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稚
第98章
傅真独自一天比一天大, 春节也一天比一天近。晏启山彻底闲下来后,除夕夜正式进?入倒计时。
按照年俗,腊月其实要做许多准备工作。
但是他们就两个人, 扫尘除秽、磨豆腐、发馒头?什么?的,傅真和晏启山本着轻轻松松过大年的原则, 坚决不要自己动手, 全部直接花钱解决。
打扫找了家政公司。
磨豆腐么?, 他俩在街头?巷尾, 找到一家做点卤豆腐的老店,买了豆浆和豆腐。
不得不说, 磨盘磨的豆浆真的特别?浓郁,比加百合加薏仁之?类花里?胡哨的“高级”豆浆都好喝,傅真特别?钟意这家店的豆浆。
晏启山看她喜欢, 每天去店里?买豆浆,惹得店里?的阿婆连连夸赞, “有钱还帅还体贴, 真是一个打着灯笼都没处找的好丈夫。”
傅真在家喝着豆浆,吃着爆汁生煎和爆汁锅贴,听着晏启山得意的转述, 心里?好笑又甜蜜, “那是阿婆没见过?我。要是她见过?我, 肯定?恭喜你?找到一个好老婆。”
晏启山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笑眯眯地说:“老婆说的对!”
他摸肚子, 傅真就摸他脑袋瓜子, “嗯!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希望你?牢牢记心头?。”
晏启山忽然不笑了,特别?正儿八经地看着她, 迷梦一样的灰色的眼眸中,满是深情和不舍:“我时时刻刻记着,从来不敢忘记。”
傅真眼睛一酸,心里?莫名地一阵一阵隐隐作痛,担忧地抚摸他清隽的脸庞,“那你?要答应我,永远和我在一起,不能比我先去见孟婆。”
晏启山半开玩笑的说:“傻瓜。这世上没有孟婆,只有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以及我们的共同的最高理想、最终目标——实?现共产主义社会。在这漫长而艰巨的奋斗过?程中,你?要始终坚信,你?不是一个人,你?的理想和你?的才学会和你?生死不离。”
傅真万万没想到他突然满嘴伟光正,被他逗得咯咯直笑,“你?别?说,你?这一番剖白,真的不愧是长大红旗下的子弟,完全没给?你?爷爷丢脸。我听了真的热血澎湃。”
晏启山轻轻地抚摸她的肚子,声?音轻柔、缓慢而坚定?:“那就怀揣着这一份热血,一直坚强、勇敢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吧,哥哥不论在哪里?,都会永远支持你?。”
傅真抱着他脖子,充满依恋地纠正他:“不,应该是我们一起追逐,一起实?现,互相支持。”
晏启山没有回答,只是安抚地轻拍她脊背,继而忽然捧着她的脸,无比缠绵悱恻地亲吻她,仿佛下一刻他们就会生离死别?一样。
这让傅真不由自主地想起最近一直在追韩国经典老剧《冬季恋歌》。她心头?一紧,再次不安地向晏启山确认:“哥哥,你?会永远爱我吗?”
她知道这个问题很傻。可能怀孕的缘故,她最近越来患得患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一时半会见不到晏启山,就想哭。
就连做孕检时,她都得拉着晏启山的手才不紧张。
乔和启玉得知后,在群里?连连惊叹,“天啊,你?俩真的好夸张啊!这就是怀孕的神秘力?量吗?”
傅真大惑不解,追问她俩:“啊?怀孕能有什么?神秘力?量?”
启玉不敢说实?话,“机智”地推给?了乔:“乔,快出来,又到了你?现身说法、答疑解惑的时候。”
乔几乎秒回:“严谨点,在这方面我没有任何经验,纯属纸上谈兵。”
傅真盖着羊绒毯,歪在沙发里?,边吃鸡腿,边催促她俩:“给?你?俩倒是说哇,怀孕的神秘力?量到底是什么?。”
乔积极响应她:“咳咳咳,我说了你?别?打我。”
启玉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怂恿:“怕啥,我嫂子现在人在杭州,还大着肚子,根本打不到你?好嘛!”
乔发来一行绝命词:“好,那我说了。记得为我默哀——怀孕的神秘力?量,是会让一个高知女性,变成笨笨的傻白甜,哈哈哈哈……”
“……”傅真无语凝噎,飞速打字:“你?俩死定?了。”
启玉一阵哀嚎:“嫂子,为啥是‘我俩’啊?我好冤枉。”
傅真喝着晏启山递过?来的燕窝炖牛奶,嗲声?嗲气、狐假虎威地吓唬她:“我要告诉三哥,你?是个坏小?姑,怂恿好朋友做你?的嘴替,帮你?嘲笑你?亲爱的三嫂是‘笨笨的傻白甜’。”
晏启玉立刻打来电话,“嘤嘤嘤”求饶:“不要啊,嫂子,三哥那个老板会打断我的腿的!”
好巧不巧,晏启山刚好在傅真身边,闻言呵呵一笑:“你?说谁笨笨的傻白甜?你?说谁老古板?过?几天回北京后再收拾你?。”
电话里?传来猿人一样的嚎叫声?:“啊!三哥!你?怎么?在旁边的!哈哈哈你?听错了,刚刚我说我自己呢!你?千万别?误会!”
晏启山跟傅真在一起后,近墨者?黑,也学会吓唬人:“嗯哼,抱歉,已经迟了!我已经误会了!怎么?办?你?自己想!”
就这样,之?前那点悲伤的调调,被几个人一顿插科打诨冲得很淡很淡,比雪天的雾还淡。
不过?,它并没有消散,反而真的和雾一样笼罩在傅真心里?。
她变得越发依赖晏启山,午睡都要窝在他怀里?才睡得安稳,晚上的时候更夸张,整个人软乎乎地贴着他不撒手。
晏启山被她折磨得□□焚身,连夜失眠。无奈之?余,搂着她浅评价了一句:“你?看你?,八爪章鱼都没你?黏人,要是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呐。”
就这么?一句,把傅真惹得哭了一夜,不论晏启山怎么?赔罪,她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走开,我看你?是真的想丢下我不管了。”
晏启山吓得抱着她连连讨饶:“你?别?哭啊,哥哥错了,哥哥不该随便开玩笑。你?放心,哥哥绝对不会丢下你?不管。”
傅真毕竟是学霸,怎么?可能一孕傻三年。
她哭了一阵子,反而冷静了下来,心里?细细回想后,泪眼朦胧地瞪他:“哥哥,你?骗我!我觉得你?没有开玩笑,你?那些话是在给?我打预防针,你?老实?交代,你?是外遇了想离婚,还是嫌弃我了想离婚。”
总之?,她大清早的,一口一个“想离婚”,听得晏启山心里?直打寒颤,“姑奶奶,你?能别?说这个词了吗?哥哥听着头?皮发麻腿发抖。”
傅真又怕又气,只想找他吵架:“现在你?也体会到这种感?受了?那你?隔三差五‘你?不在了’、“你?要一个人”的时候,怎么?不考虑一下我也会头?皮发麻腿发抖。”
晏启山告饶不成,敞着胸膛露出胸肌□□她,“哥哥再也不说了,天色还早,快过?来我们接着睡觉。”
傅真眼眶红扑扑的、含着泪,气冲冲地白他一眼:“不要!我现在只想和你?吵架!”
她这话又幼稚又好笑又惹惹心疼,晏启山抿嘴压了一下笑意,举白旗投降:“好好好,那你?告诉哥哥,你?想怎么?吵?”
傅真这会儿犟脾气上头?,专门唱反调,“我饿了,等吃饱了再和你?吵。”
晏启山一面慵懒矜贵地宽衣解带换家居服,一面嘴里?没个正形,油腔滑调学清宫戏逗她开心:“得嘞,格格您先安寝,小?的立刻下楼去买早餐伺候您。”
傅真一口气点了一堆:“我要豆浆油条、甘其?食驴肉包、小?杨生煎、大娘锅贴,牛肉豆面碎。”
她心情不好就会暴饮暴食,晏启山平时不让她养成这种习惯。
但这个节骨眼上,他不敢反驳。
出了门后,他驴肉包、生煎、锅贴每样只买两只,豆浆和牛肉豆面碎都只要小?份,只有油条和往常一样是囫囵个儿的。
这样,傅真就算全吃完了也不会撑到,吃不饱到时候再烧点心。
晏启山回来后,傅真已经气消下楼烤火了。见他穿得单薄,连忙拉着他坐到壁炉前,“外面这么?冷,待会儿冻感?冒了怎么?办?”
晏启山烤热手,笑眯眯地捏捏她脸颊,“要是买早餐冻感?冒了,哥哥可不可以将功折罪?”
傅真气呼呼地打断他:“不可以!你?竟然想丢下我,这是罪无可赦的。到时候我上穷碧落下黄泉,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你?大吵一架。”
晏启山温柔地笑着,语气又轻又柔、循循善诱:“你?上穷碧落下黄泉,那小?朋友怎么?办?小?朋友找不到妈妈会哭的。”
一般人可能直接被他的迷魂术带跑偏了,但傅真骨子里?很执着,眼眶里?蓄满泪水,委屈地看着他:“可是,我找不到哥哥,也会哭的啊。”
那一瞬间,晏启山真的心里?一颤,刀割一样疼。
放弃计划的念头?一闪而过?,他忍不住红了一下眼睛,吐露了实?情:“哥哥找不到你?时,其?实?也哭过?。”
傅真不断地抬手擦眼泪,越差越多,最后抓着晏启山的手,伤心地哭了出来:“那你?答应我,我们好好的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
晏启山红着眼眶温柔一笑,伸手搂住她,轻轻抚摸她脊背,低声?安慰到:“不要哭,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不会分?开的。而且哥哥现在不是就在你?身边吗?再哭小?朋友也跟着一起哭怎么?办?我们一年三口大过?年的哭成一团多不好对不对……”
医生有叮嘱过?,大悲大喜会影响胎儿。
这孩子是她和晏启山爱情的结晶,她视若珍宝,当即忍住眼泪,“好,我不哭了。哥哥对不起,我不该疑神疑鬼冲你?发脾气的。”
晏启山伸手轻轻揩干她的泪痕,垂眸缓声?曼语地安慰她:“和哥哥说对不起太生分?了,你?跟着哥哥这么?辛苦,发发脾气也是应该的。只是,哥哥希望你?以后开心一点,凡事往好处想,不要总是自己吓自己。”
傅真点点头?,追问他:“我会的。但是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说那种话了,我真的很害怕。我已经把的整颗心都交给?你?,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晏启山微微叹息,似乎是答应了。
然而,傅真看不见的是,晏启山将她揽入怀中后,眼角簌簌滚下决然的泪。
第99章
翌日, 风和日丽,天气出奇地暖和。
傅真穿着亮闪闪的金丝绒繁花吊带裙,像只美丽的小蝴蝶, 忙忙碌碌采花酿小酒。
因为怀了小朋友,他俩打算在壁炉前开个家庭小酒馆, 除夕夜就在家喝酒烧烤守岁, 累了直接沙发睡一会, 不出去活动。
晏启山在旁边料理牛肉, 烹饪意式番茄肉丸拌面。
傅真一副淘气孩子的表情,时不时扬起水蜜桃般甜美的粉色花瓣脸同晏启山说说笑笑。
他们努力活在当下, 心照不宣地避谈未来。
为了纪念一家三口共通度过的第?一个新春,偌大厨房叮叮当当充满温馨的欢声笑语,昨夜的抱头痛哭仿佛一场幻觉。
暖和了一天后?, 冷空气再次带来降雪。
酿下的话梅金酒、龙舌兰陈皮威士忌已经可以喝了,特意烤了蒜香黄油焗海螺和惠灵顿牛排来配它。
下雪天, 围着壁炉偷偷对饮两杯, 刚好吃得微醺。
除了自己做饭,偶尔也到?附近咖啡店用餐。那是一家非常安静的小店,对面是雪后?西湖是神秘的黑白色调。
他们面朝风景, 小声的吃饭、交谈, 犹一对相濡以沫多少年的老夫老妻。
隔着明净的玻璃窗, 屋内暖光溶溶, 屋外细雪纷飞。
不少旅客穿得很厚, 急急忙忙躲进来, 点一份热呼呼的招牌套餐, 通常是棉花糖拿铁配奶油菠菜照烧鸡腿饭,或者冬阴功海鲜面配意式浓缩、番茄辣奶油泡菜煎饺。
大家一边吃, 一边小声抱怨南方的冬天。
但?傅真丝毫不觉得冷,金丝绒繁花吊带裙外穿件紫貂,裸露着修长?莹白的后?颈和手腕。
举杯执箸间,腕上蓬蓬远春般的水草玛瑙镯子磕到?青白骨瓷,发出清脆细碎的响动,和着窗外的细雪,有种凄清薄凉的诗意。
晏启山衣兜里揣着她的Dior变色唇膏、香奈儿山茶花护手霜,湿纸巾,以及几个备用的一次性暖手宝。
他总是很周全?妥帖地照顾人,撑伞走在湖边看雪时,几乎将傅真囫囵个藏在自己的臂弯里。
生活中无穷的日常,便如这细雪,静静落在寂寞的生命里。而消解它们的,只是食物,只是咖啡,只是酒痕,只是寒冬里相依为命的一点细碎的温暖和感?动。
半路上到?花店买了一大捧非常昂贵的大花蕙兰,淡淡清香,樱粉花瓣上怪诞的红色波点很草间弥生。
傅真捧着花,心情也和花意义美好,“这花真好看呀,真是贵有贵的道?理。”
晏启山揽着她,垂眸笑言:“我觉得这花像个娇羞艳丽的雀斑少女。”
傅真微微涨红脸,扭头嗔他一眼?,“哪里娇羞了,它明明开很热烈。”
晏启山心情愉悦,眼?笑眉飞地逗她:“行啊,今晚你记得化上同款雀斑妆,我们好好热烈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