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羽愿
裴时隐垂下眸,唇色依然苍白,唇畔却扬起细微不易察觉的弧度。
“谢谢伯母。”
旁人说得并没有错,他大抵是随了父亲,自私卑劣,又阴暗执拗,也可以不择手段,只为得到想要的。
但他并不后悔,甚至还很高兴。
因为从今以后,她便不只是傅思漓。
还是他的裴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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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一束车灯晃过,保安队伍是24小时巡逻,看见驶来的车辆,别墅大门缓缓从两侧打开。
玄关处,佣人接过男人手中脱下的大衣,恭敬问好。
“先生。”
一楼客厅灯火通明,裴时隐抬眼环视一圈,并没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
见状,佣人小心翼翼地解释:“太太在书房,一直不肯回房间,刚刚还在卫生间吐过了。”
书房在别墅二楼,里面摆放着裴时隐一部分的枪械模型,都价值万金。他小时候喜欢这些,后来就渐渐碰得少了。
他一走进去,就看见她坐在地毯上,长发束成了鱼骨辫垂在一侧,露出白净小巧的脸,像是小孩子玩玩具似的,认真地摆弄着一个模型玩具。
恍惚间,仿佛和儿时的那道身影渐渐重叠。
还没走近她,裴时隐就已经闻到了扑鼻的酒味,和去年的那晚一样重。
模型的零件太复杂,傅思漓弄了好久也没能恢复原样。
她撇了撇嘴,有些沮丧地垂下头:“怎么拼回去,我不会。”
她拼不回去模型,泪眼汪汪的,像一只垂着耳朵的兔子。
“怎么办,时隐哥哥会骂我的.....”
男人弯了弯唇角,顺着她的话道:“他不会。”
傅思漓抬了抬眼睫,迷离的眼里写满不解:“你怎么知道.....”
“舍不得。”
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骂过她。
被他抱回楼上主卧时,傅思漓还紧紧抱着酒瓶不撒手,趴在他肩上浑身无力,还一阵阵地反胃。
“难受.....”
只是闻着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似乎还沾染着外面寒夜与霜雪的气息,就让她昏沉沉的大脑觉得好受了许多,勾着他脖颈的藕臂不由得又收紧了几分。
见她还有反胃想吐的意思,裴时隐索性把人抱进了浴室。
她又把怀里的酒瓶递给他,像是把什么好东西大方地分享给他了似的。
“你要喝吗?”
突然想起什么,傅思漓又把酒瓶抱了回去,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
“算了算了,你不能喝酒,会胃痛.....”
醉成这样,倒还能记得他有胃病。
他眼中笑意更深,低声说:“喝一点没关系。”
“那也不行....”
饶是醉得快要不省人事,傅思漓也还记得一件事。
她扬起脸来,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身下是冰凉的大理石台面。
“你有没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意识到她是察觉了什么,男人的目光顿了顿,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比如?”
她蹙起细眉,娇声催促:“我是要你回答....”
浴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风雪呼啸的声响不停。
沉默不语间,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问:“想不想看小蝴蝶?”
听见小蝴蝶三个字,她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傅思漓定定地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把衬衫袖口卷起,然后把铂金腕表摘下,搁置在一旁的大理石台面上。
她细白的指尖轻轻抚过他手腕处,心尖不由得颤了颤,呼吸也不由得停住了。
在手机里看见照片远不如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那是她亲手画出的图案,此刻却出现在他的身上,青色的血管微微跳动着,暗黑色的线条已经成为无法溶解的一部分,那只蝴蝶更像是在栖息于他的脉搏之上,永远振翅欲飞,却再不会彻底离他而去。
他身上刻着她的印记,是她一个人的所有物,是她的丈夫。
也是她从年少时就开始迷恋的人。
眼睛莫名有些湿热,傅思漓连忙眨了眨眼,试图忍去那片酸涩。
“我也想要。”
裴时隐的目光凝着她,眼底柔和一片。
“会痛,你不是最怕痛了?”
果然,一听这话,她立刻偃旗息鼓了。
他握着她的指尖,无名指上冰凉的婚戒紧贴着她的肌肤,凉意很快转变为温热的暖意。
近在咫尺的距离,傅思漓微微偏过头,就看见他乌黑的睫羽,在鼻梁上投射出微微的倒影,呼吸喷洒在颈侧,散发着滚烫的温度。
她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你下午说,我是你的初恋....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
不觉抓紧他胸口的衣襟,将他整洁的衬衫攥出几道褶皱来,她有点委屈地说:“那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表过白....也没给我写过情书....”
他其实早就表过白,只是她没看到而已。
不过裴时隐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件事,至于情书,他从没写过这种东西。
不过既然她想要,他都会给她补上,并不算什么大事。
男人一边褪下衬衫,一边打开了浴缸的放水键,不再有耐心继续与她耳鬓厮磨下去,而是渴望更多的占有,彻底地填满彼此。
温热的水流顺着流淌而出,很快填满了一整个浴缸,水雾蒸汽氤氲在空气中,爬上玻璃,镜子里倒映出来的场景也开始模糊不清。
衬衫西裤被凌乱扔在地上,压着几块碎得不堪入目的白色蕾丝布料,早就被液体浸润,乌黑的发丝也被水流打湿,破碎的嘤咛从唇边溢出。
撩人的香气缥缈虚无,浮浮沉沉间,意识逐渐消散于无。
浴缸里的水波荡漾不停,渐渐蔓延开来,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也被弄上滩滩水渍,成分不明,靡丽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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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
风雪停歇,天空蔚蓝无比,冬日暖阳下,院内大面积的白色折射出耀眼的光线,松软的雪微微积压在光秃秃的树枝上,摇摇欲坠。
宽阔的主卧大床,温暖的阳光照映在男人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上,暗灰色的真丝被单仅遮挡住一半,大片袒露在外的冷白肌肤下,青色的脉络清晰可见。
裴时隐昨夜睡得意外很沉,以往他醒来时,怀里的人还都在睡着,可今天睁开眼,怀里却空空如也。
他蹙了蹙眉,起身扯过一旁的睡袍穿上,两条黑色绑带被随意系上,长长的两条一直向下延伸到某些难以言说的位置。
床头柜上还压了一张美金,旁边还放着一张粉色的便利贴,字迹娟秀小巧。
【服务费,不用找了!!】
他垂下眼,笑了。
把那张纸条拿在手里,裴时隐打开房门出去。
清晨也有佣人在楼梯处擦拭,听见声响后抬头,就看见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形出现在楼梯尽头。
“太太呢?”
刚刚晨起,男人的声线还有些喑哑,磁性悦耳。
“太太一大早就走了,说是要回娘家过年。”
想到早上傅思漓离开时留下的话,佣人欲言又止,露出为难的神色来,有些不敢复述。
“还说,让您别去打扰.....”
第44章
江城, 傅家别墅。
天气明媚,傅北臣去了公司不在家里,傅思漓正陪着母亲一起在温室里侍弄花草, 姜知漓对玫瑰花过敏, 所以温室里只种植了一部分草植, 绿意盎然。
虽然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了,但姜知漓的容貌与年轻时并无多大变化, 这些年里,她始终被丈夫无条件宠爱着, 刚刚环球旅行回来, 眼角眉梢里都洋溢幸福的味道, 比从前更见风韵, 却又明艳如少女。
发尾柔顺地垂在肩头,她一边弯腰用喷壶浇水,只见细密的水雾氤氲在空气中。
“你爸爸不是让你把时隐一块儿带回来么,怎么还自己回来了?”
一旁的傅思漓噎了噎, 用手帕轻轻擦拭着叶子, 小声嘀咕:“干嘛要让他来,他又不是我们傅家人。”
听她赌气的话,姜知漓顿时了然于心, 笑着问:“和时隐吵架了?”
傅思漓抿紧唇瓣,倔强道:“没有....”
今天清早一醒来,她就明白了一切。
她就算醉成那样子, 也不至于把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连昨晚他是怎么抱着她进的浴缸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就是个大骗子, 怎么能那么骗她?
姜知漓再了解自家女儿不过,又故意笑问:“那后悔了吗, 和时隐结婚?”
后悔?应该是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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