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水迷踪
像所有庸俗又渴望爱神眷顾的普通人一样,完成了她之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把他们的名字并排,永远地?留在这座以爱为名的小城。
在亲眼看?到之前,打死她也想象不出云深会做这种事?。
但是?现在,她想象出来了。
他一定冷着脸,在拥挤的人潮中一脸鄙视地?看?着身边的男男女女,然后漫不经心地?走到爱心墙下边,随手把锁往上一挂……
云深这时又发来新消息:【挂那么高费了老大劲】
温柚又想象不出来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云深:【感觉你会喜欢】
温柚抓着手机,把那两张照片存好,回复道?:【嗯,很喜欢】
喜欢到,就像在做梦一样。
太不真实了。
温柚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得到了最想要的确认。
云深似是?嫌打字麻烦,改发语音过来:“可我很烦。”
云深:“这鬼地?方?连狗都成双成对的。”
温柚:……
她定了定神,指尖在屏幕上跳跃,缓缓地?发了两句话出去?:
【你也】
【差不多了】
消息刚发送成功,电讯号传至异国他乡,好似完全没有延迟,几乎转瞬间,温柚的手机就激烈地?震动起来。
她手一抖,直接挂断,又发消息过去?:【我还在公司呢!】
云深只?能发语音问?她,语气含笑,又显得锋芒毕露:“你说我也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啊?”
温柚:【就,字面意思】
温柚:【看?不懂拉倒】
发完这两行?字,她快速地?将手机息屏,收到背包里,背起包就往外走。
直到走到电梯间才发觉包太轻,电脑竟然忘了带,温柚紧忙折返回去?,在一众同事?奇怪的目光下红着脸抱起电脑,仓皇逃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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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就是?周末,温柚临时回了老家一趟,参加叶姨女儿的婚礼。
他们前年就领了证,婚礼一直拖着没办。两家人从?去?年开始筹备,婚礼办得挺盛大,亲朋好友请了几十桌,温柚坐在新娘家人的主桌上,就像叶姨的另一个女儿。
温柚前几天和云深说过她要回容城参加婚礼,当?天回次日归。
云深给她转了一笔数额可观的钱,说是?给新人的红包。温柚一看?后面那串零就脑壳疼,她先收下,又把多的一部?分退回给他,只?留下和她的红包相当?的一部?分,代他交给新人。
婚礼当?天,温柚在席上喝了点酒,处于微醺状态,整个人很兴奋,于是?大着胆子?拿着掺了巨多雪碧的白酒,跟着新人挨桌敬酒,笑闹不断。
一路见到许多过去?的朋友,有四五个初中同级同学,其?中一个女生过去?和温柚的关系很好,两个人凑在一块有叙不完的旧。
宴席结束后,时间还不算晚,他们几个初中同学约着一起在附近走一走,压马路。
容城的初春比申城更?温暖,夜风温柔,林荫道?两侧的高树枝叶繁密,投下浓郁而深茂的阴影。
一晃十几年过去?,曾经稚嫩的同学都奔三了,凑在一块却好像突然返老还童,大家一边走一边聊过去?学校里的奇人趣事?,仿佛这漫长的光阴不值一提。
延安中学就在举办婚宴的酒店附近,一个男生心血来潮突然提议,要不要溜进学校看?看?。
他现在就在学校旁边的街上开五金店。据他说,学校北面有个偏门年久失修,他用树枝捅捅门锁就能把门弄开。
温柚读书?时年年都是?三好学生,遵守校规安分守己,甫一听到男生的提议,她第一反应是?拒绝,但经不住所有人都想溜进去?看?看?,加之酒精在脑海里作祟,让所有的离经叛道?都被兴奋感合理化,温柚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一同走到了延安中学北面一个不起眼的偏门前。
难以想象。
她都二十七岁了,十四五岁时没做过的荒唐事?,今天竟然要挑战一次。
温柚紧张地?站在那个据说会开锁的男生后面。
只?见他捡起一根细树枝,眨眼间,竟然真的轻而易举弄开了破旧的偏门。
温柚还没酝酿好情绪,就被拽进了阔别十几年的初中校园。
正前方?是?大操场,空无一人,只?有靠近升旗台的地?方?亮了一盏灯,暗淡的光线催化了酒意,五个人猫着腰走到操场正中央,压低声音讨论曾经站在哪个地?方?做操,每个人脸颊都泛着兴奋的红晕,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如同星子?。
大家继续前进,都想去?教学楼看?看?。
温柚今天背着一个托特包,换到另一边肩膀时,忽然感觉到手机在包里震动。
她停下脚步,费劲地?掏出压在包包底部?的手机。
看?见整整七个未接来电,温柚心脏几乎骤停。
她忙不迭接起,走到一旁无人处,说了几分钟,很快跑回来。
同学们都在等她,只?见微弱的灯芒照亮温柚通红好似醉酒的美丽脸颊,长睫慌乱地?颤动着,把在场的几个男生眼都看?直了。
“那个,我出去?接个人……”温柚语速很快,“也是?我们初中的,比我们高两届,是?我的……朋友。”
“你一个人能行?吗?”
“没问?题。”温柚朝他们摆摆手,背影像只?兔子?,一溜烟沿原路返回了不久前进来的地?方?。
等了没几分钟,阴暗的树荫底下信步走来一个身量极高的男人。
他穿着轻便的运动卫衣和长裤,肤色极为白皙,轮廓深刻如雕塑,皮肤底下隐隐透出一丝疲惫。
温柚刚才已经和他通了电话,知道?他提前结束行?程回国,特地?飞抵容城来找她。
但看?见他的那一刻,温柚心中还是?萌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在心里计算了下航程时间。
似乎在他那天给他发了爱心锁的照片,又和她聊了几句之后,必须立刻动身回国,才能赶在这个时间到达容城。
所以。
他是?看?到她发的那两句话之后。
就迫不及待地?回来找她了么?
真是?急躁的人。
哦不,急躁的疯狗。
这点耐心都没有。
温柚腹诽着,眼神里的期待却掩不住,带着关心和羞怯望向围栏外的男人,轻声问?:“国外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差不多。”云深眼神锋利,语气不太友善。
一下飞机就联系不上她,抵达酒店时被告知婚宴已经结束,叶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怎么打电话这家伙都不接。
隔着生锈的铁围栏,就着昏黄的光线,云深看?到温柚眼睛发亮,双颊酡红,一副醺然的模样,惹人怜爱极了,叫他根本没法说一句重话。
“愣着干嘛?”云深走近些,散漫道?,“还不给哥哥开门?”
温柚“噢”了声,快步走到偏门后面,发现他们特意没关的门竟然被风吹上了,她只?得尝试拧转老旧的把手,试图从?里面把门打开。
……
半分钟过去?。
铁门嘎吱摇晃着,没有一点开启的迹象。
“怎么打不开?”温柚开了手电筒,照亮门锁,“生锈了吗?”
云深叹了口气:“你确定这门能开吗?”
刚才她在电话里说能开他就存疑。学校的门,如果轻易就能打开,那学生不都跑出去?了?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温柚的思维变得很简单,没有意识到,刚才能打开,可能都要归功于那个男生出神入化的手艺。
她还在执著地?尝试着:“外面能开,里面怎么会不行??”
云深:“外面怎么开?”
温柚:“你拿根树枝,试着捅一下锁眼。”
云深:……
他无奈地?照办,一只?手用树枝捅锁眼,一只?手抓着生锈的铁门,用力摇晃。
“你别那么暴力!”温柚听到摧枯拉朽的废铁摩擦声,惊吓地?道?,“想把门拆了吗?”
云深素来耐心不足,被一道?破门挡了半天,他恨不得一脚把这玩意踹废。
顾及这里是?他母校,他敛了脾气,忽然后退一步,轻飘飘地?瞟了眼围栏上方?的尖刺。
温柚还在和铁门做斗争:“要不,我去?找我同学帮你开?”
“不必了。”云深收回视线,淡淡睨了她一眼,勾唇笑了下,“我现在就进来。”
话音落下,温柚抬眸看?他,目光猛地?一怔。
就见云深伸手抓住围栏,一只?雪白的运动鞋踩到下面的横杠上,双臂乏力,配合腿部?的力量,整个人矫捷地?向上攀,另一只?脚旋即踩到高处的横杠,身体游刃有余地?越过高达两米多的围栏枪尖,行?云流水地?向下一跃,带起一阵微凉淡薄的风,拂过温柚脸庞,加剧了她本就灼热的体温。
云深像只?迅捷的野豹,就这么翻过了围栏,轻轻落地?,风涌入而鼓起的上衣慢慢平息,他直起腰,朝温柚一挑眉:“看?呆了?”
温柚微微张开嘴,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有一瞬间,她几乎忘记了如今的年岁。
云深从?围栏上跃下来的那一刻,她看?到的仿佛是?十几岁的他,在这所学校里与?她再遇的,那个张扬放肆,就像太阳一样灿烂无拘束的少年。
他从?天而降时带起的一阵风,似乎也把温柚送回了漫长岁月以前的年少时光。
而且。
是?她只?在梦中才会遇见的画面。
温柚不可思议地?道?:“你怎么会翻墙?”
“这有什么。”云深不以为意。
温柚:“你以前翻过吗?”
云深想了想:“没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