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遇淮
就离谱。
“栩栩,这只是给你的保障。”闻堰寒将笔置于她手心,“你不和我离婚不就完了,难道,你还想离?”
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隐露的锋芒。
她要是不签,倒显得煞有其事似的。在她犹豫的时刻,还是温父出来主持大局,同闻堰寒、温沉如商讨起了婚期,温几栩郑重签下,而后婚前协议同几位律师共同送至会客厅。
温几栩坐在一旁听了会,无非就是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之类的,她对这些不感兴趣,没听两分钟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乖女儿,要不现在去休息会?让厨房给你备了燕窝,一会喝点,怀孕初期要多注意身体。”
温母的话让正在商议的众人目光齐齐扫过来,温父似是已经为此气过了,深看了温几栩一眼后,对闻堰寒也没那么和颜悦色:“栩栩年纪小,凡事多迁就她一点。”
闻堰寒淡声应下,抬眼看着温几栩,眼神柔和,带着浅淡的笑意。
温几栩含糊半天也没说出来完整的句子。
温沉如盯着自家古灵精怪的妹妹看了半晌,不赞同道:“栩栩,让我配合你演戏,也不能拿自己的名节开玩笑。”
岑然哑然失笑:“冬季赛不打算参加了?”
温沉如:“就仗着闻先生惯着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什么理由都能想出来,温几栩,你还挺有能耐。”
得知女儿怀孕只是借口的温母,又失望又惊喜,一天之内消化接受两个事实,心情大起大落的,“栩栩,晚上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要紧。”
被你抛一句我抛一句的4D环绕音围着,温几栩无措地搅着手指,扯了扯闻堰寒的衣袖,示意他帮自己说话。
闻堰寒侧眸落向她,知道这家伙色厉内荏,看似底气十足,实则稍微多听两句调侃,就有些承受不住,眸中含着点无奈,将她往自己身后轻挡住目光,“最近五年内,暂时不会有这个打算。等她准备好了,再谈。”
温父深吸口气,作势要拿拐杖打她。
实际上,从小到大,他这个做父亲的最多也只是说过几句重话,根本舍不得落下,不过是吓吓她罢了,温沉如和岑然早知道温父心软的性子,因此也没拦着。
然而这拐杖刚支起来,闻堰寒骤然站起身,将她牢牢护在身后,骨掌握住拐杖的另一头,先前隐匿的强者气势不再收敛地压下,冷长的眸中锋芒毕露。
“温伯父。”
引起这一乌龙争端事件的温几栩从乌龟壳子里探出头来,一点点掰开闻堰寒的手指,隐情地将温父的拐杖放回原处,调和道:“我爸没想揍我的,你们快坐下,继续商讨婚期呀,别搞得那么剑拔弩张。”
闻堰寒神色微敛,薄唇轻启:“失礼了。”
一个人下意识的反应彰显的是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温父没想到无心之举竟测出他的态度,这次彻底放下心来。女儿是什么异想天开的个性,温父自然也清楚,语气轻缓了许多,“栩栩下半年的比赛日程排地很满,婚期可以延缓至明年,订婚宴过后,我会找先生定个喜庆的日子,你们先把结婚证领了。”
闻堰寒掀眸看向她,眸间笑意浅淡,“栩栩有意见吗?”
温几栩的假期用一天就有一天,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她又不想让婚礼办地太随便,挪至比赛过后,当然是最好的。
“有……”
她话音未落,明显察觉到闻堰寒握着她的手心泛起了潮意,在面对无数聚光灯,被上亿人注视着时,都不及此刻紧张。
温几栩:“订婚宴采用中式风的,婚礼能不能用西氏呀?我想穿婚纱,重工制作的那种,要缀满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在灯光下泛出细碎的光泽。”她抿着唇仔细地想了想,“款式必须要独一无二。设计稿要先给我过目。我要求还挺高的。”
闻堰寒轻凝着她,眸底是几乎快要溢出来的柔情,“只要栩栩喜欢。”
温几栩挽唇:“对了,我还要拍很多很多婚纱照。”
“好。”
“能不能穿赛车服拍一套?”温几栩思忖了会,“好像这样是有点奇怪……”
可是她真的好喜欢他穿上赛车服意气风发的模样。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能再开车了。
温几栩正想摇头否决这个想法,就听到他说:“好。”
她的心底浮起万千柔情,很想踮起脚尖亲亲他,却又碍于父母在场,只能继续维持乖巧的假象,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闻堰寒被她这样的眼神勾得心神泛软,克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佣人将燕窝煮好了端上餐桌,温几栩正好也不想听他们商量订婚宴的细节,反正家里有的是人操心,欢天喜地地拉着温母和岑然去餐厅。
温几栩的口味隔段时间就会换,朱姨把不准她的甜度喜好,也就没放糖。
岑然用木勺从半凝固的蜂蜜浆液中精准地取出合适的一勺,温几栩笑吟吟将碗递过去,“谢谢岑然姐。”
温母接过蜂蜜罐,忙阻止了岑然替她浇蜂蜜液的行为,叮嘱道:“然然,你快坐下,我安排了两位佣人去海市跟随过去照顾你,都是信得过的老人,有什么想吃的、想买,就给妈妈说。”
岑然点头道谢,温几栩的眼神咕噜转了半圈,想起先前温沉如扶着岑然却被她挡开说不用的互动,敏锐的直觉让她脱口而出:“岑然姐你该不会是……?”
“栩栩,你要有小侄子或者小侄女啦!”温母笑。
温几栩现先是震惊,随后小心翼翼地将手贴在岑然的小腹,温母哭笑不得:“现在才三个多月,哪有动静。”
温几栩:“岑然姐,你直接休产假好了,不然跟着车队满世界跑……”
岑然目光温柔而坚定:“你们快别把我当大熊猫了,长年健身的体质哪有那么差,更何况车队经理已经同意了我的特殊申请,这几个月里,只需要陪跟着栩栩跑拉力赛就行,别的异地赛程都和大家交班。”
这不算什么特例,大家都是有人情味的,能体谅孕期的不易,出差一类的事几乎都是轮换。
温几栩还想说什么,岑然给她使眼色,安抚温母道:“放心,我有分寸的。更何况,比起在赛道上行进数十个小时的赛车手,我这有资源、有医疗队、还有一群同事守着,不是什么难事。”
岑然是不愿意被牵绊住的个性,既然做下了决定要这个孩子,就证明她有足够的决心和信心,就算是温沉如也无法反对。
“而且我算过预产期,赛季中途有将近半个月的空闲期,到时候选在那个时段剖腹产刚好。”
温几栩在这一刻对岑然风风火火的行事风格叹为观止,忍不住在心底偷偷想,他们兄妹俩这执行力一定是遗传。
*
回到海市后,温几栩彻底投入到WRC的赛程中,分站前三场在墨西哥、瑞士和伦敦,封闭路段的柏油路面对于她来说并不算难事,拿到相应的积分排名,温几栩的名字在赛车圈已是不亚于当初闻堰寒一般的存在。
自从上次发了绣球花的照片后,就没再更新微博,以至于总有粉丝哭天喊地让她营业。
第三场分站比赛结束当天,温几栩找了半天角度,拍了张侧颜照发布。她的鼻梁不算特别高挺,但胜在弧度生得流畅漂亮,辨识度相当高,透着一股清丽冷艳之感。
做为新星的女性赛车手,温几栩被当作励志与天才的典范,车迷们特别喜欢为她买下各个标志性建筑大厦的投屏,良性循环之下,粉丝量越积累越多,世界车迷似乎都以一种爆发式的速度增长。
一夜之间,赛车从略小众的竞技体育,逐渐走入大众视野。
这条微博刚发布后不久,沉寂已久的春寒cp粉又活跃起来。
[温温上一条微博拍照所用的手机型号,跟太子的一样耶]
[报!绣球花颇受宜城人民喜爱,但白绣球花很贵,而且还分为A、B、C级别,东湖湾那边的别墅群种地比较多,按这株白绣球的冠径和树龄来看,应该少说也要六位数]
[啊啊啊所以我磕的cp根本就没有BE对不对?温温所说的热恋中,指的是太子!她根本就不是在看Lion]
[据小道消息称,太子之前还投资过东湖湾旁边的湿地公园建设,可以说没有他的入资,那边的风景至少会折损大半]
[救命难道温宝是拿太子手机拍的?太子比温宝大七岁,正好和她文案里的‘老了’对上,温宝是在暗戳戳调侃太子]
[卧槽原来太子这么宠的吗?!小情侣太可爱了吧,我磕昏了!!]
[好甜好甜好甜]
网上一派热闹喜气,恨不得当场把民政局搬来,让两位原地结婚。粉丝们不知道的是,今天是他们订婚的日子。
化妆师正在给温几栩盘发,长发编成几股后,营造成蓬松的造型,鬓边两缕卷发垂下,两颗珍珠耳坠衬得肤白如雪,头顶戴着镶满钻石的皇冠,掐腰的礼裙尾部摇曳拖地,从前侧望过去时,刚好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小腿腹,美艳地可不可方物。
订婚宴的流程相当复杂且盛大,温几栩先前已经身着红装惊艳四座,往来的人皆是业内名流,宴会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被一双双艳羡的目光注视着,听到周遭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温几栩心底那点虚荣心被闻堰寒悉数满足。
越是盛大,就越是疲倦。
温几栩欣赏完这套足足花了半年时间定制的礼服后,唇角勾起笑意,从梳妆镜中望过去,男人身着同款配色的西服缓步走来,视线在她身上落定后,似有惊艳一闪而过。
化妆间的人悉数退去,闻堰寒揽着她的腰,拂开梳妆台上摆放的瓶瓶罐罐,将她抱着置于桌面,温几栩足间的高跟鞋滑落,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裙摆更是因为这样的动作,露出丰腴细腻的肌肤,他注视着她的眼神灼热而炙烫。
“栩栩,你今天好美。”
温几栩侧身看向镜中人,“这套造型我可是选了好久呢。”
闻堰寒:“很适合你。”
“cp粉们好会找糖呀,就一张照片而已,居然连我是拿你的手机拍的这种事都能扒出来,你说,她们要是知道我们已经订婚了,会不会更惊讶?”
“也许。”闻堰寒说,“如果栩栩打算即刻就公开,也许会收到更多的祝福。”
“还是算了。等婚礼的时候再说。”
察觉到闻堰寒的视线一直在看她,温几栩的耳朵一点点烧红,小幅度地用膝盖往上抬了抬,见他长眉微蹙,轻滚的喉结里溢出一声低喘,她愈发羞窘。
“待会还要出席呢,你怎么就……什么时候才能冷静得下来。”
闻堰寒没有直面回答她的担忧,薄哑的嗓音响起:“抱紧我。”
温几栩环住他的脖颈,下一秒,失重感袭来,他单臂拖着她的臀将她抱离地面,另一只手拎着她踢落的高跟鞋,推开了不算逼仄的换衣间。
关门,反锁,一气呵成,没有留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
如玉般的修长指尖扯松领带,急促而细密的吻落了下来。
“一时半会是不行。”
闻堰寒狂乱而强势地吮吸着她的唇瓣,急促的气音落在耳畔,带着令人眩晕的低磁,好听到耳朵都跟着发麻。
掌心握住她的脚踝往他的方向带,像是在把玩着什么精巧的物件,看她清明的眸色渐渐被迷离取代,薄唇勾起浅淡的弧度,“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被你的脚踝晃到了眼。”
温几栩慢吞吞地思考了一会,总算明白为什么他每次索求无度之际,总是分外沉迷于握着她的踝骨,本就殷红的耳根更热。
“……你分明是对我见色起意!”
闻堰寒并不恼,低沉的嗓音如丝线般缠住她,“你不是?”
好吧,她的确是。
一开始就想睡他。
想看他臣服于她裙下,看他淡漠无欲的脸上染上对她的执念。
要高台明月坠下神坛。
温几栩抿唇,难得没有吭声,专心地感受着那一下又一下斯文又强势的吮吻,她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缓缓软成了一滩水。
怎么办呢,谁叫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的声音,喜欢他的吻。
喜欢有关他一切的一切特质。
“后来在星火基地里撞见你受了擦伤,你竟然让我替你暖踝骨。”闻堰寒的气息拂在她耳畔,“栩栩,知不知道那时候我就对你有反应?嗯?”
温几栩面色羞红,作势要踢他,奈何踝骨被男人锢于掌中,只能似嗔非嗔地骂他是混蛋。
这个吻太具掠夺性,一瞬让温几栩想起了她们第一次接吻的情景。那时候,她沉浸在诱他失控沉沦的瘾症中,却又畏惧于他,不敢展露出真实的自己。
没有人知道,在以他们为主角的这场订婚宴上,众人翘首以盼等待的两位新人,在化妆室的其中一隅换衣间内吻地昏天黑地、意乱情迷。
情/欲混杂稠浓的爱意在这个吻中发烫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