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女人每次都笑意盈盈地坐在?取景器旁,和她的先生用三方通话叮嘱工作人员的走?位。
真的好羡慕。
黄微苑凝望着那些?甜蜜的恋人。
她不敢往更深处想。
仿佛和仲若旭成为朋友,已经是奢望了。
这是暗恋吗,好苦涩。
她为了成为仲若旭剧里的女主角。
黄微苑不惜去卫生间,抠嗓子吐酒,又回来继续喝。
仲若旭凝视她的眼神没什么波澜,恍若两人真的初次见?面。
就在?这个晚上。
她被制片人灌酒。
是仲若旭,帮她解了围。
仲若旭很?久后?,喝着龙舌兰,和她说起那天。
男人说注意到了她右手抠嗓子吐酒的齿印。
他觉得?她又疯又拼,为了上位不要?命,感觉不得?到这个角色会死。
黄薇苑盯着君度和红葡萄酒调制的粉红酒精。
她小声补充了一句,尾音很?轻。
“其实,我很?感激你忘记我两次,我不想依靠宁宁的光环,想用自己打动你,让你记住我。”
在?没有遇见?他的时间里。
黄微苑读他提过的迟子建,读《世界上所有的夜晚》,读《沉石与火舌》。
细细恶补他所有的访谈。
学他讲话的方式,他的停顿,他的热爱和灵魂的栖息。
她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一个人。
连维持关系都如此?小心翼翼。
瞻前顾后?,从?来不聊“性”和“欲”。
因为她怕他,得?到了她的身体,就会彻底失去他。
十月国庆,仲若旭的父亲景宴鸿参加巡礼。
仲若旭从?北京回到杭州,风尘仆仆。
那天晚上。
黄微苑陪他去杭州太子湾看秋雨中红叶。
在?潇潇下的无边落木中。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姜蝶珍。
仲若旭说。
宁宁被景煾予从?英国接回来。
陪姥爷仲怀震,过重阳节。
姜蝶珍穿着纯白毛衣。
两人走?廊碰见?时,姜蝶珍仰起脸笑,嘴唇很?红。
她声音很?礼貌,叫仲若旭。
“诶,仲若旭,在?英国念书?的这个月,我去看了你朋友圈拍摄过的白崖哦。”
到了姥爷的宅邸里。
她好黏地被景煾予抱在?怀里。
姜蝶珍在?男人怀里,甜甜撒娇。
女生甚至脱下丝巾,给景煾予看脖子上的吻痕。
“我都说了你昨天太激烈了,每次来姥爷家之前,都不知道克制。”
在?景煾予面前。
姜蝶珍没有一丝在?仲若旭面前,表现出的拘谨和腼腆。
很?嗲又很?依恋。
让放不下的仲若旭,更加心痛。
黄微苑听完,沉默了很?久。
当晚两人在?附近酒吧喝酒。
她扶起眼底清灰的仲若旭,语气轻柔:“被那么美好的人救下,换做谁都会念念不忘一生。”
“宁宁值得?被人好好爱着。”
黄微苑告诉仲若旭:“你也?一样。爱上一个不可能的人,并不是一件应该被诋毁的事情。”
“你没有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
“他们的相爱已经逾越了生死,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分开。”
仲若旭尝试着拥抱她取暖。
黄薇苑并没有拒绝。
他坐在?沙发上,把她抱起来坐在?他的腿上。
仲若旭把脸贴在?她的胸口,听着她的心跳,闷闷地呜咽出声。
酒意上涌。
仲若旭埋在?她的怀中嚎啕大哭。
黄微苑却有一种满足感。
她第?一次和他如此?接近。
她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她曾经也?在?一个落雪天,迷恋过一个拯救她的人。
黄薇苑温柔地抚摸他微长的头发,他的狼尾。
她告诉仲若旭,他并不寂寞。
她陪在?他身边,对他更温柔一些?,不想再看见?他哭泣的眼睛。
仲若旭宿醉后?起床。
他的女主演并没有和他上床。
反而满脑子工作,轧戏去了别的剧组。
黄微苑留下了字条。
“今天去试一个女将军。”
“你等我的好消息。”
“桌上是我做的蛋包饭,小熊盖被造型的。”
“另外,你在?我衣服上哭得?都是泪痕,不帮我干洗的话,就等着我回来看你笑话吧。”
纸片的背面,黄微苑用娟秀的字迹,补充道。
“仲若旭,重感情是一件特别值得?被珍惜的事。”
“爱一个人,更多的是希望她幸福。”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用过度地苛求自己。”
后?来。
黄微苑还是以?朋友的名义。
在?拍戏的间隙,当他的灵魂伴侣,陆续告诉他。
她说,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尝试着坦诚一点,开诚布公地祝福他们。
她说,我会陪你一起感激宁宁的救助,怀着对她的肯定和欣赏,认同?曾经的每个自己。
黄薇苑穿上钟无艳的戏袍。
剧中,她饰演一个披甲上阵的女将军。
世人都记得?电影《钟无艳》那句,“爱是霸占摧毁,还有破坏,为了得?到对方不择手段,不惜让对方伤心,必要?时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可是前一句,“爱就是为心上人无条件牺牲,一心只想让得?到他幸福快乐。”却鲜有人知晓。
彼此?独立,信任,尊重。
这是姜蝶珍教会黄微苑的爱。
大学时代,宁宁来包厢解救了她太多次。
所以?现在?,黄微苑回报了宁宁。
她把爱传递给了他们的亲人。
仲若旭说,“我想要?回北京,想要?向景煾予和姜蝶珍,坦白曾经的不甘心和懊悔。”
从?此?以?后?,彻底放下心结。
仲若旭临走?前,对黄薇苑说:“如果我做到了,我就带你回北京看初雪。”
公子哥对女戏子的许诺。
古往今来都做不得?真。
黄薇苑翻开《钟无艳》的剧本。
她坐在?象山影视城的摄影棚中,探出手指,挡住头顶薄薄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