑了村里钱,现在把脏水破我爸身上?除非你死外头。十年不回来就是心?虚。我爸死了,我还活着。你弟徐二虎一直以为你死了是我爸害的,整天带头在村里欺负我们。打断我爸的腿?因为我家暴雨塌了房子,盖房子的钱解释不清楚,村里人也一直误会他。
村里天天骂我贱种,坏种,狗杂种,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我是弃婴,装编织袋里周金山捡来的,父母不详,家里又穷,没有户口?上不了学?没有钱没衣服没鞋子,上课没书桌没课本?一村人的人欺负我们爷俩。
我们没偷没抢,也没招惹谁,反倒是总有人跟我们过不去。
结果?,把我爸逼得自杀死了,最后,现在村里集资钱还不是他拿的,我替他冤啊,明明一个村的,都?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会抢钱杀人?都?只是想欺负人找借口?罢了。”周方?圆眼神憎恨的看着村里人,即使这会他们站在她这边了,知道事?情真?相,她依然憎恨着。
徐二柱没想到当初编织袋里会是一个弃婴,而且还被周金山养大了。
眼看事?情兜不住,眼睛转了一圈后,噗通一声,他当众跪下了。
这可把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这还不止,扬手啪啪好几下,听响的打在脸上,手放下,脸颊自己扇的通红。
“是我...当时鬼迷心?窍,被钱迷了眼,拿了钱之后我心?里也慌慌不安。也不敢回村里,也愧对村里人信任,可我毕竟从小在小徐村长大,过年过节我也想家啊....呜呜呜呜一直不敢回来,直到看到电视上家里洪灾,担心?的睡不着吃不下,东西都?没收拾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我知道错了,当初坑大家的钱,我还。就是来的匆忙,身上恐怕没这么多现金......”徐二柱哭的声泪俱下,边哭还边打自己脸。
村里人哪见过这出,都?给整蒙了。
可听到徐二柱说要还钱,大家还是心?动了。
人堆里有人发问,“你真?想还钱?”
徐二柱点点头,指着一旁冷眼旁观好似和自己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徐万里哭声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总要来祖宗坟前磕个头。我既然这次敢回来,就绝不会再跑,我还想着晚年回小徐村养老呢。
就是刚刚抱了侥幸心?理,听到周金山死了,还以为自己能.....哎,什么都?不说了。这么多年都?是我的错,我会补偿大家和村里。”说着徐二柱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我这些年在外面辛辛苦苦也有些积蓄,原本就看到电视上洪灾,想给村里捐个款什么的。”
徐二柱说的真?情实意?,而且人家带着自己儿子回来,还是在洪水节骨眼里。
真?有人信了。
村里人很快就询问起徐二柱这些年在哪里忙活,干的什么?
反倒是一旁的周方?圆心?凉无比。
骨子的寒意?,一直延续到心?口?上。
一直被误解的诱因,终于澄清了。可是除了她自己,并没有人真?心?的替他们父女惋惜什么?
一个人跪下来,打自己几巴掌,说要还钱,给村里捐钱,就能轻易得到人的谅解?
一直被曲解,被误会,被伤害的他们算什么呢?
周方?圆看着被人围着的徐二柱,她突然觉得这世?界太不公平了。
她心?底委屈,替周金山,也替她自己。
同?时还有漫天愤怒无处宣泄,在胸口?一直积攒着。
徐二柱不见之前意?气风发,这会小心?翼翼和村里人说着话?,说着他的过往,他包过工程,开过店铺,挣过一些钱,可实际早就霍霍光了。
徐万里目光直直望着那个低着头静静沉思的女孩身上,眼睛透里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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