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濯雪 第14章

作者:今稚 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现代言情

  “他才不是我家那位。”傅真嘴里否认,人却已经转身往回看,刚好就这么对上晏启山的眼睛。

  晏启山笑一笑,举起举杯示意她快回去。还挺温情脉脉的。

  可那个女DJ又坐在他旁边,虽然已经披上了外套,可胸线依然十分抢眼,交谈间时不时白生生地摇漾。

  傅真气得扭头不理他。

  “既然喜欢,就赶紧回去看牢点。”环境使然,身为港女,林慧丽对桃色绯闻见怪不怪。

  但身为朋友,她神色担忧,“但我得提醒你,有一类人,他们生在金字塔尖,手握社会顶层资源,长得也出类拔萃,渣只是他们微不足道的小缺点。”

  “我知道。”傅真点点头,“等雪一停,路通了,我就走了。我爷爷奶奶还在等我回富阳过年。”

  林慧丽抱了一下她,“那你避好孕,就当享受长大的快乐,千万别陷进去。”

  “祝你旅行玩得开心。年后给你带我家自己酿的糖桂花。”

  林慧丽来杭州是为了一个叫“和平”的男人,建筑所的,女儿只比她小两岁,但她没有正面提及,傅真也就当做不知道,平静地和她互道珍重。

  成年后和朋友相处,总是各自有各自的秘密。

  她也没有告诉林慧丽,她和晏启山这一场相遇,从来都不算单纯。相处这么些天,他有温柔,有霸道,也有软肋,作为女孩子,她很清楚该如何拿捏他作为男人的心脏。

  好风凭借力,输的怎么着也不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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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走回去后,晏启山身边是空的。那些人都散了。

  他一个人静静地坐着,颀长身影有种繁华落幕,烟火散尽后,排山倒海的孤独感。

  酒吧里看不到外面的夜色。但气象台推送的短信说,今晚气温短暂回升,这两天是年前最后的暖冬。春节后,会迎来新一轮拉尼娜寒潮。

  晏启山敞着领子,抽一口烟,啜一口酒,远远的见了她就笑,“你们女孩子的私房话,要讲这么久的么?”

  “那当然了。背后骂男人,总是有太多共同语言。”傅真笑着走过去,往他怀里一坐,小狗儿似的,翕动鼻子,凑过去嗅他头发、脸颊、脖子、锁骨、胸膛……

  晏启山起初不以为意,渐渐的便有些顶不住,“唔,原来我们真真是属狗的么?”

  “检查你身上有没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傅真拍拍他脸颊,半开玩笑地说,“我不是多较真的人,唯独对气味敏感。”

  晏启山听了乐呵呵地笑了一会儿,然后握住她的手吻了吻,“这么检查也不是办法。我推荐你更深入些。”

  傅真顺势搂着他脖子,与他脸贴脸,耳鬓厮磨,“那得回家才行,你背我回家好不好?”

  他听了,略一沉吟,放下烟和酒,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蹲下来,一本正经地给她蹦京腔:“真大格格,您请上轿。”

  “有劳了。赏您一个香吻。”傅真也不含糊,往他身上轻轻一扑。等他迈开脚步,再故意伸长脖子去亲他下巴。

  晏启山大笑,让她安分些,不要骚扰正忙着伺候主子的皇家侍卫。

  傅真不管,偏要亲,还振振有词地表示,雷霆雨露均是恩赐,受着吧,不得推辞。

  他俩一路嬉闹。场内staff见他都会训练有素地停下来,恭恭敬敬问声“先生好”,然后惊讶地看看傅真,欲言又止。似乎是怕他摔着,最后当值领班叫了保安队长来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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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8年,一月末,深夜的杭州。

  深灰蓝的天空飘着点软绵绵轻灵灵的小雪。晏启山背着她,淋着雪,一步一步往迈巴赫62S那边走去,惹来美女艳羡地行注目礼。

  雪落在他头上,蒙了一层白。

  傅真拿手机拍了张照片,伸到前边叫他看,“三哥你看,我们俩白头到老了。你年纪大,改明儿你先到了奈何桥头,记得等我一等。”

  “行啊,你早点下来,别叫我等太久。”晏启山咳了两声,哈哈大笑,“免得我站太久,累断老胳膊老腿。”

  傅真往他身上胡乱摸了一把,低声促狭他:“胳膊挺坚实的,我看您老主要是腰不好,中看不中用。”

  晏启山呵呵冷笑,将她放在副驾驶座上,低头威胁到,“这么说小心挨艸。”

  “那哥哥你来呀,”傅真眨眨眼睛,从包里摸出那盒米非司酮,拿在手里笑着朝他晃了晃,“保险我都买好了。”

  晏启山眼神发飘,替她扣上安全带,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小丫头不知道深浅。”

  “你是就是不敢。”傅真又摸他几下,微笑着评价一句,然后说,“三哥,你别忍了,明天我都要走了。女孩子都要长大变成女人的。我不在乎以后,关于长大,我想和你一起完成。”

  晏启山惊讶地转过来,深深地看着她,“你要走了?为什么。”

  “人生总会有离别。”傅真视线飘向远方的霓虹,轻声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车窗外,细雪飞舞,雾色氤氲。

  晏启山不说话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良久,倾身拨开她额前碎发,将她吻住。

  可是回到家后,他清醒了,“真真,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第13章

  雪夜茫茫,霓虹迷离。十字街口空无一人。

  法桐掩映的路边,汽车打了双闪。晏启山左手搭着方向盘,目光落在虚无的前方,神色凝重而克制。

  从下城区到西湖区,他们借着红灯接吻太多次。一路上,彼此难舍难分,濒临失控,差点儿就地办事。

  晏启山是在傅真试图扯开他拉链时,蹙眉喊的停。

  可知道现在,体温仍在不断飙升。

  不远处就是程公馆。傅真用力掐他身上的软肉,又气又委屈,“晏启山,你还是不是男人。管杀不管埋,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晏启山默不作声,甚至不敢看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关节发白,筋骨毕露。

  “看着我难受你很开心是不是?”傅真烧得发烫,也不管会不会被人看到,直接跨过去,坐到他腿上,张开双臂去抱他。

  因为怕她磕着,晏启山伸手挡了下手刹,又顺势扶住她。但没有更多的回应。傅真亲他脖颈,他皱了下眉,试图躲,却又被咬住唇瓣。

  躲不开,他无奈地闭上眼睛,靠着头枕,任由傅真折腾。不过,搂着她的手却越收越紧。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片刻后,他终于顶不住。握着傅真的肩膀,轻轻往后推了下,眼神幽深,眼尾泛红,看着她张了张嘴,艰难地说,“真真,别这样。你还小,我比你年长十岁,突破那一步,对你不公平。”

  傅真揽着他脖子,流露出无助,“可是我难受。你不难受么?”

  晏启山伸手擦去她额角的汗水,克制地拍拍她脊背,哄到,“忍一忍就好。”

  “三哥!”傅真是真的很生气,又使劲拧了他一下,“你说的是人话吗?明天我就走了啊。”

  她下了狠手,晏启山眼底的防线正在不断地溃散,闷哼一声,微微颤抖着告饶到,“疼。别掐了——真真……别逼我好不好?”

  他这幅样子,外人见了定要惊讶,身为京城大院子弟,晏启山何等金相玉映,景星麟风,为什么要被个廿一岁小姑娘轻逼得进退维谷?

  然而,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情不知所起而已。

  傅真默然,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挣扎,摸摸他的脸,不由得锥心,“那我们回家,你陪我看个电影。我们学院有个影视理论方面的作业,要求精讲一部商业爱情片。”

  “好,”晏启山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如释重负地抱了抱她,“想看什么?三哥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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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畔,程公馆,炉火哔剥的客厅。

  傅真趿拉着薄荷绿绸缎鞋,蹲在抽屉前,找出那张碟片。

  成功连接投影仪后,她端起蓝色水晶高脚杯,饮一口白桦树汁,淡淡地告诉晏启山,“我们将会收看一个关于背叛的故事。Jack和Rose激情出轨,Karl人财两空,花了钱还当冤大头,重金购买的项链被当做别人的爱情信物。”

  晏启山被逗得咧嘴灿烂一笑,继而撇唇耸肩道:“看来我们真真完全不欣赏泰坦尼号那感天动地的爱情。”

  “其实,我认为他们三个之间压根不算爱情。甚至这部电影本身讨论也只是死亡和离别……”

  傅真蜷腿坐在他身边,枕着他肩膀,絮絮叨叨地同他讲闲言碎语,一字一句娓娓道来,美得像一卷水墨画。

  “Jack死于英雄主义。Karl的爱有点像盖茨比,爱的是对上流社会纸醉金迷的憧憬,不是活生生的人。真正爱一个人很难独活,Rose爱的始终是对挣脱旧秩序束缚的渴望。”

  晏启山轻抚她手臂,“可是真真,如果我是Jack,我希望Rose把我忘了,好好活着,嫁一个比我更好的人,幸福美满地过完这一生。”

  傅真百无聊赖地拿起他家那把剪雪茄的錾花银剪,走到窗台边,嚓嚓剪下几朵奶油色洋水仙,淡淡的说,“如果Rose为你死了。”

  “你也忘了她?也开开心心娶个更美的,”昂贵的绸缎舞鞋被她毫不在意地穿成华丽软旧的拖鞋,皱皱巴巴地趿到餐台旁。

  “幸福美满地过完这一生?”傅真拔出之前停电吃饭时用剩下的两截香薰蜡烛头,插在洋水仙酒盏似的花心里,放到盛满清水的玻璃碗中,用火柴点上。

  烛火晃晃悠悠,满室清辉浮光粼粼。

  晏启山笑吟吟地看着她做这些事,四两拨千斤地将问题抛回给她,“那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呢?”

  “和我一起下地狱。”傅真语气幽幽的。

  他粲然一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可以。到时候一起勇闯刀山火海,浪迹黄泉碧落。”

  “然后荣膺地狱史密斯夫妇,气哭十殿阎罗。”傅真顺手关了灯,捧着烛光摇曳的洋水仙走到他跟前,俯身与他缠绵接吻。

  不知不觉间,顺利解开他睡袍,八块腹肌尽数掌握。

  “真真,我们先把电影看完好不好?”晏启山安抚地啄几下她唇瓣,捉住她作乱的手,低声哄骗她,试图将彼此注意力转回电影上。

  傅真乘胜追击,以吻封缄,“不好。”

  此时,电影已经快播到画人体素描了。这张VCD是无删减版的。

  傅真摸索着按下遥控器的暂停键,腾出一只手解开吊带,银色绸缎裙瞬间丝般滑落,被鲜红的脚趾头轻轻踩在地上。

  视线若往上移一移,青瓷泼奶般的肌肤香软白腻,玲珑躯壳春光乍泄,艳丽身段涨满眼帘。

  “这个电影很没意思,还不如帮我拍写真。”傅真弯腰将DV放在他眼前,然后自己往左侧沙发一躺,示意他快点。

  晏启山垂眸不敢看观音,起身试图给她盖毯子,“小心着凉。”

  傅真拒绝,“毯子怎比得上三哥暖和。”

  “真真,三哥也是人。”晏启山叹息一声,一把抱起她,有些气恼地含住她耳垂,“待会疼也是你自找的。”

  茶几上,小小的一池水仙灯,依稀宛若漫天星河。

  傅真眼底光影明灭,茫然地想,如果真的可以做个有痛觉的人,其实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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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终,他们只是在寒冷的冬夜里相拥而眠,宛如两簇迎风颤栗的篝火,互相靠近,却又遥遥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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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1月30,北小年。

  傅真浅眠被吵醒,下床拉开窗帘一看,冬日放晴,积雪化了,湖边人声鼎沸,孩童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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