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见青云
她年轻时候也是结过婚的,和一个保镖。
如同她现在回忆起这件往事,不太敢相信自己竟然和保镖结过婚一样,那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亲朋好友也更加不可置信。
一副副“是疯了还是被骗了”的眼神。
但是在她和保镖的这段关系中,她是主导地位。
就像青春期的孩子,总要叛逆几回,在程老爷子眼中素来不用他多操心的女儿,在婚姻上忤逆了他的意思。
按照程老爷子的想法,程临岚也是和她两个哥哥一样,找个门当户对的家庭结婚,或者说不结婚也可以,因为后继有人,他不是很在乎一个女儿结不结婚。
但绝对不能自降身份和保镖在一起!
那是羞辱!
程老爷子的阻拦方法并不是简单粗暴地隔绝他们,而是迂回婉转:“结婚可以,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可以,但我不会给你一分钱,这么有志气,那就自己去挣。”
直到现在,程临岚想起那次的见面,程老爷子都是端坐在厚重的高椅上,表情冷漠地看着她。
他笃定了娇生惯养的小姐,过不了清贫的生活。
私奔后,程临岚和保镖生活了半年,也如同程老爷子料想的,半年后,程临岚实在受不了,果断离婚。
她和保镖的婚后生活不能用清贫来形容,毕竟两人正值壮年,没缺胳膊少腿,按部就班地生活,过得比普通人舒服多了,但这种舒服对比结婚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根本不把钱当钱的日子来说,还是差远了。
所以,她又灰溜溜地回去了。
程老爷子坐在高位上,慈祥地看着她,并没有多少责怪:“回来就好了,年轻人以为凭自己也能闯出一片天,勇气可嘉,不过摔两跤就知道轻重了。”
“看看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颜色暗淡,好好回去睡一觉,想吃什么和老秦管家说一声。”
这种时候,他语气居高临下,又温柔得像个慈父。
让程临岚没想到的是,十几年后,在程寄身上,她又听到了同样的对话。
程老爷子对于程寄的坚持,采取的也是一样的手段,冷眼看着孩子摔跤。
只不过这回没有奏效。
离经叛道的程寄竟然坦然承受得了不如以前那般受人追捧的生活,并且一步步地从程氏抽离,创建自己的公司。
程临岚曾经问程寄不后悔吗?
那时候程寄坐在茶室里,茶香袅袅,窗外被雾笼罩,一片灰白,是符合程寄气质的雾。
他说:“生活需要钱,但也不需要那么多钱,我站在高处看风景久了,也腻了。”
所以,对于程寄来说,没有后悔这一说。
只是这世间贪心的人太多,看腻了的风景,也不愿放手。
一群鸽子在高耸的楼房间飞翔,矫健有力,忽高忽低。
程临岚忽然轻声感慨:“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爸爸,你输了。”
收回目光后,对着剩下的两人笑笑:“别管他们,我们玩自己的。”
*
被程寄拖上车后,景致问:“干嘛回公寓,程公馆不好吗?人多热闹。”
本来她还和叶柠他们约了敷面膜看电影。
程寄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目光似水,景致的手被程寄捏在手里,反复搓磨,渐渐起了温度。
景致被他看得不太好意思,“你怎么在他们面前说。”
“嗯?说什么?”程寄明知故问。
“谁知道。”景致和他打太极,猛打了程寄的手,想抽离,但始终被紧紧攥着。
两人的手掌相互贴着。
景致却凭空摸到一泵一泵的跳动感。
昏暗的光线中,程寄的眼眸又清又亮,克制着说:“就算不说这样的话,她们就不会想吗?晚上我们还是睡一起。”
他这个人就是有本事把一句混不吝的话说得一本正经,再配上那副清冷的面孔,景致不自然地撇开目光,追着外面渐渐西沉的夕阳。
那枚酒浸的鸭蛋黄跃入地平线,景致听到程寄对司机说:“诺亚,可否请你开快点,我肚子饿了。”
诺亚没听出话里的含义,很客气地说:“当然可以,程先生。”
巴黎的那套公寓没有管家,平时只有个工人一周来两次,清扫浮尘。如果程寄要来长住的话,程公馆的秦管家会拨几个工人过来。
他们的手在进门的时候松开,但很快,程寄就开始忙碌,摸到身后,掌住她的后脑勺,让景致与她接吻。
舌尖相缠,又轻又凉,渐渐湿热,变得粗重。
景致沉浸于真实的触摸与柔软细腻,后来才意识到粗重的还有呼吸声,后背顶压在白墙,有些痛感,但又不会让人难受。
反而让她沉迷于这种酸爽的痛感。
爆裂又温柔。
景致不像以往穿着修身的裙子,优美的曲线毕露,然而白T牛仔裤又是另外一种青春的风格。
而且宽宽松松的,很方便程寄,不像之前那样修身的衣料,很紧,有时候景致为难他,特意会调整角度,把他的手夹在衣服里,动弹不得,只好一遍遍地求她,让她松开。
以前是裙子的时候倒还好、现在是宽松的裤子,纽扣解开后,它自己就掉在地上,真的很像没有穿衣服。
景致窘迫,为了避羞,更是要紧紧地缠着他。
程寄抱着她往沙发走,不惜赞美之词:“那条婚纱就是你选的主纱吗?”
景致哼哼,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程寄坐在沙发上,让景致跪坐在他腿上,指尖掐住她下巴吻了吻,“你穿那条裙子真漂亮,就那条,不要再换了。”
“嗯。”
“在想什么?”程寄轻笑,手指揉捻的动作没停过,“我们做这么亲密的事情也在神游,好像我不够努力。”
景致又开始进入了迷蒙的酥麻中,声音断断续续地回他:“我在想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们等会儿吃什么?”
程寄观察着景致,隔着衣服撩拨,看她哪里更舒适。
随后拉着景致倒在沙发上:“等你还有力气想吃饭再说。”
景致哪里肯如他愿,即使沉沦也挣扎着起来:“不行不行,明天下午还要去挪威看场地。”
程寄憋得声音难受,舔着她的嘴唇止渴:“放到后天去,等会儿我打电话让人送饭过来。”
“乖,”他摸了一把,拿掌心给景致看她自己的状态,“你自己也不想吗?”
景致其实也挺愿意的,只不过她习惯了把事情都安排好,见程寄都安排妥当,她主动接纳他。
*
他们的婚礼定在第二年的十月,挪威的一个小镇上。
并不是很出名的旅游点。
景致想举办一场森林婚礼,山林葱蓊辽阔,冰山凛然,和婚礼策划师沟通了一番后就找到了这个地方。
属于挪威第二大城市卑尔根。
港口是一排五彩缤纷的木头房子,在晴朗的天气,色彩很鲜艳,就跟调了色一样。
卑尔根经常下雨,也许那两天受到了上天眷顾,万里阳光普照,清风徐来,温度刚刚好。
他们的这场婚礼来的都是关系比较亲近的朋友和家人,之后再回国补办一场大一点的。
梳妆的时候,景致收到了温以泽的短信。
【新婚快乐!景致。】
景致很高兴地回复:【谢谢,温爷爷温奶奶也来了,他们说你迟两天,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到你?】
温以泽:【可能来不了了。】
景致微微一沉,她要结婚势必是要通知温以泽,两人曾经是一起勇闯娱乐圈的战友,却又在无法挽回中渐渐走散。
温以泽这两年的势头发展都是稳扎稳打,他们的合约时间也快到期,有些大的经纪公司纷纷抛出橄榄枝,她还没和温以泽聊过这个话题。
听叶柠他们的意思,温以泽有可能会选择,但还在犹豫。
不过无论他选择什么,景致都祝他好。
景致还没打字,就有一通电话打过来,点开后,手机里的声音和屋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快开门!景致姐,我们来了!”
屋内的工作人员一头雾水,还以为是程寄那边的人。
这声音听着像晓杰,景致莫名其妙,又因为接到温以泽的消息,心里惴惴的,她亲自去开了门,在门后见到了晓杰,和温以泽。
“不是说...来不了了?”她惊讶地看着温以泽。
温以泽只是温柔地笑,这些年他变了许多,沉稳淡定,脱胎换骨,但心思细腻敏感仍旧是他底色。
“给你惊喜,我们要是普通地来,那多没意思,抑扬顿挫,先让你......”
晓杰话还没说完,就被温以泽轻拍肩膀:“好了,别和她闹了,景致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就是玩闹呢,我们确实差点赶不上。”晓杰小声嘟嘟囔囔,可是没有人在意。
温以泽看着景致,内敛地笑着说:“你结婚,我怎么会不来,”
“对我也太没信任了,”他走上前,礼节性地抱住景致,在她耳边说:“新婚快乐,景致,你果然是最漂亮的新娘。”
不管是不是和我结婚。
景致泪光盈盈,吸了吸鼻子:“你们故意害我哭,化妆师还一直叮嘱我呢!现在又花了。”
温以泽给她信心:“放心,就算花了也没有人比得过你。”
“就是,”晓杰也抱了抱景致,“你永远是我们最漂亮的老大。”
景致破涕为笑。
山脚下的婚礼现场被各色鲜花和绿植环绕,白色桌椅巾点缀其间。
清浅溪水潺潺流过,目光放远,森然高山雾气缭绕,淡蓝色的冰川从峡谷间倾然而出,却凝固在某一点,明亮的的阳光下,闪闪发着光。
头顶两架无人机同时拍摄着此处的美景:皑皑白雪,山羊,小鹿,泉水,悬崖边的彩色小木屋,还有远处的游人小孩荡着秋千。
乐队奏唱舒缓的结婚歌谣。
景致穿着复古华丽的蕾丝鱼尾婚纱,拖地的头纱覆面,在音乐声里,在爱她的朋友亲人间,在程寄期盼已久地目光下,朝着程寄缓缓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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