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岑姜
靳屿一眼看穿她的心思,用慵懒的音调说:“做戏么?当然要做全套。”
仅仅是这样吗?
贺星苒抿了抿嘴,靳屿已经点开菜谱,把手机扔给了她。
贺星苒随便翻了翻:“就莲藕排骨汤吧。”
靳屿“啧”了一声,说:“还挺会可麻烦的挑。”
明明是你让选的,选完还要抱怨两句,贺星苒抿了抿嘴,说:“那换一个简单的也行。”
靳屿道:“就这个吧,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在意。”
贺星苒:“……”
两人去了超市,正好赶上人潮最多的时候,靳屿推着推车,贺星苒走在他身边,两人挤在如沙丁鱼罐头般的人潮里。
走到蔬菜区,靳屿顿下脚步挑选莲藕,贺星苒还在想着今天靳屿在茶室内对师父说的那段话,不自觉往前走。
再回神,往前看了眼,见到一片白色背心衣角和贲张的手臂肌肉线条,连忙追了上去。
从蔬菜区走到水果区,人挤着人,她喊了靳屿一声,靳屿没回头,她咬了咬牙,走到他身边挽住靳屿的手臂。
白色背心下的身体僵硬了两秒,然后空气里爆发出两声尖叫。
“啊——”
“我操啊!!!”
第一道尖锐的女声是从她身后发出的,而那声中气十足并且相当粗犷的“我操”是从身边“靳屿”嘴里发出来的。
贺星苒一懵,定睛看着“靳屿”,才发现这人国字脸,蓄着络腮胡,唯一跟当靳屿相似的只有白背心和冷百的肤色。
她 ,居然,揽错人了。
贺星苒:“……”
白背心:“……”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道歉一边逆着人潮倒退,脸色涨红得要滴血,不敢抬头。
直到细细的手腕被一双干燥温热的大掌抓住,靳屿看到了刚才那一幕,憋着笑问她:“你低头干嘛呢?”
贺星苒咬牙:“找东西。”
靳屿“啧”了一声:“你不应该是在找我么?”
“……”
被他这么一说,贺星苒更感觉羞耻,小声道:“我在找地缝,钻进去。”
靳屿将两段莲藕用袋子装起来,放进购物车,笑道:“没有那么大的地缝儿。”
贺星苒:“……”
重新开始推车,靳屿双手握着推车,刚迈出一步,侧头瞧贺星苒,曲着的手臂动了动。
贺星苒懵懵然:“?”
“你不是想挽着么?”靳屿的语气冷淡,“别顾着社死了。”
贺星苒:“……”
“苒苒,”靳屿对上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地催促着:“你再不挽着我,就要别人走回家去了。”
贺星苒:“……”
超市里的人潮更密集了些,贺星苒不想和靳屿走散,犹豫了两秒钟,身后的人涌了上来,他们被人群挤着往前走。
靳屿推着车子,姿态悠闲地等她,宛若等鱼上钩。
贺星苒咬了咬嘴唇,破釜沉舟似的,挽上靳屿的手臂。
靳屿后背窜上一股电流,很快也归于平静。
人潮拥挤里,她始终能感受到他的存在,像是航海时的灯塔。
在很平静的十一月的一个阴天天气,贺星苒完成了很久之前的一个小小幻想:和喜欢的人过平凡的日子,一起逛超市,一起下班回家。
而年轻爱幻想的时候,贺星苒的所有美梦都和靳屿有关。
多年之后,居然以这种形式重新实现。
靳屿的手艺不错,四菜一汤很快就做好。
贺星苒因为总是带福瑞去狗狗公园玩,认识了几个养狗狗的朋友,大家都嫌狗粮没营养,亲自给狗狗做饭。
贺星苒也跟着配方给福瑞做了狗饭,放在冰箱第二层里,每到吃饭时间就解冻一点儿。
靳屿和她在餐桌上吃四菜一汤,福瑞在地上吃自己的饭。
小狗吃东西哼哼唧唧的,着急,尾巴摇得快快的。
靳屿低头瞧了它一眼,忽然哼笑一声:“大小姐一双手价值500万……”
贺星苒知道他下半句准没什么好话,默默打断:“现在是一千万。”
靳屿噎了一下,勾唇冷冷笑道:“大小姐一千万的手不能给丈夫洗手作羹汤,但能给破狗做饭呢。”
“……”
果然。
这有可比性么?
贺星苒努努嘴,看向福瑞:“你要是愿意,你也可以吃它的饭。”
“……”
靳屿舌头抵腮:“我他妈成狗了?”
贺星苒抿嘴含蓄地笑笑:“成也行。”
靳屿也吃完饭,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抽出纸巾擦了擦嘴巴:“既然大小姐都能给狗做饭了,那一会儿就把碗洗了。”
贺星苒:“……”
这么小气。
她咬了咬筷子,吃最后一口:“那好吧。”
反正有洗碗机。
靳屿跟看穿她内心想法似的,悠悠堵住她的退路:“也就两人的碗筷,洗碗机太麻烦,你就手动吧。”
贺星苒:“……”
靳屿挑了挑眉,手插在口袋里,晃荡回卧室了。
贺星苒越想越气,洗碗的时候,福瑞在自己脚边转悠,她给小狗洗脑:“福瑞,你去卧室,看看爸爸在干什么。”
福瑞露出笑脸:“汪。”
贺星苒:“你在床上滚一圈,让他立马就起床洗床单!”
看不得他这么闲。
福瑞:“汪汪。”
“不对,”贺星苒变本加厉了,“你干脆直接咬他两口。”
福瑞:“汪汪汪!”
还真是一直从来不扫兴,情绪价值给满的小狗。
贺星苒决定一会儿开一袋小零食奖励它,下一秒,厨房门口传来很淡的轻嗤声。
靳屿倚着门框,换了长袖居家服,但纽扣少系一颗,露出胸肌轮廓。
半干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挡住一点眉毛,令他的五官看上去柔和了很多。
四目相对,靳屿先错开目光,看了看小狗,扬了扬眉,道:“你想太多了。”
“……”
靳屿:“它这小短腿,没人抱着上不了床。”
“……”
更生气了!
贺星苒把几个碗搓得哗哗响,靳屿靠近,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贺星苒心头微颤,手上的胶皮手套被他脱了下来。
他给她往外赶:“您还是歇着吧大小姐,离我远点儿,别添乱。”
贺星苒抿了抿嘴,转身就走,拆开一盒鲜切水果,靠在厨房门上,抱着吃,一边吃一边看靳屿劳动。
靳屿问她:“看啥呢?”
贺星苒怒了努嘴,本能地想要沉默,但又想到靳屿在师父茶室里说的那些话,罕见的展露心扉。
语气缓慢又轻柔地说:“我原来想过这一天来着。”
靳屿沥水的动作猛然一顿,半晌,又恢复正常。
哗哗的水流里,他哑着声音开口:“那会儿我在外面租了房子。”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贺星苒皱眉,有些没听懂:“什么?”
靳屿如小山般突起的喉结缓慢地蠕动:“分手之前,我在学校外面买了房子。”
贺星苒宿舍楼上,每天晚上都有人跳绳,姜子格上去找过好几次,但仍旧不改。
贺星苒的睡眠质量本就不好,被楼上一影响,更是整夜睡不好,神经衰弱。
那时候,两人的感情已经很稳定,而大四实习期很快就要来临,靳屿很少会回学校,在校外租房子,可以让贺星苒过来住,她能拥有一个好睡眠,两人见面也很方便。
学校位置不算好,但新开的楼盘,房价不低,靳屿还是交了全款。
他想贺星苒生活的自在一些。
他们可以一起逛超市,再养一只狗,每个人都去忙自己的工作,然后回到同个家。
靳屿虽然狗毛过敏,但看贺星苒每次遇到小狗都会驻足看好久,他就明白她是很喜欢狗的。
于是他做了很多功课,决定买一只梗犬,比如西高地。
西高地不爱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