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蓝树
众人在酒店,稍微修整了?稍许。
景煾予还是穿着质地很好的黑毛衣,手指插在裤袋里。
男人和私人导游交涉行程。
英隽矜贵,游刃有余。
今天阳光和煦,仿佛所有的光亮都笼罩在他身上?。
棠礼拿出一袋酸砂糖。
她对关心她的姜蝶珍,做出回礼。
棠礼温柔对她笑:“我身体不怎么好。登山怕有高原反应,先吃点酸的垫垫肚子,我可以?叫你宁宁吗。”
姜蝶珍接过糖。
里面放了?薄荷、木糖醇,很淡的果香。
“好呀,姐姐。”
棠礼比谁都细心。
她的眼?睛掠过景煾予,又回头看向姜蝶珍:“今天特地为他穿的情侣装吗。”
姜蝶珍的白?毛衣,澄明干净。
暴露她想要当众炫耀和那个男人关系的心。
姜蝶珍抿化了?糖,只感?觉有些微醺。
她脸有些红,甜甜开口:“嘘,他们都没有发现,还是姐姐你仔细。”
棠礼含笑,看着远处牵过来的马。
她轻声道:“我还以?为你要说凑巧穿的。总觉得你是不会表达自己的女孩子,都说学艺术的人,擅长在作品上?表达自己,生活上?会稍微内敛,都是安静小孩呢。”
姜蝶珍心脏像被人浇水,呵护。
潺潺细流在四肢百骸流淌。
她遇到了?理解自己的知己。
姜蝶珍感?到周身涌出汹涌绵长的力?量。
她问:“我也?想了?解你,感?觉贺嘉辛对你好坏,我觉得他本性不应该是那样?的。”
她的发丝被习习的风,卷到棠礼的怀里。
女人没觉得突兀,反而细致地帮姜蝶珍绑好了?头发。
细长的丝线缠绵在她手心,让她整个人卸下?心防。
棠礼:“他啊,明明渴望着什么,却一直装作很冷淡的样?子。”
认识贺嘉辛是在十?年前。
棠礼在外语学院读大四。
她长得温婉,是不会出差错的性子。
有膏粱子弟要给他们学校法语系,赞助一幢楼。
男人用英国的国籍入学。
老师拉她去接待。
她有男友,对方刚刚出轨。
棠礼当时耽溺在爱情的破碎中。
第一次见到贺嘉辛。
青年异常年轻,有种?目空一切的傲气。
他是行走在学校的微风中,都会被女生们恋慕眼?神追捧的长相。
棠礼对这个比她还小的纨绔子弟。
没什么好感?。
准确地说。
是对所有男人,都没有任何?期待。
棠礼只想快点走完流程,去餐厅找男友分手。
两?人告别校领导,从规划好的新楼地址出来时。
雨雾茫茫。
她没带伞,只能盯着窗外东摇西荡的梨花发愣。
贺嘉辛为了?留一个好印象。
今天没开跑车。
从停车场开出来的,是红旗L5。
车窗降下?。
他邀请她:“棠小姐,今夜有雨,不如我送你一程。”
“也?好。”
她想,有个人陪自己,算是壮胆。
棠礼坐到车中。
她咬住下?唇,看手机里没有回应的分手消息。
这一年,微信功能刚刚上?线。
棠礼看见手机里大段绿色的文字框发愣,眼?泪随之而下?。
“我已?经对他很好了?,原来没有男人会珍惜不用钱买来的好。”
贺嘉辛看起来浪荡不羁。
似乎也?没把她的话听在心底。
他只是压了?压帽檐,唇角上?扬:“棠小姐,你坐在我身边,还想着别的男人啊。”
变故是瞬间发生的。
明明是贺嘉辛纡尊降贵,非要陪她找前男友。
壁灯追逐着他。
宛如沉晦修养中,即将出鞘的刀。
贺嘉辛:“就这种?档次的馆子,还敢约女人,上?北京是来要饭的吗?”
出轨的前男友,还来不及过完二月情人节。
就被贺少爷的一拳头,彻底在情人面前丢了?脸面。
贺嘉辛拳头染血,映出一种?蒙戾的美?。
棠礼不敢怠慢,慌忙打车陪他去附近的海淀医院。
路上?经过苏州桥。
雨水把灯影冲淡,只剩下?一团模糊的红黄虚影。
青年姿态闲适:“北京有三条苏州街,两?条都在海淀区,一条是颐和园北门,一条是我们经过的南段北京人民大学西门,都是乾隆六次下?江南,怀念苏州取的名字。”
“棠小姐,你知道还有一条在哪吗?”
她的声音在雨刮器的声音中显得细微:“听说东单有一条苏州胡同。”
贺嘉辛低哑地笑:“在我心底。我特地留意了?你的籍贯,苏州人,有机会,我们一起去看看苏州的烟雨。”
第二年。
棠礼被贺家?送到了?英国留学。
以?未来作为贺嘉辛秘书的名义。
连女友都不是。
他经常来英国找她。
两?人在雨雾里,偷偷去小旅馆开房。
棠礼胡乱地吃着避孕药。
大概是年纪比贺嘉辛稍大一些,她理所当然地宠溺他。
可她自己也?需要被宠溺。
他为了?这段感?情,也?在抗争。
贺嘉辛付出很多?,关心她自然就少。
大概他们这种?男人,没有同理心,天生寡情。
棠礼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也?开始发胖。
换届,贺老爷子,从位上?退下?来了?。
结果分分合合十?年。
她为他流产了?两?次。
贺嘉辛依然没能力?给她名分。
他的脾气,也?对她愈发坏了?。
棠礼轻声告诉姜蝶珍。
她会眩晕,并不是低血糖,而是孕早期的症状。
吃酸涩的糖果,也?是为了?缓解不舒服。
但是贺嘉辛没有发现。
棠礼现在正怀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