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岑姜
透过仅存的一角,能看出那是她的二十年前的单人照。
一切不言而喻。
自己经历过这样的错误和遗憾,钱卫平不想自己的骨血再重蹈覆辙。
所以,关于贺星苒的,她能接纳的就接纳,能容忍的就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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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屿心绪很乱,在外面吸了一根烟,袅袅烟雾不断向上空逃逸,逐渐消失不见。
“和你在一起那几年,是我人生里最好的时光。”
贺星苒声泪俱下的剖白看在眼里,靳屿有些震惊,又当真觉得值了。
他时常怀疑贺星苒有没有爱过他,甚至怀疑当年那些都是假的,直到今天,她给了自己答案。
钱卫平说的对,不能用过去的错误惩罚现在的自己。
反正才二十几岁。
人生漫漫,还来得及。
香烟燃烧到只剩烟蒂,他将它按灭,扔进垃圾箱。
收拢思绪,朝展会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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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会内。
贺星苒拿出粉饼,补了妆。
靳屿走进来,车钥匙放在手指上转了转。
贺星苒闻声回头,靳屿挑了挑眉:“忙完了没?”
贺星苒:“?”
靳屿:“那就跟我走一趟。”
贺星苒:“?”
“干什么去?”
靳屿完全跟没事儿人似的,仿佛刚才两人的纠缠已经在他记忆里消失。
他漫不经心道:“接狗。”
贺星苒:“???”
“啊?”顾不上刚才两人的对话,贺星苒没控制住,惊讶地瞪了下眼睛,“你不是对狗毛过敏么?”
刚恋爱那会儿,贺星苒喜欢胡思乱想,明明刚刚爱上,但就已经给两人规划未来。
他们要买一座带院子的独栋别墅,然后她需要一张很好的床垫,再养一只可爱的小狗。
然后靳屿就告诉她,想得很好,但别想了。
他狗毛过敏。
靳屿没说话,拉起她的手臂将人拖到车旁。
坐进去,发动车子,沉默的时间久到贺星苒要把“靳屿经历过什么影响生命的大事以至于体质发生了巨大变化”都想了一遍。
直到车子顺利行使在路上,靳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知道代偿心理吗?”
贺星苒点了点头。
心里代偿效应指,当个人某些方面受到挫折,不能实现愿望时,会转而在其他方面寻求满足,以弥补原有不足。
“所以……”贺星苒缓缓开口,但又觉得荒谬,“你失去了一只猫或者什么东西,转而买了一只狗补偿自己?”
靳屿:“……”
这姑娘的脑子怎么既聪明又蠢笨的。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周身有车辆不断驶过。
“人,”靳屿一开口,声音有些哑,一贯散漫的性子有几分收敛,莫名有几分认真,“是因为失去了一个人。”
四下沉默。
趁着红灯,靳屿偏头观察贺星苒的反应。
贺星苒皱了皱眉,陷入“代偿心理”的必要逻辑里,久久不能回神,半晌,“啊”了声,没忍住,询问道:“所以,你是把那个人当狗了?”
靳屿:“……”
用动物代偿动物就算了。
身体出问题也是用一个器官代偿另一个器官。
轮到大少爷这儿直接用狗代偿人。
贺星苒一阵无奈,顶着靳屿冷下来的面孔,小声喃喃道:“那你挺狗的。”
靳屿:“…………”
第26章
贺星苒说完, 内心一阵咆哮。
不是吧,她怎么还能把心里话说出来呢,还是当着靳屿的面。
刚才没有情绪的吵架之后,贺星苒感觉无论怎么和靳屿相处都是尴尬的, 她居然又凭借一己之力将尴尬提升了一个等级。
靳屿抿着嘴唇, 从她的角度看, 只有凌冽的侧脸线条。
贺星苒装作不在意地看了会儿窗外,发现两侧风景逐渐荒凉, 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我们去哪里接狗狗?”
靳屿扫她一眼:“学校。”
“喔。”
贺星苒是资深狗狗控,知道有些习惯不好的小狗会被送到狗狗学校学习,感觉靳屿没有不喜欢攀谈, 她剥了剥手指,问:“它怎么了?”
靳屿说:“社会化没做好,护食,咬人,还有分离焦虑,我工作不在家, 它就会乱拉乱尿。”
其实狗狗没做好社会化,主要原因是在于小时候主人没有教好,可这是靳屿的狗,他本来就狗毛过敏,为什么养狗都是一件存疑的事情,贺星苒也不好说什么。
沉默片刻, 为了不让气氛尴尬, 她硬着头皮说:“那它还是问题少年。”
“应该都改过来了,”靳屿微微偏头, 扫了她一眼,似乎意识到她在想什么,不动声色解释道,“它原本是我同事的狗,同事老婆怀孕,家里不让养,一时间又找不到卖主,我看着怪可怜的,就给接回家了。”
“……”
贺星苒恨不得给刚刚妄加揣测的自己一个巴掌!
人家什么都没说呢,就去揣测他因为狗毛过敏所以不喜欢狗所以养不好狗,也是太片面了。
半晌,她干巴巴地夸赞:“那你真是大好人。”
靳屿额角青筋一跳:“谢谢你给我发好人卡。”
贺星苒:“……”
她也没有这个意思,就是大少爷的想法总是太歪。
贺星苒低头看着指甲,时间久到靳屿以为她不会说话了,才听到她轻缓的声音:“我之前也捡到过一只狗。”
靳屿纳罕地扬了扬眉,好整以暇看她。
他不知道这只狗狗是她在认识他之前养的,还是在分手这几年养的。
问了尴尬。
好在贺星苒已经自顾自说下去:“我六七岁吧,在学校外面捡的,就给带回家了。”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低沉:“但是被我爸看到了,他说狗狗身上有细菌,弟弟还小,影响弟弟健康,就趁着我上学的时候给它扔了。”
直至今日,贺星苒都不知道贺泽刚是把那只小狗送人了还是扔在外面让它流浪去了,还是说送到了狗肉馆。
她很识趣的没问,因为就算问了也不会得到贺泽刚好的答案。
而那时候她还太小,无法改变大人已经决定的事的后果。
靳屿听完,抿了抿嘴角。
即便是很久远的事情,但贺星苒现在说出来,语气里仍有疑惑和悲恸,他就不能当成一个故事简单一听。
前方红灯,靳屿轻轻点了点刹车,抬手,轻轻拍了拍贺星苒的肩膀。
贺星苒的睫毛颤了颤。
他的动作并不亲密,像是男生之间常用的安慰,但是用在她身上,有些恋人未满的尴尬和凑合。
“现在你已经不是六七岁贺星苒了,”靳屿的声音很轻,“你已经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一切。”
靳屿身上永远有这样一种魔力。
她性格敏感,喜欢胡思乱想,会被很多过往的事情困扰,也会为还没发生的事预设困难。
靳屿则向来从容,能用简单的语言和行动化解她的情绪。
红灯转绿,靳屿的手指蜷缩了两下,从贺星苒肩膀上拿下来。
车子驶过红绿灯,再转一个弯,就到了狗狗学校。
靳屿没打算进去,把车子停在学校门口,给负责人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有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牵着一只白梗西高地走了出来。
牵引绳被工作人员牵得长长的,小西高地抖着大耳朵,脸上看着在笑似的,颠儿颠儿在前面跑。
西高地掉毛很少,对于狗毛过敏但喜欢养狗的人来说,简直是最合适的选择了。
看到可爱小狗,贺星苒不禁也笑了笑,指了指小狗对靳屿说:“看它好开心,感觉像是知道你来了。”
靳屿“嗯”了一声,推开车门下车,贺星苒见状也下车。
小狗一步步跑过来,贺星苒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却被靳屿一把拉回身后。
贺星苒皱眉,有些愠怒。
靳屿将她细小的表情都收入眼底,叹了口气:“公主,它之前可是一只没有没有社会化好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