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明鬼
我觉得,二十八岁死就挺好的,这样我,就可以谈一场不用负责的恋爱了;
我觉得三十二岁死就挺好的,这样我,就可以不用操心养孩子了!”
第一段前半段听着就很创人,后半段更创人。
歌手先是一句拉家常的话:“我跟你们讲,有些事情我真的是不吐不快。”
然后是高潮部分:
“这破学劳资早就不想上了!这破班劳资早就不想去了!这破婚劳资早就不想结了!这破小孩谁爱带谁带去我反正早就不想带了!”
现场一半的人都跟着疯了,满场收音都是“啊啊啊啊”的尖叫声。
九月知道里面也有自己的声音。
因为她当时也疯了。
第二段的年龄跨度就拉大了。
“我觉得,我死在五十岁挺好的,再后面身上就一堆疾病结节了;
我觉得,死在六十岁也挺好的,亲人朋友都在身边死得比较开心了;
我觉得,死在七十岁也挺好的,这样没有浪费我交的退休金了;
我觉得,死在八十岁也挺好的,这样我就不记得你们不会感到难过了!”
紧接着又是高潮部分:
“这破病劳资早就想摆脱了!这群累赘劳资早就想丢掉了!这退休金劳资早就不想交了!这破记性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了!”
唢呐声音在刺此刻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九月记得自己在这一段的时候跟着唢呐那个调子直接把嗓子喊到了破音,再次在电视机上看到这一段,她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里疯狂呐喊——
要不是我爸妈在我就直接叫出来了!
舞台上,歌手跟着音乐一起在那里摇摆发疯,舞台下,镜头扫过不少年轻的兴奋的面孔,整个世界被盘活,整个现场被点亮。
“都给劳资记得今天!”
歌词的最后一段是这个。
“劳资就死在今天!”
在现场的九月觉得这首歌听得自己头皮发麻,连边上的叔叔都喘着气,老奶奶在一旁笑得开心得不行。
在屏幕前的九月的爸爸妈妈在歌曲一开场的时候哇了一下,然后在之后装作很淡定的样子评价这首歌:“唱得还不错。”
这已经是当父母的能说出的对一首歌的最高评价了。
九月趁着节目广告的时候假装上厕所,偷偷再卫生间里掏出手机,看了眼企鹅群(对,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都是用企鹅群的,不要笑),群里她的小伙伴们已经发言999+了。
“我的天,这歌太酷了!”
“简直就是在我的坟头上蹦迪!”
“我到时候葬礼一定要放这首歌!必须是这首歌!哈哈哈哈保证所有人都能记得我!”
“实不相瞒,在听这首歌之前,我还满脑子想着自己要怎么离开人间,这首歌唱完我觉得……其实我六十岁再死也挺好的?”
九月看到这条发言,愣了一下,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现场听完这首歌之后的反应……
确实,其实八十岁再考虑死亡的事情也没什么。
“我要投这首歌一票!我觉得这首歌应该是这次节目的第一!”
“但是不对哎!你们看围脖了吗?”
“围脖上说,第一名不是这首歌!”
“什么什么?黑幕吧?不是这首歌是什么歌?不是这首歌我就不服!”
“好像是个叫橙子的女的写的,你们有谁有《狗屁倒灶》这本杂志吗?他们说特刊里有创作人自己的评论,老烟在评论里写自己这回输了!还艾特了橙子说自己下次会赢回来!”
“凭什么!那个叫橙子的女的凭什么!”
“坐等橙子女士的歌,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水平!”
作者有话说:
这歌要是有类似的请告诉我,我必听!
灵感来源于二手玫瑰这支乐队,嗯,你们看过他们表演就懂了。
第41章 亏钱的第四十一天
◎我第二期播完啦!◎
大概是这一次报名参加主题赛的歌曲很多, 数量远超过了第一期节目,第二期节目在后采和观众点评这块剪辑就比较少,基本上就是主持人报幕、创作人讲述下自己创作歌曲的一个过程、歌手上台做个表演, 然后就是下一首歌。
不像第一期, 经常一首歌结束还会有很多插科打诨的笑点在里面。
但观众们却没有因此对节目失望, 都看得津津有味。
因为虽然笑点少了,但歌曲的质量却高了,有的歌曲虽然现场投票观众听的时候觉得没那么好听,但看节目播出的电视机前和电脑屏幕前的网友们却觉得这歌不错, 搭配创作人们这次并不敷衍的创作解说,他们觉得自己对歌曲的品味都上了一个台阶。
“第五首歌其实细品还是很好听的,这个曲风很舒服, 有种灵魂魂归故里的感觉……怪不得创作人说这是一首死在异国他乡的人在死后回到家乡的歌曲呢, 这歌适合开长途的时候在高速上听,尤其适合我回老家开三个多小时车的时候听, 有种怀念和雀跃的感觉。”
“确实, 其实单听这首歌还是很好听的, 歌手选的也很好, 嗓子很神奇有一股想跑调但好险就是没跑成的感觉2333, 我女朋友坐我边上,每次歌手起高音的时候她就紧张得要掐我大腿, 生怕歌手跑调……”
“可惜这首歌是接在摇滚《记住我》之后的, 这个排序就很惨,我要是现场观众估计还停留在上一首歌的印象里出不来呢,这首歌估计投票上面会比较惨淡一点。”、
“那我觉得你非要比, 我更喜欢《记住我》, 那首歌确实这个第五首打不过。”
“打不过打不过, 人家那是王炸,一生只要听一次就够了,我们老五主打一个常驻日常车载音乐曲库[滑稽]都不在一个赛道上好不好!”
事实证明当创作者用心的时候,有耳朵的观众都是懂得欣赏的。
第七首歌很神奇,是一首儿歌,创作人本人的理由是,他认为人生就是一个循环。
“当我在这个尽头死去的那一刻,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角落,一个新的我应该出生!”到这里,观众们都觉得是个能接受的观点,毕竟确实在生死观这件事情上,不少人都和这位创作者秉持着同样的观点,九月的爸妈也是这个观点,他们纷纷在那里点头。
点着点着,创作人又说了:“所以我觉得,大概在这个我举行葬礼的时候,那个我应该已经出院了,和我新的妈妈在月子中心呢。”
“既然这个主题是问我在自己葬礼的时候听到的歌,那我觉得,那个时候的我如果很巧合的来参加这个时候的我的葬礼,我那个年纪,大概也就听听儿歌?”
这个思维逻辑真的是……
爸妈这个头有点点不下去了。
所以第七首歌是一首儿歌,一首礼赞世界上多了一个新生命的儿歌,里面出现了很多小动物和植物,基本就是“小兔子竖起了耳朵,它看到了你,向你表示欢迎”这类很简单的歌词。
在电视前的九月也直到看后采的时候才恍然大悟这首歌原来表达的是这么个意思——
他们这群观众现场的时候一度以为这首歌描绘的是死了之后来自冥界的动物植物来接他的景象,他们脑补了一下画面,还觉得这写歌的人品味奇奇怪怪的……
没想到是这么个意思……
所以是全世界都欢迎新生命加入的意思吗?!
你这个脑回路要不要那么古里古怪?!
就这样又听了两首歌之后,终于到了最后一首歌,也终于到了橙子的创作曲了。
啊,原来是这首歌。
当主持人报幕说下一首歌是《忘掉我》之后,九月终于想起来刚才群里说的那个什么橙子写的拿了第一的歌是什么了。
当现场观众的时候其实是只听到歌的,看不到字幕也看不到后期采访,所以如果不是今天又跟着在电视上看了一遍节目,你如果单纯只是和九月讲“老烟写的歌拿了第二”、“橙子写的歌拿了第一”,那她是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歌曲的。
能记住是谁唱的歌就不错了!谁还会好端端听一首歌去问一句这首歌的词作者和曲作者是谁?你以为写歌的都是方某某和周某某吗?!
但当这首歌的歌名出现的时候,九月立刻就想起来了——就是那首啊,那首被老奶奶认定要当自己葬礼音乐的歌曲!
可能是因为这首是本期冠军歌曲,橙子小姐姐这首歌的后采环节和歌曲背景环节时长都特别长。节目组在这里放了一段橙子和老烟二人组队一起找灵感的内容。
“我当初和老烟,我们本来是想要一起写一首歌的,但是……”橙子讲述了那个跟着团队一起去邀请观众,结果见到了逐渐失去记忆的老头子,然后二人双双得到了不同的感悟,分道扬镳的事情。
跟随导演如愿以偿把这段内容塞到了节目正片里,也如愿以偿得到了观众的肯定——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画风都不一样,一个职场知性美女,一个玩摇滚的光头墨镜大佬,你俩不合适!还好拆了!”
不过观众确实对这种经历了同一件事,却得到不同的体悟的这件事非常感兴趣。
老烟的感悟已经在上半场的时候就播了,那么橙子的呢?
“我觉得生命,就是一个人的灵魂和这个世界在谈一场恋爱。”橙子在电视屏幕前这么说道。
“……虽然都是上一期歌词写拉拉拉的,但看来,拉拉拉和拉拉拉之间也是有文化差别的……你看人家老烟怎么讲话的,再看看人家橙子怎么表述的!”电视屏幕外,看到这一幕的观众忍不住回想起上半场一句话离不开一个“特么”的老烟,再心底里发出感叹。
“死亡,其实是和这个世界的分手。”橙子小姐姐用的比喻很新奇,也很接地气,反正九月和九月的爸妈听得都觉得还挺有道理。
“突然间的死亡就像突然间的分手,你总会希望自己能够在前任那边一直有个好印象,你会很不甘心,想要前任就算以后有其他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也不要忘了你……”
九月脑补了很多她在网上看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纠葛,什么“你怎么可以和其他人在一起”、“我一直还喜欢着你”、“为什么你和她就可以去这样那样,当初和我的时候就不可以”之类的,嗯,光靠这几句台词你就可以脑补好几本现代言情小说。
“但假设,你很早以前就接受了自己要死亡……就像你可能好几个月前就发现了自己和你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不合适一样……”
分手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乍然的分手会让人不甘心,会反抗会生气会有很多激烈的情绪。
但酝酿了好几个月的分手,甚至是好几年的分手就不会。
“我们彼此之间在最后说分开的那一刻应该是很坦然的,可能会有悲伤,但是更多的应该是接受……就像我和我前男友分手一样,我们经过了大概有两个月的不知道彼此能聊什么之后,等到真的说分手的时候,其实我们开口之前就接受了。”
“我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我们有缘无份,所以当这种情况下,我和他说分手的时候,我是抱着一种祝福的心态去的——”
我希望他能遇到更好的更合适自己的人;
我希望他也能够忘了我重新开始。
“我觉得人类和这个世界相处也是这样。这世界吧,没什么不好的,当我知道自己可能一年后,或者两年后,或者几个月后会离开人世的时候,所有的挣扎都在生前这一段时间了……”
“到了真的死亡的那一天,我会很坦然,我会和这个世界,和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牵挂我的,在我活着的时候帮助过我、爱过我、关心过我、到我死的时候都愿意来看我的人们说……”
“我活着的这段时间,真的是麻烦你们了,现在我离开了,希望你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能过得比我在的时候更好,更开心……如果想起我会让你们难过的话,就忘了我,把我放下吧。”
“而这些话,我活着的时候是不可能和他们说,他们也不会愿意去听的……那么葬礼就是最后一个机会,最后一个我把自己心里话鼓起勇气讲给他们听的机会。”
“我觉得有些话应该要说。”
镜头晕染,舞台上,一束光照到坐在病床前穿着宽大病号服的歌手身上,女孩伸手触摸了下光,钢琴声在另一边昏暗的舞台角落响起。
“我离开了,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